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付丧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一年了,虽然对于他们这些活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来说,这一年不算长,但发生的事情可真是不少。
然而不约而同的,除了被挟持(并不)在魔界的次郎太刀,伊达组、栗田口、太郎太刀和真选组,刀剑付丧神们都聚集在圣庭一方——
或许是因为他们和圣庭相似,都是为了保护人类或是正义,和漆黑的邪恶生物进行血战,也或许是他们天然的对光明的向往使他们无法融入魔界。
但是对于他们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所背负的任务而说,他们还几乎是毫无进展。
那个人真的是曦吗?
如果不是,那个人到底在哪?
他是不是已经抛弃了刀剑付丧神?
刀剑付丧神不敢去想这样的事——他们已经习惯了有一个“主人”的存在,不论是正是邪,不论是活着的将军还是死去的大名,他们都有一条名为“羁绊”的“线”与人类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而此时,这条“线”似乎是断掉了。
曦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曦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他怎么还不醒?”又有几个栗田口的小短刀扒着药研的袖子询问曦的情况。
“不算好……但又说不上坏……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药研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骨,酸涩的眼睛才略有缓解。
——曦从魔界回来到现在一直都没醒,但是勉强还算是有力跳动的脉搏却明明白白的显示曦很健康。
至少看起来是的。
但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药研这两天正在研究圣庭医药协会资料库的羊皮卷,研究关于魔族的“诅咒”还有……小孩子的生理发育这种东西。
没别的原因,曦长的太快了。
曦之前比五虎退还娇小的身形现在已经和鲶尾差不多了。
虽然变化不大
虽然药研是刀剑付丧神,并不清楚人类幼崽的正常生长速度,但是像曦这样三个月往上窜了那么多好似吃了快进键的情况,一看就不正常!
“这真的是太奇怪了……”药研碎碎念,“曦被带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太不对劲了……”
这是个魔法世界,魔族和圣庭掌握着各种奇怪的法术,谁知道曦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魔咒。
“要不要请圣庭的教士来看看……万一,我是说万一,曦的种种不寻常是因为魔法呢……”烛台切光忠劝一期一振,他在圣庭任职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对于人类和魔族所使用的魔法还略有了解。
“可是万一是主上,被当做魔族……你也看到了,曦的身上那股不祥的气息,如果圣庭会因此伤害他怎么办?”一期一振的担心不无道理。
曦在魔界呆过一段时间后,身上已经浸染了浓厚的魔族气息,颈上的黑晶chocker更像是那个强大的魔族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曦怎么会属于那个魔族!
栗田口和伊达组、真选组实际上不能算是关系很好,没有了“主公”他们也不过是相互熟知的陌生人。
而且对于曦的处置,或者说是“安顿”,他们也各执一词,互相无法说服。
有倾向于和圣庭联手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的,也有倾向不干预此世界事务、一心想要找到真正的主公然后尽快完事儿的,是的,有些刃根本不认为曦就是云昭:
“主公的性情洒脱,谋虑周全,能力出众,怎么会是你们描述这个小孩一样……一样懦弱无知!”
“可是他与主公长的很像!”
“人类那么多,只是长相能确定吗?万一只是碰巧长得像呢?”
“灵力呢?灵力感知总不会错!”
“但是我们与主公的灵力连接早就在本丸断开了!现在凭着那一点点遗留的气息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这句话是真的。
在本丸的最后一天,云昭给每个刀剑付丧神的勾玉中蕴含了丰富的灵力,即使云昭不在,刀剑付丧神也可以正常活动几百甚至上千年。
而在踏入这个世界的一瞬间,他们就感受到了,当初与云昭的契约消失了。
——就像是云昭早就准备好要把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扔在这个世界了。
一时间,一期一振和几个大家长都陷入了沉默。
“抱歉失陪了,”一期一振站起身,快步回到曦的房间,不顾栗田口几个小短刀诧异的眼神,坐在曦的身边。
一期一振把头低了下去,呼吸粗重,腰背弓起时还在颤抖,修长白皙的手指插在略有凌乱的青色发丝间,过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是不是主公,这真的重要吗?”
一期一振这样在心里问自己。
曦是他们栗田口的家人啊。
也是他们最重要的家人。
即使曦不是曾经的主君,那样强大的神明,仅仅是他善良贴心的性格也足以赢得栗田口的喜爱。
但如果曦不是他们的主公,那么身为刀剑付丧神的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去养育一个人类的孩子?
冷汗无声的浸透了一期一振的发尾,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如果,如果他真的认错了人……
云昭会不会视此为背叛?
“一期尼,”药研担忧的用手安抚着一期一振僵直颤抖的脊背。
“药研,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一期一振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
“我们要去找主君,”
“真正的主君,”
“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属于刀剑的本性不能容忍他们的主人的离去,但是既然云昭说他们可以找到云昭,那么刀剑付丧神就愿意相信他。
“可是,曦……”
“他也一起,或是给他找到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曦很懂事,是个好孩子。”
曦一定会理解刀剑付丧神们的。
毕竟他那么懂,事。(重音)
一期一振已经不再把曦视为云昭,他冷静下来,定定的注视这个沉睡的、面容与云昭有八分相似的孩子,心中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完全是愧疚,也不完全是坚决和怀疑……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