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七年年春风楼

高蘅这几日在做一件大事,动用了用来预防海盗的四千余兵马的两千来追缉江一鸣以及他的同伙。

飞龙山延绵数十里,像一条飞龙与海边一块延伸。山上草树茂密,高崖遍布,人躲藏在里面甚难发现,而且沿海,有点风吹草动可以乘船出海,是故这里盗贼多如牛毛。

盗贼多帮派多,少不了偶尔互相火拼,于是乎势力较弱的只得向较强的投降,自认为部下。经过多回的精简,这些牛毛盗贼就渐渐开始形成几大派。

而这时候铁头三出现了,几个帮主或被擒或被杀,帮徒又开始变得五零四散。

这正是镇上主将高蘅的黑手,他暗中安排铁头三分散这些盗贼,就是为了不能让他们拉帮结派,形成对抗衙门的势力,然后铁头三着手洗劫盗财,暗地里给他进贡。

如今铁头三被杀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丢失了一枚关系他性命的印章。

北路青魔是当今皇帝的结拜兄弟,早年在西北干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西北侠士一家六十七口被杀,一枚号令天下义士对抗朝廷暴政的印章被劫。

北路青魔虽然势力甚大,但天下义士的讨伐也非同小可,当然不敢承认印章是其劫去,只说你们说咱青魔杀了他们抢印章,总得讲道理讲证据,而今青魔手上确实没有印章,你们可不能冤枉无辜。

而这枚印章早已送给他的一个远房亲戚高蘅,并安排他在这个距离西北上万里的小镇做了个主将。

他选择这个高蘅也有他的道理,高蘅是吃着无忧米长大的公子哥儿,想你要在我这代放这个印章也无所谓,它将来是不是会不见也无所谓,只要有个可以捞到钱的职位就行。

这事一晃眼过了六七年,因为那些想为西北侠士报仇的义士不能在西北青魔的身上找到印章,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就好像淡了下来。

高蘅为追求郭青青,竟然信了清净寺一位大师的建议,送印章代表心心相印,就将那颗看似无用的印章送给了郭大娘。

只是负责监管他的那两个青魔的徒弟发现了这个情况,就急忙叫他去取了回来。

当下以为是江一鸣的同伙偷去印章,自是分派重兵擒拿。而江一鸣又受鬼命月内不可离开飞龙山,连日来只好在飞龙山东躲西藏。

不说这里青魔怎样想擒住江一鸣及他同伙杀了灭口,却说此地北行六百余里的一处青山下,是一条依山而行的大江。大江两边青树甚是高大,北边的大道旁,大树掩映下有一座甚是火爆的酒家。

这里因为连结两地城镇,过往客商甚众,有牵毛驴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普通老百姓,也有官兵游侠!

酒家火爆的原因在于一个雅字,宽三十余丈的门面悉数是竹子搭建,里面西南角挂着面大旗,两边各自书写“十里春风道”、“天下仅此家”。旗竿高二十余丈,旗上大字远远即可入目。

而里面的布置又甚不规则,可能从这个门口进去立马就是个饮酒雅间,从另一个门进去就是一处赏字的亭台楼阁,再从一个门口进去可能直面一个厨房。

门前的门口就有数十个,让初来者如坠云里雾里,不知哪里才是正道。当然走错了门口也没关系,因为里面有酒保会假意的解释一番,按照顾客的目标给出个大概目标:“到西面六七个门口找去。”

这种云里雾里的经营方式正是招揽顾客的一大武器,顾客一边受到新奇吸引,闲余也免不了对酒家说三道四,酒家则因此名声大响。

况且新来的恨不得将里面的布置早日弄懂,每次经过甚至感觉做生意还是小事,了解里面的新奇布置才是大事,自是打尖甚勤。而老顾客也不介意熟上加熟,作为一个谈话资本。

酒家的名字也起得挺大气……“千里春风楼”。

这一日,在酒家西面数来的第三十二个门口,出现一个穿黑衣的中年汉子,眼前不是亭台楼阁、厨房、雅间,而是一条长长的两边植着竹子的小道。小道一会转左,中年汉子的身躯却在转弯处往一片茂密的野草中一钻,见眼前是一个深近十丈的洞口,遂往洞口跃下。

踏上坚实的土地,北面有一条地道,透过地道传出的亮光,看到洞口外面竹树掩映着一间房子。

飞快的走过去敲了敲房子中间的一扇小门,吱桠声中小门打开露出一个年约六七旬头发花白的老头子。

见到黑衣汉子脸上立马露出不耐烦之色:“迟原风,你究竟知不知羞,这将是我招待你的第三十二次。”

这个黑衣汉子正是与扶桑七子拼斗的迟原风,而他这次没有脸蒙黑布,露出本来样貎,正是在石竹村头居住的阿六。

迟原风斥道:“好你个春风老叟,迟原风每次来都是付了银子才有饭吃,又有哪次需要你招待?”

老头子道:“你难道不知道银子不能下肚,能下肚的只有酒食?你用银子来换老夫的酒食,分明是占了老夫的便宜!”

迟原风哈哈笑道:“难怪你这个老匹夫的生意如此火爆,原来你的酒食珍贵如此,银子也比不上!而顾客自是迫不及待的向你掏银子了。”

老头子道:“不是吗?如果像你这种不懂得珍惜食物的人,将食物只看作是诸如猪食狗食,又有谁人肯轻易掏出银子来?”

迟原风道:“你爱怎样做生意就怎样做生意,不用来损我吧?”

老头子道:“那我问你掏不掏银子出来?”

迟原风淡淡的道:“我这次就是来吃白食的!”

老头子大吃一惊:“迟原风,你想吃霸王餐?”

迟原风伸手攀上他肩头:“春风老叟,你就算给迟原风十二个胆子也不敢吃你的霸王餐。只是迟原风想在掏银子之前给你看个物事!”

老头子愣道:“什么物事?”“咱们进去说话。”

房子阔十余丈,长只有四丈余,是很简单的草屋。两边各有数个厢房,中间是个大厅。

大厅是类似于打谷坪地面,碾压得甚是坚实!竹墙垫着一层杂草,有几分雅洁,又甚有田园气息!

老头子背向迟原来在一张大竹躺椅躺下,看着窗外几棵高大青树,悠悠的道:“迟原风,你已经让我失望了三十一次,老夫已经再没这个心性听你的话语了。”

迟原风悠悠念道:“一剑南来,十载江湖几许愁。”

老头子刹那间站起来,转过身紧紧的盯着迟原风。

迟原风将一枚印章递过去,眯眯笑道:“老伯看看可识得上面这首词?”

老头子接过印章,续念“两度春风,廿岁青年不识忧……”

将迟原风紧紧抱住,咬牙切齿的道:“你日后白吃白喝不再是个事,只要有老夫在一日,你在这里吃饭都不用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