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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31日,周五,距离高考还有7天。
今天是我们迁延已久,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的毕业典礼。时间像一个无影无踪的小偷,把我们的十八岁光阴悄悄顺走,连一点声响都没有留下。我时而回味此事,但往往只有看到那个具象的日期时,才能想起来,我早已经18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方心恬艺考成功,同时拿到了三所著名艺术院校的录取名额,只要考到一个差不多的成绩,就能顺风顺水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或许,是她对于自己的梦想的坚持,不但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命运,上天从不会辜负一个拥有热爱并且为此不懈努力的人。
我们一群人又一次聚齐在礼堂里,等待着这个毕业典礼的开始。
出于种种原因,这个毕业典礼进行得有些不太理想,或许是同学们过于压抑,让整个典礼显得死气沉沉和心不在焉。
其实我可以大概理解。
还有8天,我们便可以拿起武器,迈向最后的战场,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我们都已然成为了勇士。待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就是一个战士凯旋而归的象征。
然而,这一场考试,却把我们的三年青春,彻底地放飞了,带走了。
无论是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都有一些重感情的人怀揣着不舍,默默接受这个现实。但是当初的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一丝一毫都没有。
然而到了今天,看着身边的鸦雀无声,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道理,人越来越大,感情也越来越复杂。等上了大学以后,我们还要面对更多的困难和挫折,而跟大学比起来,我们上高中只需要努力学习即可,就显得轻松的多。
高中,是我们走上社会前的最后一步,离开了高中就代表我们肩挑起了更多事情,高中对于很多人来说,很可能是最后的快乐时光,最后的一片净土。
“你在想什么呢?”任苒好奇地盯着我。
我一边打量着四周同学们,缓缓摇着头:“这个毕业典礼的意义是什么呢?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的,这么死气沉沉的毕业典礼,除了让人泄气之外,起不到任何股劲儿的作用。”
任苒淡定地看着我:“我实话实说我的看法,我从来都没觉得毕业典礼是一个能让人精神振奋的方式,这只不过是给我们的高中生涯画上一个句号,毕竟,谁希望这段回忆是不完整的,没有结局的呢……”
我与她对视,咱们两个看着彼此,突然笑了出来,我很为她的这一段话感慨:“是啊,这个故事要结束了,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人的一生起起落落大悲大喜,就是由一个接着一个的故事不断展开,有起承转合,有跌宕起伏。正是如此,才让我们的人生,那么丰富多彩啊。”
任苒默默地拉住我的手:“这一段故事,我陪你见证了,接下来的故事,我也一样会陪你走下去的。”
我微微一笑:“你永远都是我故事里的女主角,曾经是,现在是,未来是,一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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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3日,周一,距离高考还有4天。
我把所有人叫到学校的天台,上面的风很凉爽,在这个炎热的夏天,这学校的最高处,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反而是最凉快的地方。
我后面站了一排人,个个面面相觑,紧盯着站在前面的我的背影。我一声不响地走到一个角落,翻开了那里闲置的的零零散散的桌椅,露出一个巨大的板子,上面写满了字。
看起来,是一大堆祝福语。
不出我所料,那应该是之前的学长和学姐留下来的,大大小小的字堆满了那面墙,上面仿佛已经承载着一段一段的记忆。
“时光,你到底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干嘛呀?”任苒提出了大家的疑问,我转过身来,一个侧身将那块大板子露出来,显然大家有被惊讶到,好奇地走过去看。
“偶然一次路过,我就发现了这个,这上面的字迹有深有浅,应该不是同一年写上去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每一年都有发现这块儿板子的人,然后默默的把自己对于未来的向往和美好愿望写上去。咱们这一届学生里,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发现过这块板子,不过我知道要毕业了专程带大家来看看这个。”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安泽轶提问道:“你偶然路过天台?你是怎么偶然路过的。”
“能不能不要提及这些,跟当前剧情无关的问题啊……”
时璐看了看我:“哥,你是想让我们也往这上面写一些东西吗?”
“这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嘛,我们把现在的愿望写上去,如果多年以后,我们这些人还能凑到一起来到这个地方,看看当初的愿望,也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吧。”
颜茹钰笑了笑:“想法不错,心思挺细腻嘛大神。”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粉笔盒子:“为了带你们来这里,我都提前把装备带好了。”
侯与放点点头:“这么有心,那我们大家就好好想想,然后开动吧。”
侯与放第一个走到我面前拿走一根粉笔,然后大家便紧跟他的脚步凑了过来,大家忙得乱七八糟,一起蹲在这个墙角。
我握着手里的半根粉笔,看着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大家,心里突然一阵酸楚,高中三年,在我的记忆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分量。
因为在这个时间里,我从幼稚变得成熟,从荒唐变得认真,从一个毫无逻辑随心所欲的不羁少年,变得那么沉稳踏实。
也是在这短短的三年里,我经历了很多大起大落,身边的这些朋友陪着我面对了一个又一个的难题,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军训与教官打赌的画面,还时常浮现在我眼前,那个时候大家的无条件支持,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领袖力量。
敬老院活动那次,人生第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和束手无策,让我学会了永远怀有戒备之心。
在调查任苒的过去的时候,让我学会了如何去照顾他人的感受,不再那么我行我素。
在我被冤枉而停课的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为了帮助我各凭本事,极尽全力,让我真正明白,自己收获了这段刻骨铭心,终生不忘的坚定友谊。
海边旅行,让我认清了自己对于任苒的感情,也坚定了自己走下去的勇气。选文选理,让我把这段感情一再加固,再也不敢轻言放弃,从此以后,慢慢成为了一个沉稳的人。
艺术节上的表演,让我深知自己的榜样力量。运动会上的闹剧,让大家的团结尽显于外,学生会的选拔,让我更加深刻地明白,学会改变自己,就是在改变别人。研学旅行,是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也是我正视和面对我与任苒的感情的关键节点。当我们的妖魔鬼怪九人组帮助学校夺得第一名成为了策划团队之后,我发现了每个人的闪光点,那个时候便是大家最好的样子。
高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出现得绝非偶然,我能从原来幼稚的孩子变得天差地别,全都归功于这些事情的出现。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些可能也平平无奇不算大事,但是却对我的人生轨迹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举起了手里的粉笔,背对着他们在最边缘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希望所有我爱的人们,永远可以得偿所愿,美梦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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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5日,周三,距离高考还有2天,也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最后一节课上,林淼又开始了自己絮絮叨叨的毛病,不过这一次没有一个人抱怨,也没有人说他烦,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林淼拿着自己手里的文件夹,用手指着一行一行的念,仿佛生怕落下什么,会对我们造成不利。
“考试那天,一定要记得把所有东西都带好,装在那个学校统一发的透明袋子里,免得监考老师怀疑你作弊。身份证、准考证、多带几支水性笔,一定要0.5黑色的,不然机器扫的看不清楚,还有2B铅笔记得多带一根,免得出问题,橡皮尺子什么的,能用上的都带着,别打无准备之仗。”
“考试的时候记得先写名字,不然考完了忘了写的话就坏了,发给你们条形码一定要看好名字,千万别弄错了,准考证号看清楚,涂卡的时候也一定要反复确认,千万别出岔子。”
“高考当天也不知道会不会热,如果有同学担心中暑的话,一定记得准备一瓶补充糖分的水。还有就是考试那天,尽量不要吃油腻和辛辣,要是考场上拉肚子可就坏了。”
“最后就是答题的时候啊,也要记得选择题道答完马上涂卡,每年考试都有数不清的糊涂蛋,做完了题之后忘记涂卡,最后整张卷子都毁了。”
“家里离考场近的同学当然是好了,考完试还可以回家休息休息。家里离考场远的同学,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这方面临时找一个钟点房休息,不然下午考试的时候很容易困呐。”
他反复翻看手里的文件,确认无误后眉开眼笑:“好像就这么多了,今天不知不觉的又变得这么啰嗦。不过这也没办法,你们也是第一次参加高考,我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清楚,我能耽误了你们啊。还有你们也是,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高考不是儿戏,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林淼傻傻地乐了一下,突然班里有一个女生开始大哭起来,我被这一反应吓了一跳,再看看周围,好多人瞬间被感染,都纷纷掉起了眼泪。就连我旁边的颜茹钰,平日里帅气得不行,可是在这个时候,却强忍着泪水,捂住脸不让别人看。
林淼瞪大眼睛:“不是,你们干嘛呀?我这念的是考试的注意事项,又不是遗书,干嘛都哭上了。”
“林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这一声音喊出来,顿时山呼海啸般得回应,淹没了整个教室,我看着身边的任苒,突然趴在了桌子上抽泣,前面的时璐钻进朱嘉言的怀里。
“你们别这么鬼哭狼嚎的呀,要是把你们童主任引过来了,我又要被骂了。”林淼走下来到处安慰,可是大家顿时哭成一片,这画面就像幼儿园里的小孩子,只要有一个哭了,其他的也会跟着一起哭。
林淼见我只是坐在一边四处张望,看起来情绪很淡定,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我的右手:“时光,你想想办法,安慰安慰大家。”
我不知道自己对于伤心的反应是不是略显迟钝,在大家都在一边忙着哭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当林淼屁颠儿屁颠儿走到我面前,又像以前一样向我求助的时候,我的心底突然就说不出来的难受。
“林老师……”我想叫他,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哽咽,眼前也变得模糊。
林淼愣在原地,无奈地叹口气,我上前一把将他抱住,我表现伤心的方式从来都不是暴风哭泣,但是我的眼泪还是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我曾经有想过,我们终究会有分别的那一天,场面也一定会很难控制,但是我没想到,自以为已经足够冷静足够沉稳的我,还是混入了这些感性的人里。
“林老师,对不起!”我紧紧抱着林淼,一边抽泣一边发抖,林淼似乎终于被感染,轻轻抚着我的背,红着眼眶说道:“傻小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知道这三年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一直都希望我作为班干部,能带着我们班越来越好,可是在我的领导下,我们班当了三年的倒数第一。这些年里我扣过无数的分,害你一次又一次的挨骂,我跟你道歉……”
林淼笑了笑:“傻小子,我要你忘掉这种想法,我们班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但是其他方面都是最棒的。我们精诚团结,乐于助人,能歌善舞,才艺满满,除了学习都很完美。你们是我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学生,但也是我从业以来教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你们永远是老师的骄傲。”
魏恂老师突然走进班里,见我们班这个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大家整理了情绪,林淼拉着魏恂给我们拍照,比起按照流程和安排之下拍的毕业照,这一张照片显得更加纯粹和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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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6月7日,高考当天……
考场周围的路被封了,周边的车辆不许鸣笛,施工地点不许开工,警车救护车在考场外排成排,警察和医生严阵以待。这一天,所有的出租车免费为考生搭载,考场外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遮阳伞,里面为考生准备了座位、饮用水和扇子。
原来,这一天不只是我们在努力,所有人都在为了我们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们并不是孤军作战,高考这两天,所有人都是我们的保护神。
“这里这里,快来啊!”我们几个人招呼着从学校远道而来的左佑,左佑提前好几天就请了假,说是高考这两天,要跟所有家长一起,为我们保驾护航。
“最后的一哆嗦了,你们可一定不要紧张,争取全都超常发挥啊!”
这是左佑最真诚的祝福,我们纷纷笑着接受,家长们全都在后面站成一排看着我们,连小楠姐也拉着小白跑到考场附近,给我们送上了加油。
“苒苒!”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我们的耳朵里,众人一起望过去。特别是叫的任苒,她也寻声远眺,找了一会之后,任苒看上去情绪激动,惊讶地捂住嘴。任苒的妈妈从外地赶了回来,就是为了她的高考,给她加油打气。看着任苒又激动又惊喜的样子,我便默默地微笑,这个女孩本就值得更多的偏爱,此刻的她应该很幸福吧。
左佑一挥手,我们八个并肩走进考场的大门,像是八个慷慨赴义的壮士,眼中写满了坚定,手里的文具就是我们的武器,高考这个我们苦苦拼杀了三年的战争,终将以我们的大胜而结局。
回头望了一眼,林淼和童主任站在那里向我们招手,家长们站在一起向我们招手,小楠姐和小白站在那里向我们招手,左佑站在门前向我们招手。我轻咳一声,身边的几个人立刻会意,举起了右手,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我们,左佑却十分默契地也举起了手,向我们微笑。
我带头喊了出来,这一段虽然中二,还有些尴尬,让人一听就想笑,但是却永远可以让我们拥有源源不断的勇气的口号。我们九个人互相看着,在我的带领下大声喊出来。
“九人齐心!其利断金!妖魔鬼怪!所向披靡!”
喊完了口号,左佑重重地锤了自己的胸口几下,向我们竖起大拇指。我们剩下的八个一起回头,披着熠熠光芒,怀揣着对目标的坚定,未来的憧憬,充足的自信和无尽的勇气,跑向考场的方向。我们已经做好了披荆斩浪的准备,希望一切都会顺利。
时光荏苒,匆匆踏过……
锦年之初,笙笙华年……
星河荡漾,未来明亮……
海阔天空,万事胜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