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黄泉有佳人

是谁?

季天孤心想这鬼地方还有谁来?难道是守护者?那么这么说,黑岩之后,就是黄泉!

他小心翼翼地落在黑岩上,定睛一看。是他哥哥,焚燚!

盘坐在黑岩上的焚燚感知到了他的到来,睁开双眼,站了起来:“好巧啊,弟弟你怎么在这?”

“哥,你不会是爸他派来抓我回去的吧?”季天孤很确定。

“父亲他是有带你回去的意思。”焚燚笑道,“不过我为什么要阻止弟弟你?我可是来帮你的。”

兄弟二人席地而坐,焚燚开始介绍这个奇景。“这块黑岩叫现实板。它上面有个通过岩浆和海水带来的自然之力维持的法阵。二者共同阻挡现世和黄泉的来往。”

“这是阴阳天堑阵。”焚燚手中一团火苗飘落。法阵瞬间激发。上万道符文,一百零八层法圈,其复杂程度,连季天孤也是第一次见。

“这,这是神级的力量吧。”出于对力量的渴望,季天孤欲出手试探。焚燚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动,动一下,你我瞬间灰飞烟灭。”

季天孤强行镇定下来,他咽了口口水。半柱香后,法阵隐去。季天孤松了口气,可是有神级法阵阻拦,如何赴黄泉?

“法阵只阻活人,现世板才阻精神。”焚燚看出季天孤的苦恼。

“那怎么办?”季天孤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焚燚微微一笑:“你自己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再说这里也是个静修宝地,也有神级法阵可以参悟,反正君王的寿命很长。”他闭上眼睛,进入禅定状态。季天孤也不再说话,进入禅定状态。

一个月后,季天孤成功找到二重天的第一穴,并且参悟了阴阳天堑阵的第一个法圈。

三个月,二重天第二穴,神阵第二层法圈。耀光来了一趟,看了看这两个随心所欲的孩子,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带走了问道图。

半年后,季天孤站了起来,浑身被土黄色的大地之力包裹。他褪去半年来身上留下的污浊,面带笑容。

焚燚也站起来:“看来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季天孤摊开手掌,那有一粒小得不起眼的黑色石粒。这就是现世板。“没想到,我动用了和它同级别的大地真心,也花了半年时间。”

季天孤将它仔细端详,如同在看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不愧是神级石材,复杂程度是帝皇级的千万倍。不过六个月也没有白花。它包含了一条现世之道。我突破帝皇的把握更足了。”

“那么你现在可以连接黄泉了?”

“这个嘛,我发现精神丝的量是个问题。”季天孤挠挠头,“哥,我还是要你帮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季天孤一脸认真,他将现世板放入大地真心中。大地真心中沉睡已久的力量如洪水决堤一般,气势汹涌地涌入他体内。焚燚能清晰地感觉到整个海盆都在震动。季天孤体内的精神丝总量正在上升,五十万!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量。

“喝!”季天孤将精神丝注入现世板。嗡,沉重的声响证明了现世板对季天孤的认可。焚燚摇了摇头,凝神,双目中充满了火焰,身上腾起金焰,一股岩浆从大漩涡中分出来,化作一条火龙,注入他体内,他将手搭在季天孤肩上。

……

这片天地之间,鬼魂游荡,枯木独亡,白骨遍地。没有一丝生灵之气。这就是黄泉。

那深不见底的忘川河,无尽地流着,浮不起一切的它,让看透轮回的亡灵永远地沉睡于河底。那白骨堆成的奈何桥上,孟婆用白布遮住了面容。那破旧不堪的三味线中飘出凄凄冷冷的哀乐。这让等待过桥的亡灵都流下了滴滴泪水。但当他们喝下了这碗“遗忘”,眼神就变得空荡了。他们机械般地过桥,不再回头。为什么孟婆蒙上了白布,或许是因为不想看到这冷血的场景。她一直唱着:“忘记吧,忘记吧。”

极乐宫外,朱红的城墙上牛头马面望着那些来回游荡的鬼魂。极乐宫中,正殿里,抱着巨型血镰的黑无常身上缠满了煞气,他用充血的双眼扫视着登记转世之人。

不远处,抱着魂幡的白无常则端坐在那里,他双目空灵,周身闪着零星的魂光。身边的几卷竹简,是刚才众多判官记录下的转世信息。审阅它们是他的工作,他不敢有一丝马虎。

正殿的最高位,在一块地狱变的屏风之后。但那个本该正坐在那里的死亡君主,并不在那。

这把王座,已经空了千年。

后殿,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静静地立在那里了。院门紧闭。好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院内那鲜红的彼岸花肆意地开着,她们的藤蔓攀上围墙,伸向石路。无人打理。格外妖娆。

那房门紧紧地闭着,透过纱窗,有些火光。

那是一间闺房。

那里面,布满了用人鱼之泪做的红烛,它们在墙上,在桌角,在椅旁。默默地燃烧,哪怕千年,都不会短一截。东侧,巨大的衣架架起一件红嫁衣。这嫁衣有着繁复的花纹,那用金丝织的飞禽走兽,都是双飞双宿,那草木花朵也是成双成对。可惜,它们都沉睡了,花朵也是未盛开。那嫁衣很长,很长,拖在地上叠了好几层,一直延伸到西侧的床角。

这用血木制成的床被鲜红的帷帐遮得严严实实的。帐里,有位姑娘沉睡着。她有着让日月星辰都黯然失色的绝世容颜。鲜红的嘴唇仿佛是用血染上去的。那满床的长发,乌黑发亮。这与她那脸庞的苍白形成鲜明对比。静下来,可以看到她微弱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已经沉睡千年。

但今天,她那长睫毛晃了一下,她微微皱眉,慢慢睁开双眼。

那黑水晶般的双眼盯着上方,她面带微笑,双唇微动:“你,终于来了。”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