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策略

三日后,在沙尔城的国主殿里,沙尔来回地走动着,再也坐不住了。

“当时那么多侍卫,就没有一个知道弓箭是从哪来的??不管怎样,现在兵没要到,反而惹毛了凌康……”

卫晋大臣走向前说:“国主,有没有一种可能,弓箭是凌光自己安排的。”

沙尔沉默了片刻,思考了一下。

“这倒不会,如果是凌光自己安排的,早在半个月前就应该行动了,没必要等到谈判的最后时刻…”

“对了,卫晋。你马上安排侍卫,把沙尔城重点防护起来,每座塔楼、每个角落,都检查好。这次弓箭对准的是凌光,下次或许对准的就是我了!”

一支神秘的弓箭使得整个沙尔城,人心惶惶,即使在半夜,城楼上的侍卫依旧点着灯,巡逻着。沙尔再也睡不安稳了,时常在噩梦中惊醒,眼睛里总是浮现着一支弓箭朝自己飞来……

自从雪儿离开后,凌康就再也没回过寝宫。累了,就走到距离凌天大殿不远的小书房里躺下。回到凌天城的那几天夜里,帝王没有一夜是能躺下的,父亲的离开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他静静地看着蜡烛,越来越短,越来越短,燃尽,天明……

上朝议政时,凌荣也留意到哥哥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他深知,沙尔一日不除,一日难解康兄心腹之患……看来,一场大战是无法避免的了。

“鸿祯将军,目前凌帝国的全部兵力是多少?”凌康几天没有休息,连声音都弱了许多。

鸿祯将军是掌管兵部的总帅,军队的总司令。他走向前,回答:“回帝王,凌北二十万,凌南十二万,凌天城内六万,共三十八万。”

“凌南十二万的兵就不要动了,调动凌北十五万和城内三万,五日之内,集中凌天城!”

“遵命!”

紧接着,仆人从旁边走了出来,双手捧着盘子,盘子上放置着一支弓箭。

凌康拿起弓箭,递给各大臣。

“你们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仔细看看这支弓箭,有哪位大臣见过吗?”

各将臣一边看一边讨论着,老将鸿祯端摹着这支弓箭,惊叹道:“帝王,这支弓箭尾部采用红鹰之羽,中部用的是磨光了的玉竹,弓箭头则是采用打磨了七天的硬钢……”

“所以这种弓箭很厉害?”

“这种弓箭威力的确很强,不过早在凌毅帝王时期就没出现过了,可能在城里的一些古玩店里能找到收藏品。”

凌康听了十分地疑惑。

“既然有那么厉害的弓箭,先王之前为什么不用呢?”

老将笑了,说:“这种弓箭只是在远程距离比较占优势,近距离就和普通弓箭差不多了……而且这种弓箭的制作成本很高,制作周期长,为了提高效率,所以帝国不采用。最主要的是,这种弓箭,没有特制的弦,是发挥不了作用的。”

“特制的弦?帝国做不出吗?”

“以前很多人尝试过,但依然没能掌握制作这种弦的秘诀。”

……

“嗯……说起弓箭……”

凌荣走了出来。

“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收藏着各式各样的弓箭。”

凌康喜出望外,心情急切。

“哪里?”

……

“塔尔莫绿洲。”

话音落下,众臣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塔尔莫绿洲?怎么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

帝王凌康沉默了片刻。

“会不会…”

“父亲就是他们杀的。”

凌荣提高音量。

“不,不会的。绿洲的人救过我。”

“你是怎么到那去的?”

“我…”

凌荣的眼前迅速回想起当时飞驰风沙的情景……

湖、竹楼、月光、宽英?沙洲部落?

“当时我独自一人前往凛冬河的小镇寻找父亲,途中走到塔尔莫戈壁的尽头后,就累倒了,哦对,是沙洲部落,是他们的族人救了我,不然,我活不到今天。”

“这么说,他们看上去不像是会损害帝国的人……”

凌康又一次陷入徘徊。

“不管怎样,还是先派人去塔尔莫绿洲问个究竟…对了,带着这支弓箭去。”

“荣弟,从这里去塔尔莫绿洲要多久?”

“十天。”

凌康酝酿了一下:“十天…那么来回要二十天…不行!调查真相的同时,也要备战西域!让沙尔那王八蛋多活一天,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夜,凌天城几乎所有的灯都已经灭了,唯独帝王的书房里依旧是点着蜡烛,这个夜晚难免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哒哒…”

敲门声惊动了正在发呆的凌康。

“请进。”

凌荣推开门,走了进来。

“荣弟,是你啊。”

凌荣坐了下来,交叉着双手,低着头。

“是啊,康兄,你已经好几晚不睡了吧?”

“心里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滴着血,怎么可能睡得着……荣弟啊,娘走了,雪儿走了,最后爹也走了,我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你说,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岔路口吗?”凌荣叹了口气,深沉地说,“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

凌康真诚地看了看凌荣。

“是啊,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

“我曾经这样思考过,为什么当上帝王的不是别人,偏偏就是我们凌家。后来我懂了,因为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

“即使上天这样对我们又怎样?我自己选的路,哪怕是上天挡在我面前,我也一样毅然决然!”

凌荣这翻话又一次地点燃了凌康心中的火焰。

“荣弟,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总能在我失落的时候,把我拉起来。”

“是因为父亲。”

“噢?”

“因为爹和我说过,他说,帝王也会有迷茫、低谷的时候,需要我不断地在迷雾重重中保持清醒,给帝王指引正确的方向。”

凌康低下头,感叹着。

“原来爹早就预料到了这些……”

“对了,荣弟,你来这不会只是给我讲这些吧?”

“当然不是,但我必须得让你先打起精神,才能和你讨论正事啊。”

凌康笑了:“我现在没事了,你说吧。”

“首先,你认为是什么人会把爹给杀了,为什么?”

凌康想了想,回答:“和凌帝国敌对的人?或者是爹的仇人?”

凌荣摇摇头。

“哥,你要从这件事所产生的利益去思考,爹死了,对沙尔没好处,因为他要不到兵……”

“难道对我们有好处?”

“抛开情感关系,单纯从利益来看,是的。……我们不需要借兵给沙尔,于是我们战胜沙尔的几率将提高……沙尔拿咱们爹来当筹码,无非就是想提升他的军事力量,同时也削弱我们。”

“难道是我们的人把爹给杀了?!”

“有这个可能…”

凌康大惊失色,是自己人杀死父亲?又一次地背叛?

凌荣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脑袋疯狂地运转着,似乎把一切的可能性都兜了出来。

“不一定是我们的人…当前局势,人人都知道,要是父亲死了,会引发一场大战,先不管是我们赢,还是沙尔赢,双方都会因战争而失去大量的兵力,主权会大大削弱。眼下有三种情况,第一,可能是沙洲部落的人干的。”

“你不是说他们救过你吗?”凌康抢着说。

“我现在并不否认他们是好人,但就客观情况来看,他们的确也能从中获得利益,所以暂时不能将他们排除。”

“你接着说。”

“第二,就刚刚说的,是我们的人干的。因为大战过后,折兵少将,帝王兵权减弱,此时正是起兵谋反、篡位夺政的好时机……”

凌荣接着说:“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情况,那就是沙尔的人干的。”

“你刚刚还说对沙尔没好处……”

“对沙尔的确没好处,但不排除沙尔内部也有想篡他的位置的人,因为折兵少将、兵权减弱的不仅仅是凌帝国,西域国也会这样。”

凌康听了恍然大悟,片刻,他又慌张起来。

“所以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

“我还不知道…”凌荣陷入了沉思。

凌康砰地站了起来,急躁地走来走去。

“那这仗还打不打?待在城里抓内鬼得了。”

“内鬼恐怕没法抓,因为现在根本不知道是哪种可能,况且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如果现在调查,恐怕会扰乱军心,变得更糟……”

……

凌康沉默了,接着凌荣也陷入沉默,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眼前的情况像是一条循环的跑道,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也像是一块寒冰,牢牢地把眼前的一些给冻僵了。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凌康无法忍受这种停滞不前的感觉。

……

“有。”

凌荣再一次点燃了凌康的希望之火。

“但存在着很大的风险,而且不一定是对的。”

“说吧。”

“首先,你刚刚问,这仗还打不打,我认为必须打。原因有三个,第一,现在西域国的发展力、军事力量都和凌帝国相当,再发展下去,双方的部队人数都会增加,战争规模会变大,到时候死伤的士兵和百姓也会大幅度增加,所以,为了降低伤亡人数,必须早日发动战争。”

“第二”,凌荣微微地笑了一下,“康兄你看看你都几天没睡觉了,为了解决你的心腹之患,为了不让我们伟大的帝王垮台,必须尽快干掉沙尔。”

凌康听了,也笑了:“第三呢?”

“第三…”

凌荣清了清嗓子。

“我也很想干掉沙尔那狗娘养的!”

凌康放声大笑。屋里遍布着欢笑声。

“哎呦,凌荣呀凌荣!你我,真是兄弟连心呀!啊哈哈。”

接着凌康继续问道:“所以荣弟,你的办法呢?”

凌荣笑着反问:“康兄,你听说过破釜沉舟的故事吗?”

……

“照干??”

“对!干就对了!当前已经走到这一步,而且仗也必须打,所以,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