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陈年旧事(1)

“老师,那你当时……”任白不明白,既然知道梁鹏志是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考上了博士,为什么当时的海琳娜不直接揭发?一定要等到现在?

海琳娜苦笑了一下:

“当时我只是觉得他遇见了那个比我更让他心动的人,虽然当时别人都说我很好,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自己。我功利、具有侵略性、目的性强、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是一个有野心的女性。但是你知道,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整个社会都不喜欢女性有野心,他们都喜欢小绵羊,因为只有小绵羊男人才驾驭得了,狮子老虎豹子狗熊,他们没有能力更没有胆识相伴一生。”

当时的海琳娜看着市长千金,软软糯糯满眼睛都是光芒,恰恰就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油画,温温润润,让人觉得很舒服,甚至作为一个情敌,海琳娜都讨厌不起来。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应该说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女。

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却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他满眼的功利、满眼的势利,明明是一个学者,竟然露出了商人的嘴脸。

海琳娜拎得清,她知道这件事情怪不到这个女孩头上,这自始至终,就是梁鹏志的阴谋。后来,人人都知道梁鹏志有了一个当市长的老丈人,也便都高看了这书生几分。

坏人不怕,怕的是坏人有文化。

趁着老丈人在位那几年,梁鹏志一边做学术,一边培植自己的势力。不仅在学院里有自己的心腹,在整个东大,也有梁鹏志的“知心人”,但是梁鹏志很聪明,从来不去结交高层,结交的永远都是中层管理,都是一些手握着基层权力但是位置又不是很高的人。

这些人组在一起,仿佛织成了一张密实的大网,让梁鹏志这只老蜘蛛可以在整个东大肆意爬行。

后来,学院调整,社会科学学院的很多人要么调去了其他学校任教,要么调到了别的学院,只剩下几个非常有名望但是又不闻世事的老教授。再过几年,老教授也都走得差不多,新一波的青年势力慢慢强大,整个学院都被换了一遍血。

而神奇的是,被换走的那些人,都是当年知道梁鹏志过去的人。那些知道历史的人,在一年又一年中慢慢断了联系,有了新的生活。只剩下海琳娜还留在东政大学,可能是梁鹏志良心的一点余温使然,又或许是梁鹏志害怕看不到海琳娜之后海琳娜出去乱说,暂时放在能控制的地方。

要张罗帮着梁鹏志找对象的那个书记是新来的,是章顾考上大学第二年新调来的,听说还和梁鹏志关系特别好。

海琳娜为了自己走出情伤,把整个人都埋在学术研究里,一开始也没有注意到,自从婚礼之后,梁鹏志的妻子就再也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直到后来,梁鹏志把海琳娜叫到办公室,想和她一叙旧情,那时候海琳娜已经作为讲师留校,看到梁鹏志就浑身犯恶心,于是一把推开了梁鹏志:

“你,是有妻子的人;我,是有丈夫的人;这是你的办公室,你注意一点!”

“妻子?我一直以来的妻子都是你啊!”海琳娜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梁鹏志竟然这么说。

这一句也提醒了她,市长千金,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更没有听梁鹏志提起来过。

这一天以后,海琳娜才感觉到事后有隐情,便一直在暗中注意着梁鹏志。谁知道,梁鹏志又在营销着自己钻石单身汉的人设,谎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竟然就被人当成真的了。

在时间一年又一年的洗礼下,梁鹏志仿佛重生了一般。

这重生,还是要感谢人类的健忘。

但是周围人再怎么忘,她海琳娜不会忘。但是她也清楚,凭自己一己之力,绝对不可能去扳倒梁鹏志,这人在学院里扎根这么多年,还成为了院长接班人,想拔掉他谈何容易。

自己只是一个不问行政事务的教授罢了,一直以来远离学院的行政事务,她有的头衔不过是学术上的,跟权力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海琳娜不是没有尝试去联系从前的同事朋友,希望找到一点线索,结果要么就是早就断了联系,要么已经移居海外,还有的已经去世了。海琳娜认真思索,本身知道梁鹏志结婚这件事的人就不多,当年因为未婚先孕,女方家要面子,来的人少之又少,不过是几个想要巴结市长的人,市长退位人走茶凉,这些人也纷纷自谋出路,无从联系。

直到海琳娜看到章顾在为了方宛澜的事情收集证据,这才重新又燃起了希望。如果陈年旧事无法让梁鹏志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或许他侥幸之后新犯下的事情也许可以。海琳娜没说,只是暗中促成章顾和方宛澜联系,又知道了孟梦被骚扰的事情,便让方宛澜主动联系孟梦,两个人互通有无。

谁知方宛澜最终承受不足压力自杀了,紧接着就是章顾不知道为什么也离奇跳楼,这两条好不容易拾起来的线索又断了。

海琳娜当时直觉得灰心丧气,觉得天无公道,无论怎样都拿梁鹏志无可奈何。

但是又有一个人重新燃起了她的希望。

那个人就是任白。

章顾坠楼被送到医院那天,海琳娜也看见了,混在人群里跟着去了医院。知道章顾没有希望再醒过来的时候,她想着顺便去看看任白,因为她知道任白目睹了那一切晕倒了,但是还没有走到病房,就听到任白的病房传来了争吵,也就不便再进去。

再后来,梁冬梅四处造谣,海琳娜假装当和事佬的角色,假意平息任白的怒气。实际上她太清楚不过了,任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当初梁冬梅带着全宿舍人孤立任白的事情任白她不可能忘,一而再,再而三,她根本不信任白能放过梁冬梅。

“老师,你这是利用我啊。”任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