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加斯是全世界最大的赌城,这座繁华的海中岛城市,创造了无数富豪的传奇,世界所有顶尖财富者最热衷光顾的地方,在这里,每天都会诞生一大批的超级富豪,也会有一大批的超级富豪陨落。
维加斯被称为魅力之城,也被称为死亡之城,一百平方公里的海岛上,每天会有数以百计的人选择投海自杀,每当夜幕降临,海边的生命就如草芥般流逝,夜幕褪去后,专门清理海上尸体的人员就会将这些失去生命的皮囊打捞,当火化场的烟筒冒出浓烟时,总是令人唏嘘不已。
琼斯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富商,拥有着上百亿的身家,这是他来维加斯的第七天。
晚上八点的钟声响起时,他终于输掉了手中最后一个筹码,那是他用自己仅剩的资产换得的,现在,他终于身无分文。
富丽堂皇的赌场大厅内,琼斯站在华丽的赌桌前愣了好久,他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那最后一个的筹码被拿走。
那是他在商海苦拼了二十多年所创造的一切,一瞬间,思绪回到了过去,从他十七八岁就开始在小城里卖水果,到他二十多岁开的第一家店,再到他三十岁成立的公司,四十岁创造拥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嗨!下一局开始了,你还下不下注?不下注就快把位置让出来。”
身后的一个声音将愣神中的琼斯拉回了现实,那是等着下注的另一位赌徒,嘴中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金项链,粗狂的脸上右眼处是一个大大的旧疤痕。
他看着还愣在原地的琼斯变得有些不耐烦,一把将琼斯推到了后面,大手一挥,将十个价值十万的蓝色筹码扔进了下注盘中。
是的,这挥筹码的动作多么熟悉,七天前刚来到赌场的琼斯也是这样,带着不可一世的骄纵,一掷千金的痛快,周围一些端着托盘酒水的美艳女郎抛来的崇拜媚眼,在赌场上豪爽的表现,只需一个蓝色筹码,也可迎来这些曼妙女郎的一夜良宵。
被人群挤出赌桌的琼斯神色木讷的在周围渡着步子,突然他感到喉咙很干,伸手去抓旁边一个衣着暴露女郎端着托盘上的酒杯。
但他的手还没能从上面拿到一杯美酒,就被这女郎躲着闪开了,随后对着他笑逐颜开的道:“先生,请先出示您的筹码。”
琼斯先是一愣,瞅着这个昨天夜里还和他缠绵了一夜的女郎,暴怒道:“你难道不认识我!昨天晚上还在缠着我!今天就这样?!你们这些婊子!!”
女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融,露出一幅不屑的面孔,冷冷的道:“先生,如果没有筹码,请您去兑换,不然我就要叫场安请您出去了。”
“混蛋!我上百亿的资产都搭进了你们赌场!你们就这样对我?!”琼斯愤怒的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抬手就要一巴掌打向这个对他“不敬”的女郎。
“啪——”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臂,是一个比琼斯高出一头多,身材魁梧,身穿黑色制服的场保人员。
“先生,请出示您的筹码,如果您有超过一千万的筹码,这个女郎我帮您带上楼上的房间交由您处置。”
琼斯伸着脖子尖着嗓子叫道:“别说一千万!我之前一个亿!十个亿!上百个亿都有!可都被你们赌场的这些混蛋拿去了!!”
场保脸上的神色也变了,冷笑道:“那也就是说,现在你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了?”
琼斯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起来,“我不是穷光蛋!我是琼斯集团的董事长!我有着你一生都想不到的财富!你才是个穷光蛋!!”
望着恼羞成怒不断吼叫的琼斯,场保歪头对着肩上的对讲机道:“威廉,帮我查一下琼斯先生的账户。”
片刻后,对讲机中传出声音来,“琼斯先生账户里已经没有钱了,包括他集团的资产也已经全部抵押给了我们换成筹码,一共是一百三十六亿,如果找到了琼斯先生,把他请出去吧,他已经是一文不值的穷光蛋了。”
琼斯的吼声戛然而止,大张着嘴再也不发出声音,还不待他回过神来,高大的场保人员已经拖拽着他向赌场大门走去。
“放开我!放开我!”就在将他拖拽到赌场门口时,呆若木鸡的琼斯突然挣扎起来,用力甩开场保,往赌场大厅里跑去,边跑边声嘶力竭的大叫着:“把我的钱都还给我!把我的资产都还给我!!”
现场一下子混乱了起来,琼斯撞翻了大厅内摆放精美食物的长桌,又跌跌撞撞的撞倒了好几个端着一杯杯美酒的女郎,他的皮鞋下沾着美食与美酒溅了华贵的地毯一片,周围的人群都快速避开他向一旁躲去。
眼看着越来越失控的场面,大厅内几十个场保迅速向疯狂奔跑的琼斯围去,一个场保主管人员愤怒的喊道:“抓住这个疯子!把他拖到外面往死里打!!”
疯狂的琼斯很快就被包围了,任凭他左突右闯也没了一点出路,最后他被十几个场保抬出了赌场,期间他还一直在拼命挣扎大喊着:“放开我!你们这些无耻的混蛋!你们就是强盗!把我的钱都还给我!”
但是,任凭他怎么挣扎呼喊,也没有任何人去帮他,反而人群中都投来一道道鄙夷的目光,甚至传出一些难听的喊骂声:“这种疯子快让他去死吧!”
十几个场保一直把他抬到了很远的一个阴暗小巷子里,重重的把他摔了下来,可还不等他忍痛爬起来,一只只重力的大脚就踢在踩在了他的背上,肚子上,腿上,甚至脸上和头上,毫不留情,让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那些脚越来越用力,真的是要把他置于死地,琼斯尽量蜷缩着身体护住自己的头和肚子,口中的嚎叫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声音停止,他的身体也一动不动,这些场保才罢休。
“呸——,死穷佬!”
十几口口水吐在琼斯的身上,场保们离开了阴暗的巷子向赌场走去,只留下生死未卜的琼斯。
十二点钟的钟声响起了,蜷缩着一动不动的琼斯浑身一颤,慢慢的醒了过来。
全身都在剧烈的疼痛着,他身上那件昂贵的西服已经破烂不堪,上面满是脚印,脸上被踢断的鼻梁骨难看的歪着,牙齿也断了几颗,整张脸肿的像是一个猪头。
他躺在那里喘着粗气又歇了好久,才忍痛爬了起来,鼻子里和嘴里又开始流血了,摸索着身上每一个口袋,终于从西服内兜里找到一块手巾。
拿起一旁不知谁丢弃的半瓶水,蘸着手巾擦去满脸的鲜血,剩余的最后两口水塞进了喉咙里。
到了凌晨一点,琼斯起身走出巷子,来到一个只亮着一盏黄灯的杂货店内,趴在柜台前年老的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现在这模样也是见怪不怪,淡漠的道:“买东西还是卖东西?”
琼斯一瘸一拐的来到柜台前,抽出自己身上唯一还能值钱的腰带,那是一条国际顶尖品牌的腰带。
“一千。”只是瞥了一眼,冷冷的声音从老板口中发出。
“什么?!一千?这条腰带我买的时候可花了十万!”琼斯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黑心老头。
“就这个价格,要卖就卖,不卖滚蛋!”老板说完就转头看向一旁的电视,不再理会他。
琼斯气的全身都在发抖,可最后还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妥协道:“好吧,拿去,但你要再给我一根腰带,还有一针吗啡。”
老头又斜眼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好,成交。”
琼斯用他的名贵腰带,换到了一千块现金,还有一根一百块都不值的廉价皮带和一针能够给他止痛的吗啡。
给自己打上了那一针吗啡,过了一会儿全身传来的阵阵疼痛终于缓解了,走出杂货店,看着到处依旧灯火通明的维加斯,此时透过琼斯眼底的,却是这座魅力之城后面数不尽的肮脏与糜烂。
在维加斯,所有的店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在这里晚上甚至要比白天热闹,琼斯走进一家诊所,用五百块简单包扎固定好自己的鼻子,又走进商店用三百块买了最便宜的一条烟和一扎啤酒,没办法,这里所有东西的物价是外面的十倍还多。
他提着烟和啤酒慢慢向着东南面海边走去,他的故乡就在东南方向遥远的彼岸,此时他心中感觉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但他还是想要望向故乡的方向。
坐在数十米高的堤坝边缘上,望了望下面黑黢黢的海水,翻涌着的浪花,拍打在堤坝上,呜呜的风声从耳边吹过,仿佛这片大海也正在夜里哭泣。
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烟,掏出一根塞进嘴里点上,再打开一罐啤酒深深的灌了一口,目光迷离的望向一片漆黑的东方。
背后是辉煌热闹的维加斯,前方是黑如死寂的大海,琼斯在这两个世界的中央,光明照在他的背上,黑暗笼罩他的身前。
当抽完第一根烟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模样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脸上带着一点看不透的笑容,挨着他才不到两米的地方在堤坝边缘坐了下来。
这位还算比较英俊的男子向他打着招呼,“嗨,你在这里输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