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心搓了搓手指,她是不知道为什么养母会对她那么警惕,就跟面对一个敌人一样。
这不应该是养母和养女之间的感情,虽然不一定要亲密得跟姐妹一样,但是也不至于像现在王雪安和她这样。
是失忆前的她对养母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还是她们之间因为她生母而变成这样吗?
不管之前发生过了什么,现在的她只是个想要跟养母打好关系的养女而已,而且,不知是为什么,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养母难过。
就像林忆彤跟她建议过的,在养女面前坦率一些,这样乖巧的养女,应该不会被养母讨厌吧。
“其实,妈妈……”李映心试探着叫出这个称呼,会略显得亲昵一些。
抬起头,却看到了王雪安脸上的惊恐表情,李映心不得不掠过了这个会让王雪安敏感起来的字眼。
王润广手指轻弹着桌面,坐在一边悄悄地打量着王雪安和李映心,两人脸上的焦虑都落入了他饶有兴致的眼睛里。
“谢谢您来找我,我想把我这段时间的遭遇都告诉您,还请您不要害怕。”李映心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端视着王雪安。
“你、你请说吧。”见李映心一脸严肃,王雪安也紧张地挺直了腰背。
李映心开了口,把自己遭受的袭击和失忆的事情都告诉了王雪安。
她希望借这份坦诚真心让王雪安稍许放下警戒,让她可以卑微地从王雪安那里博得一点点可怜和信任。
“原来你遇到了这种事情,听江先生说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很痛吧。”王雪安说着,眼神同情地看着李映心。
听着王雪安关心的话语,李映心激动得藏在桌子下的双手掐紧了大腿肉,“还、还好吧,也没那么痛的。”
林忆彤注意到了李映心紧紧揪着自己的大腿,她不满地悄悄伸手去扯了扯李映心的衣角。
“其实,您不用太担心我的,我在这边有朋友照顾,邻居罗老太太也对我很好。”李映心收回了自己的手,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只庆幸王雪安没有注意到。
“那就好。”王雪安轻笑着点了点头,这也许是她在这一次见面里露出的第一个不那么拘谨的微笑。
见王雪安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李映心的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
江知见缝插针,转移话题随随便便聊起了最近的新闻,一阵插科打诨,王雪安和李映心都放开了拘束,笑盈盈地聊起了天。
在一边凑热闹的罗识势啧啧摇着头,从进门到现在,他感觉气氛可算是变得正常一些了。
“你的命运实在是多灾多难啊,”王雪安惋惜地摇了摇头,“小时候遇到那些事,现在大了还是遇到了这种事。”
“小时候?”李映心有些好奇,“我小时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听到李映心这句话,王雪安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想到李映心现在失忆了又放松了下来。
“是这样的,你的母亲,我的姐姐她生病了,做了一些不太好……”
王雪安还没有说完,小年咖啡店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警笛声。
李映心有些奇怪地往外面望过去,一些人从外面进来,被罗识势一把拉住。
“怎么了?这外边怎么回事?”罗识势揽住那男人的肩膀。
“哎哟,我听说是四楼的罗眉玉死在家里了啊。”那男人挠了挠脸,“我也是听说的啊。”
“罗老太太死了?”李映心愣住了。
江知无聊玩花的手停了,林忆彤偷瞄李映心的眼神呆了。
王雪安摸了摸手上的水晶戒指,茫然地看了看惊呆的几人。
她并不认识罗眉玉,也一时没有理解现在发生的情况,“是什么人出事了吗?”
“抱歉养母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李映心慌忙站起身,跑出了小年咖啡馆。
江知和林忆彤追了上去,王润广松开捏着咖啡杯的手,坐到了王雪安的对面,勾唇微笑,“我有一些李映心的事情想告诉您,也希望您能告诉我关于李映心的事情。”
风掠过李映心的脸颊,掀起她的裙摆,跑步时要遵循的三步一呼吸如同她被甩得凌乱的乌发一样丢在脑后。
四楼按键摁了无数次,电梯里不耐紧张地跺着脚无数次,当大门终于打开的时候,她却看见罗老太太的门前拉起了一条黄色警戒线。
即使极力地眺望,也只能看见罗老太太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纤细而布着褶子的手浸染在鲜红之上。
几个警察和法医早就在罗老太太的屋子里拍照搜索着线索。
宁彦低头听着法医的话,余光扫到了站在警戒线外喘着粗气的李映心。
她紧紧地盯着屋子里流出的鲜血,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悲伤与震惊。
宁彦想了起来,这个家伙和罗老太太是邻居,这会儿罗老太太出了事,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也许她还知道一些什么,找她回局子里做旁证好了。宁彦如此想着,走上前去,却看见李映心忽然面露痛苦地捂住了头。
“你怎么了?”宁彦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在医院里看过李映心相关的资料,“是又头痛了吗?”
李映心紧咬着下唇,额头渗出了冷汗的她没有回应宁彦。
“罗老太太不应该死的,啊,那个的话,一定是可以做到的吧。”李映心低声喃喃着。
如果之前落水的时候和教室的时候都可以救下罗老太太和方岁静,那现在的她也是可以依靠这个能力再回到罗老太太出事之前吧。
拜托了,让我回到罗老太太出事之前吧,我一定要救下她。
心中如此默念着,整个人仿佛置身在深海之下,强烈的水压覆盖着压迫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站得端正的宁彦从小腹逐渐开始扭曲成一个旋涡,周遭的环境也是像宁彦一般螺旋变化着,直到覆上了一片漆黑,再从黑暗慢慢转变为光明。
沙沙声,是水流动的声音,她自黑暗的疼痛之中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身站在卫生间里,头顶的花洒哗哗地撒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