半年时间匆匆而过,皇室内部关于皇位的继承问题还在明里暗里激烈地角力着。
以永王为首的一部分宗亲中立着,他们冷静地小心翼翼地维系着皇室表面的平和,并且协助着父亲维系着扶桑国的稳定。先皇新丧,国家新的皇帝还没有立起来,各方势力都在观望,悄悄地行动着等待时机;顾琢死后,军队一时之间还没有出现像顾琢那样强有力的统领,原来吞并的一些国家的旧势力大有死灰复燃的气象,周边还有一些没来得及荡平的国家也在暗中厉兵秣马。
有着强大的外戚背景的先皇不满十岁的嫡长子在部分宗亲和皇后娘家支持下以正统自居,在先皇后的指点下暗暗联系着各方势力,争取支持。
以先皇太后为首支持的先皇的长子(庶长子)也在朝中军中拉帮结党,步伐紧凑地展开着对皇位的争夺。
皇室内部也剑拔弩张!
父亲成了皇室内部成员争取的对象。无论是作为臣下还是扶桑国的臣民,扶桑国的存亡兴衰才是根本。父亲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只要是那个至尊位置上坐的是皇室成员就好。父亲和谷村被先皇的不信不德伤得透透的,在顾不上舔舐伤口的情况下为俗世为旱麓承担着奔波着努力着。
早在顾琢权势熏天的时候,旱麓这头就关注着俗世中顾琢和顾普家的亲生骨血,旱麓的骨血向来珍贵,不能轻易流落世间。
顾普家家眷甚少,一妻一妾,有子女三人,顾普故去后被接回旱麓谷村。当然,他们也被永久剥夺了出旱麓的机会。
顾琢家可就枝繁叶茂了。先皇前前后后赐予他的美妇达二十三人之多,他大大小小的孩子存活的就有三十四人!据观察,那些美妇人进府后几乎都是很快就有了身孕,只杳娘除外。杳娘进入顾琢的大将军府后几乎都与其如影随形,甚至打仗行军都随侍身侧。但奇怪的是杳娘从没有身孕的传闻传出来。据旱麓这头的观察,那位杳娘应该是多子的面相,而且也看不出任何用医药或者其他法子导致不孕的迹象,按理说她没有子嗣说不过去。据说那位杳娘早在扶桑国与有苏氏的大战前猝死的,死因不详。此后顾琢身边再没有像杳娘那般亲密的妇人,将军府的其他妻妾就像是长在府中的花草树木一样,后随顾琢身死而化作尘土。
当父亲后来公干偶然遇到那位血液带着微金色的小姑娘时,看到她眉眼里很有几分顾琢和杳娘的影子,便毅然救赎了她。为了她在府中的安全,还特意把她许给了明面上被宣告死亡的我,让我母亲照顾着,按照母亲亲生闺女的规格享用着饮食起居还有一应物什和地位。这一切都是为了补偿顾琢,虽然觉得微不足道,还是努力着尽力着。
先皇嫡长子和庶长子白热化的争斗最后以众皇子的身死而告终。这场长达四年的皇室争夺战不但使国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整个皇室男丁中十之七八都葬身其中。其惨烈程度旷古绝今。
皇室彻底地衰落下去了,再也无力平衡各种势力,永王痛苦地看着这一切,最后做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让父亲坐上这荆棘密布的针毡之位!
虽然父母亲的义父母家的势力不可小觑,但还没有大到谈笑睥睨天下的地步,任谁都知道国家到了这个地步,谁坐上这个位置的日子都异常艰辛。但在前皇室的一再要求和全力的支持下颤颤兢兢地坐上了九五之位,国家还是叫扶桑国,前朝的宗庙也同时配飨国家祭祀。父亲和其中最忠于前朝的合阳白家达成了一系列协议,最终在三方大势力的帮助下巩固增强了皇权和国家的实力。
我后来问到师父,为何不三家共同支持前皇室。师父说前皇室那时候除了耋耄之年的几个老者外男性成员几乎全部身亡在那场皇室内斗中。直到很多年后的今天,前皇室的男丁数量还非常地稀少。有时候,握有皇权的家族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子嗣总是那么地稀少。这也是为何我回来后父母迟迟不与我相认的原因,他们希望我能躲过这场看似无解的家族终局,就像我的那位凄美的顾氏妻子一样,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本来师父他们按父母的意愿,是不打算让我出旱麓的。但俗世出现了新的情况,有几个大势力暗中联合起来准备谋夺皇位,隐隐约约中他们的后边还有某个图谋神山图的神秘势力慢慢地从后台浮出水面。能镇得住一众宵小的皇子在这场博弈中的作用至关重要。我的弟弟妹妹们都太年幼,还不足以谋事。这时候父母和师父商量着让我出来。
一边是旱麓的各个家族在竭尽全力地争取着出谷的名额,一边是出谷的旱麓少年凄风苦雨苦苦撑持大局,肩负着使命。似乎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许这一世谁也无法预料后人会如何评述或猜想发生在父亲身上的禅让,但谁也不能否认顾好当下的局势是现目今最紧要的事,必须在治世的某些方面有所突破,否则护卫不了神山图!
无论是先皇用顾琢及其子嗣炼制丹药,还是前皇室的权力之争,再到现目今的隐患,根本原因都是人心的贪婪在作祟。人心才是根本。
师父说,这时候世间需要的是岁月静好,神山图需要美好宁静的人心的维持。仅仅在旧的在权力争夺之中维持世间表面的一时安宁已经不再合时宜,需要新的办法根治抚慰不安的灵魂,使之强大。
旱麓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论是治世与治人同步。
崭新的世间,崭新的面貌,崭新的人的思想,崭新的格局必将出现。
我,谷风,来自旱麓的一个少年,现任扶桑国人王的嫡长子,必将成为推动世间进步的一股新兴的力量的代表而出现在世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