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咣当,,,火车缓缓进站,我推推靠在过道呼呼大睡的张明志说道;醒醒到站了你个憨货哈喇子快流到裤裆了,
张明志迷迷瞪瞪起身在这拥挤的车厢里费劲儿的伸了个懒腰冲我比划几下意思是饿了,这个憨货除了睡就是吃,但是只要醒着就总是精力充沛,
这会儿是夏天我俩刚从阳莱地质学院毕业,也是有缘毕业后一起被分配到了天机市地矿局,天机市位于大夏国边陲山区矿产丰富,距离报到还有一段时间,我俩商量回家看看再去天机市报到,
我是元吉在一个普通渔村吃百家饭长大,父亲早年时在大城市当过工人,回来时领回了我妈,听我爸说我妈家里是个大户人家,跟他私奔到了这小渔村受了不少委屈,我一岁的时候我妈回家探亲再也没回来,我爸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我到八岁,一次出海捕鱼遇到极端强风,几个人跟那条渔船都失踪了不知道沉到了哪里,
从哪以后我就成了孤儿,好在渔民大都淳朴,各家都很照顾我,我很小就知道自己没有依靠,什么事都得靠自己,村里给了我上学的机会我读书很刻苦,高考那段时间更是玩命的复习,
我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上大学那天县里派车到村里送我去火车站,那一年整个县就三个大学生,
临走时村长对我说;出去好好读书将来混好了一定想办法找找你妈,她当初离开肯定是有苦衷,天底下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妈,找到你妈你才算是有个家,没混好也木事你再回来不要在外面漂泊,
寥寥数语对我来说却字字如金,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去找她,就算找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找的到,但我知道这个小渔村才是我永远的家,
张明志绰号哑巴只有极度急眼的时候才能简单蹦出个啊字,十三岁时跟他爹进山打猎误闯进了熊瞎子的领地,他爹为了救他被熊瞎子舔了脖子,他也被熊瞎子拍了一巴掌左边耳朵少了半拉,幸好被赶来的猎户队伍救了,
从此以后他就不会说话了,奇怪的是听力极其的敏锐,在当地医院看过,上大学之后在天机也看过两地的观点基本一致,这货身体没啥事,不会说话可能是精神遭受强烈刺激产生的心理创伤,
目前的医疗手段基本没治,可能会在之后的某次刺激之后自行恢复,
哑巴不知从哪掏出了个被咬了一口已经干巴了硬邦邦的火烧,用手帕包着玩命的往腿上磕,
我知道他啥意思赶紧拽住他说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膝盖不要了啊,你个憨货我可没钱带你去医院,
哑巴扬起头咧嘴笑笑,打开手帕火烧已经被他磕成两半,
只见他拿起稍大的一块递给我,我知道这货饭量大,肯定早就饿了,况且坐了这三天三夜的车,我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摆摆手不要,
不是所有人都有哑巴这个憨货一样的变态体质,在拥挤的车厢里三天三夜吃的下睡得着,车厢里各种汗酸味脚臭味,对我来说着实煎熬,对他来说基本不受影响,
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宿舍哥儿几个把拿不走的破铜烂铁卖了凑了点钱喝了顿酒,
点菜时哑巴这货五指张开冲小餐馆老板娘比划了个五,其他人都以为这货是要五瓶酒,纷纷夸他海量的时候,我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说道:五碗米饭你个憨货能吃了吗?
这货摸摸肚子,兜起衣服意思是吃不了兜着走,一口酒没少喝还造了五碗米饭,
大学四年他跟我处的最好,也是因为他只有我一个朋友,
新生报到的时候,所有同学都以为他又聋又哑,因为民间有说法十聋九哑嘛,
所有群体动物都会本能的排斥异类,人也是一样,经常有同学在背后议论他,
刚入学时每次吃饭他都是独自坐在食堂角落吃饭,没人愿意跟他坐,有一次在食堂又有两个同学议论他,说他父母肯定也是聋哑人,生出的孩子才又聋又哑,
我离的很近,自身性格又是个一根筋火爆脾气,小时候武侠故事也没少听,自认为自己正义感十足,见不得这么欺负人,
冲他们怒道:你俩是不是闲的蛋疼,都是同学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话嘴上能不能留点德,
两个人被我怼的有点蒙脸上又挂不住,冲我喊道:他他妈又听不见,再说了关你什么事,
我当时就急眼了指着他俩学着大舌头说话说道:你俩爹妈四不四都四大舌头,才有了你俩大舌头,我这样说你俩,你俩爱听吗?
他俩还想跟我接着争吵,我冲他俩挥挥拳头,拿着饭盒走到角落里打算跟哑巴一起吃,
没想到这货在角落里默默掉着眼泪,有的都滴到了碗里,
我开玩笑道:哭啥呀,这饭菜有毒啊,
他勉强笑笑拿出纸笔,写了整整一页谢谢,眼泪滴到纸上,我心里也是堵得慌,他不能说话,脸上有伤疤耳朵又少半拉,在求学的路上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不少委屈,
也是那次我才知道他听的见,后来我俩可以用他自创的手语加上纸笔辅助能够交流了之后,
他告诉我自己从小就内向,从小到大都没人跟他一起玩,一起学习,再加上后来出事之后面部受伤看着有点吓人也不能说话了,
他就成了同学里的异类彻底脱离了人群甚至经常有人欺负他,要不是有颗强大的内心,估计早就自杀了,
他爸出事之后他妈又跟别人好了有时候会给他点散钱大部分不管他,还好哑巴还有个二叔,
二叔对他不错家里只有一个女娃,有意养着他留着养老,大部分都是二叔给他吃喝穿用还供他读书,但是二叔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还得干活,有人欺负他,二叔也管不了那么多,
所以从没人给他出头过,他特别谢谢我把他当朋友,自那之后这货就成了我的跟屁虫,肉我吃他喝汤,祸我闯他背锅,
列车终于晃悠到了终点站我也快到家了,走出车站我拖着这憨货去买他回家的船票,这憨货磨磨蹭蹭的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要上厕所,我猜出他是有心事,问他道;你是不是有啥事啊有话说有屁放,
这货扭扭捏捏比划着意思是不想回家,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大学四年我俩都没回过家,我倒是没什么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他家里好歹有个妈,有二叔一家人
最后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进售票处买了船票,
怕他又整幺蛾子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见面了我也不跟他墨迹,
出门找了个三蹦子回家,没走多远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心想这个憨货上船了没有,越想越没底,招呼三蹦子回去趟看看,
远远的就看见这个憨货蹲在售票处门口的大树下,我悄悄走过去,看见他把一封信一点点撕成了碎片,我疑惑的说道;你个憨货不麻溜儿的上船在这儿撕纸玩儿,老年痴呆的活儿你这么年轻就给干了啊,
他冲我比划能不能去我家待几天,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犹豫再三终于告诉我他二叔来信说他妈把他爸留下的房子卖了改嫁了临走前把哑巴托付给了他二叔,说自己供他上完大学也算是对得起他爸了,
听他说完我肺都要气炸了,这当妈的真够意思,自己孩子不管不顾都是人家二叔管着供到大学,舔着脸把房子卖了,在这儿给自己找台阶下呢,真不要脸,
平复下心情我问他道;你不回去看看你二叔吗,他拿笔写道;二叔去同洲当麦客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呢,
没啥说的我哪能不管他,只好退了船票,领着他回了渔村,反正在家也待不了几天我俩就要去天机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