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说……不是烟…花?”伊泽瑞尔趴在地上,一脸怨愤地盯着黑默丁格。
一只黑色高跟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往上看了看,居然是薇恩弯腰对他伸出了右手,脸上的表情意义不明。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握了上去,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只是火箭内部积攒的魔力瞬间被释放出来了而已。”黑默丁格看了他一眼,隔着眼镜片伊泽瑞尔都能感受到鄙夷,“况且你不是会空间魔法么,还怕这点高度?”
他拽下的把手是火箭的自毁程序……当时那玩意就在他身后炸开了。伊泽瑞尔拍了拍手,又仔细的看了看全身,确实没有爆炸产生的伤痕。在空中往下掉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充盈感遍布全身,他盯着的地面一瞬间拉近了,就像下落的空间被砍掉一截,让他安全地回到了这里……虽然是脸着地的。
头顶上的“烟花”还在继续迸放着,虽然还是下午,却能看到极其鲜艳的颜色。这干脆就把它当烟花得了,他为如此轻易相信大头的自己感到悲哀。
“令人印象深刻的发明。”菲奥娜坐在花圃边的长椅上咯咯的笑,薇恩虽然还是绷着脸,但也一直抬头眼神明亮地望着天空。娑娜则已经双手抚琴,清丽柔和的音符如同她的侧脸一样美好。
真和谐啊,伊泽瑞尔轻叹,也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一曲终焉,天空中火箭爆炸留下的魔力影响也已经消失了。
“能否考虑和我一起学习格斗剑术。”菲奥娜站了起来,看着他,“你特殊的能力能让你成为一个出其不意的剑客。”
“我觉得他适合做一个猎手,虽然我不喜欢魔法,但是这种法术会让他成为目标的噩梦。”薇恩看起来不甘示弱。
这是要收徒的节奏啊!伊泽瑞尔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这两大高手的训练他可是有幸窥见一二,妈的何止夸张,根本就是怪物啊!这还只是训练,到真正使用的时候得有多凶残!少说也有一二十年的苦功,他最怕这个了。俩位姐姐还是别争了,我伊泽瑞尔何德何能堪此重任啊,你们还是另寻高徒吧。
“嘿!嘿!女士们,”杰斯关键时候插进话来了,“伊泽瑞尔是皮尔特沃夫的首席探险家,他还需要履行他的职责。”
菲奥娜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德玛西亚的劳伦特家族找我。”
“夜晚我会巡视德玛西亚。”薇恩开口。
没等伊泽瑞尔说话,她们就起身离开,娑娜紧随其后。
“我们还会见面的。”娑娜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甜美的空灵女声再度响起,似乎带着笑意。
伊泽瑞尔挥了挥手,杰斯一只手搭在他身上,“我以为她们来看你的目的是联姻……搞半天是来挖墙脚的。”
“滚滚滚。”伊泽瑞尔退了一大步,看着杰斯的眼神像是看一条鼻涕虫。
“真是可惜了,皮城也只有凯特琳能称得上美人胚子了。”
“你说她们为什么会看中我?”伊泽瑞尔嘟囔着。先不说长得漂亮,光凭杰斯的介绍也知道是来自顶级家族的杰出子女。如果她们是公主,伊泽瑞尔低头看了看,那自己就是农民……或者是矿工。至于那法术也是神经刀,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复杂的技术。
“不不不,你不用小看自己,”杰斯摇头否定,“你曾经是皮尔特沃夫科技魔法学院首屈一指的学生,导师给你的能力评价是五级,这是最高级……当然,我觉得她们主要还是欣赏你的勇气。”
“哇哦。”伊泽瑞尔惊叹,“听起来好牛逼啊……那我不好好的呆在学院叱咤风云左拥右抱,跑这地方干啥?还有勇气又是从哪看出来的?是敢于充当实验小白鼠的勇气么……”
“是你自己觉得学院生活太枯燥了,没事到处跑,又画了不少精确的地图。皮城政府看中你这点了,听说你热爱探险,就给你个首席探险家的名称。”杰斯瞥了他一眼。
“我靠……”伊泽瑞尔哭丧着脸,“我我……我还能回去么?”
“我可以用特权向政府写推荐报告。”杰斯点了点头,答应的很爽快。
伊泽瑞尔一时语塞,杰斯这么仗义让他有点不知所措。现在是该上去拍肩大笑“哈哈哈好哥们果然靠得住”,还是该一脸认真“这份人情我会还你的”那样傲娇矜持一点……
正当他踌躇的时候,熟悉的手镜又摆在他面前。伊泽瑞尔愣了,镜子里那灰头土脸的二货是谁?
“我草。”伊泽瑞尔摸了摸右脸颊,果然是一手灰,自己刚刚就是这样……和妹子们眉来眼去的?
怪不得她们都像是憋着笑,伊泽瑞尔捂着脸,开始思考他的人生是不是缺少一种叫异性缘的东西。
“这附近有洗脸的地方么?”
“唔……那边有个喷泉……”
算你狠!伊泽瑞尔咬咬牙往他手指的方向跑去。
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守备军医院——这个德玛西亚都城最大的医院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专门为普通的政府子民服务。虽说普通,但他们都是未来或者已经退役的军人,在德玛西亚无论男女每个人都要服役三年,这是常识。
还有一部分,则只对现役的军人开放,德玛西亚的将领例如盖伦、弗洛林将军等,在没有战事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探望受伤的部下。
在医院的最后方是一片较为神秘的区域,很少有普通人到来。不同于医院普遍的方形楼房,这里的建筑风格十分符合德邦的标准。更像是贵族的宅邸,只不过大小还是和病房一样。巨型青铜雕像矗立在建筑群中间的空地上,造型为一位英勇的骑士高举长矛,他胯下的骏马高高腾起,纪念了嘉文二世年轻时的赫赫功绩。这其实是一座喷泉,白色地流水从奔马口中迅疾喷出,落入到下方的水池中。
风像是有点大,一个形状可疑的麻袋缓缓往这边移动,按理说要吹动这样的东西至少要六七级的大风,可今天下午的天气只想让人在阳光下安静的眯会眼。
伊泽瑞尔从麻袋中探出脑袋,左右瞅了瞅发现没有人在这附近,才蹑手蹑脚的从里面钻出来。他趴在水池边鞠起一捧水拍在了脸上仔细的擦了擦,又对着手镜照了照,发现的确没有灰尘了后,坐在大理石铺就的池边松了口气。
奶奶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洗个脸要这么费劲,当然不排除杰斯坑他的可能性……不,杰斯根本就是坑他的!
临走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塞给他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铜色表盘上面的黑色指针对着杰斯。
“这是海克斯定位器,记得洗完脸后就往指针方向走,我们到那里汇合。”他笑眯眯的说。
伊泽瑞尔拿着定位器满脸不信地走了十几步又转了一圈,看到指针还是坚定不移的指着杰斯,他才放心下来。不得不防啊,他已经被这俩活宝搞怕了。
“赶着去投胎啊,在原地等我一下会死啊。”伊泽瑞尔愤愤地掏出定位器。这一路他蒙着麻袋走过来……已经迷失方向了。
看着定位器,黑色指针仍然微微颤抖着指着某个方位……不过那根白色的指针又是什么玩意!这其实只是手表么?伊泽瑞尔玩命的把罗盘绕圈翻滚,上面的指针仍然坚挺地指着各自的方向,只能说明站在在定位器的角度,那个方向确实有一个目标!
是直接和杰斯汇合,还是……去那个方向看看?伊泽瑞尔有些犹豫,虽然不知道杰斯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已经成功地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伊泽瑞尔鬼鬼祟祟的往白色指针的方向走。这儿可是医院,到处逛逛总不会被……抓起来吧。
一路上看到的屋子门口还真的或多或少的站着卫兵,看来这里就是贵族所在地,甚至从卫兵多少都能看出职权高低……呃,和怕死程度。伊泽瑞尔挺直着腰,努力表现得像是个正派人物,但他知道拿着麻袋的自己应该像是个收破烂的……连卫兵投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只能把自己的好搭档麻袋再度抛弃。
越来越近了,最终他在一座塔状房屋斜侧面前停下了脚步,默不作声。病房的构造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屋顶是蓝色的……门是紫色的、墙是绿色的、窗户是黄色的……住在这里的病人大概患有什么奇怪的颜色综合征。这哪是病房,这根本就是他桌子上没吃完的彩虹糖……虽然那只是梦。
转头一看他就明白了,门口守着的压根不是什么卫兵……是整整齐齐的女仆大队!伊泽瑞尔点了点头,这样就好解释多了。住在里面的是个小女孩,这房子是按照她彩色橡皮泥捏成的作品来油漆的。嘛,虽然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橡皮泥。
可是为啥指着这里?唔,难道杰斯的私生女被德邦政府关在这里?需要他伊泽瑞尔解救出来,然后皮城和德邦秘密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废除了?伊泽瑞尔浮想联翩……尼玛开什么国际玩笑?虽然是女仆的,可那里可是站着一个排……他摇了摇头,拿起定位器,顺着白色指针的方向看过去。
一件衣服?从透明的玻璃看进去,白色的墙上挂着一件黑色的女式礼服。伊泽瑞尔瞪大眼睛,他他……他对那件衣服有印象!
拉克丝!伊泽瑞尔差点喊了出来。
为了确认病人是不是那女孩。他猫着腰,躲在旁边一棵大树后面,棕色的树皮蹭的他的耳朵有点痒。头上的奥术护目镜盖在了他眼睛上,杰斯说过这眼镜可以极大提高视野范围。他转了转头,果然有望远镜一样的效果。
伊泽瑞尔向窗户里投过去视线,顿时吓了一跳。不是见到多么凄惨或恐怖的景象……女孩脸庞的特写被尽收眼底,赫然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伊泽瑞尔下意识往后一缩,见鬼!好比一个狙击手瞄准了目标,却发现目标正盯着他笑,那按照剧情发展就该大批部队涌现出来将他就地正法了。
伊泽瑞尔把眼镜推了上去,才明白不过是他杞人忧天了。窗户上落着一只海鸟,在这海边城市应当是稀疏平常的了。女孩静静地盯着它,眼神明亮。关闭着的窗户边上还特地放着一些谷物,不知名的白色海鸟低着头微张着翅膀,一口一口的啄食着,不时抬起头,好奇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孩。
女孩无声的微笑起来,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丝丝红霞。
孤独并非一种病,当你已然习惯之后就会埋藏在心底,但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不小心就露出痕迹。
即使笑的再柔软治愈,也掩盖不了女孩眉宇间的淡淡哀寞。伊泽瑞尔沉默的看着那双温润的蓝色眸子,确定了那就是拉克丝。
原来是真的啊……拉克丝说过的话又在他脑海里响起,伊泽瑞尔一度以为昨晚发生的只是一个梦。她的表现和他印象里养尊处优的“公主”完全不同,还是说真正的公主就是这样“囚笼里的金丝雀”?
嘿!伊泽瑞尔,你可是答应过要带她去看遍这个世界的啊!他把眼镜再度推回头顶。
但是别说带出拉克丝了,怎么进去都是个问题,麻袋也丢了……好像不丢也没多大卵用,几十双眼睛看着呐。从窗户么?可要靠近窗户又免不了暴露在仆从的视线之下。
对啊,我不是会那啥“空间魔法”么,伊泽瑞尔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他抬起双手,沉下腰,轻喝“转移!”,可惜没有效果。
“跨越!”他放下一只手。
“跳!”他跺了跺脚。
…………
直到他伸出右手,弯曲无名指和中指也没有奇迹发生。哦忘了,这是蜘蛛侠的招数。
阳光逐渐变得昏黄了起来,太阳在海面上方短暂地逗留。伊泽瑞尔有些焦急了起来,无论如何他也要见见拉克丝,他不知道昨晚之后女孩的伤势怎么样了,毕竟那和他有很大程度上的关系。
拉克丝仍然在看着窗外,夕阳斜斜的照在她的脸上,纯净的瞳孔接纳了这份金色,如同颜色瑰丽的宝石。
真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伊泽瑞尔默默的注视着,一瞬间微微有些失神。
好像有什么沉淀在身体里的东西开始苏醒了,慢慢地流动、聚合成小溪,越来越壮大。最后像河水流入大海一样汇集到他的脑袋里。如果现在伊泽瑞尔揽镜自照,会发现自己的双眼如同两颗会发光的蓝宝石。
熟悉的力量感再度涌起,他缓缓抬起头,低喝:
“跃迁。”
伊泽瑞尔的身影消失了,只有淡淡的黄色能量逸散在空中,证明这里的确有人使用过高等阶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