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换上克里斯蒂安留下的那件礼服,白鸟舞想到了上个世界唯一一次前往东京的那次经历。
她需要先坐船从岛上前往鸟羽市的码头,然后转乘JR前往名古屋车站,再从名古屋车站做新干线前往东京。
那时候她最喜欢的一只北欧乐队前来东瀛做演出,可惜只在东京做活动,于是她穿上了她珍藏的衣服,踏上了一个人的旅行。虽然旅途很长,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孤单。
白鸟舞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答应克里斯蒂安的邀请前往舞会。
如果按照她的本性,可能她是不会去的。
但是不知为何,她感觉她现在有了伙伴,她会在意伙伴的想法:嬴不器整天念叨的淘汰压力,以及翼归辰倔强地想要成为第一名的英雄的梦想,或多或少也会影响着她。
她想:我去这个舞会,至少可以帮助他们了解多一些的情报。
舞会是在昆珏山后山的一处山洞里举行的。虽然说是山洞,但更精确的描述应该是山腹。
白鸟舞惊讶地发现,她需要在后山七拐八拐才能到达,但是曲径通幽处,舞会的场所竟然比她想象的要华丽。
整个山腹里面似乎被某种法术,渲染上了氤氲的半透明的雾气,两条霞光色的彩带贯穿舞会场所的两侧顶处,隔一段时间会随着音乐变换不同的颜色。
更有趣的是,这些雾气仿佛自己有感知似的、会自动躲着人。
当白鸟舞往里走的时候,半透明的雾气仿佛像迎客似的,礼貌地散去,露出中间一对翩翩起舞的仙鹤。边上是几个衣着华美的男男女女在弹着古筝、笙和琵琶,一眼望去,有老有少。
整个大厅热热闹闹的有五十多个人,但看起来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领主。
克里斯蒂安那华丽的银发在人群中极为显眼。他正站在似乎是舞会中央的位置,和几个男女欢笑着喝着些什么,在他背后,是用【显形术】打出的金灵气显形的几个奇怪的金色字母H-y-g-g-e。
白鸟舞正向克里斯蒂安那边走去,却有另外一个金发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Hygge来自我在梦境世界的故乡,是一种舒适的状态。
这里的娱乐活动之少你简直无法想象,所以我希望这个舞会会有Hygge的感觉。看你对这个蛮感兴趣的,你也来自梦境世界吗?”
这是一个礼貌的男子,颧骨很高,眼睛透着亲切,左眼的斜下方有颗泪痣。“我叫费尔加罗,陌生的美丽女孩,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就是新来的领主白鸟舞对吗?”
白鸟舞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我?”
费尔加罗道:“新加入的五个领主之中,只有一个女孩。所以作为在这里出现的,气质不同于凡人的陌生女孩,猜到你是白鸟舞并不难。”
白鸟舞一手掩着嘴角,笑了起来。正式场合要笑不露齿,这是她从小受到的教育。
她大方地回应道:“你真聪明!你真会说话,竟然说我不同于凡人。”
面前这个同样穿越而来的金发男子眨眨眼睛,他比东瀛女孩子都长的眼睫毛上下起伏,露出了一副绅士的微笑。
费尔加罗说道:“那是自然。你已经炼气了,成为了修士,自然气质都和凡人不一样了……让我继续来猜一猜,应该是克里斯蒂安邀请你来的吧?”
白鸟舞惊讶道:“连这个你怎么都知道?莫非你和克里斯蒂安是一起的人?”
“一起的人,你是指结盟吗?”费尔加罗睁大了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不,恰恰相反,克里斯蒂安是我最讨厌的人,他是我的敌人。”
白鸟舞穿越前的东瀛文化让她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直接的说话方式。
东瀛文化非常含蓄,所以隐含了许多的巧妙的白色谎言。但是在这里,由于禁止说谎,面对费尔加罗这样直接的说法,白鸟舞不知道如何接话。
费尔加罗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事实上,这届新领主当中有两个超甲等资质冒尖的人,早就在我们这些之前的领主圈子里面传开了:一个是你,一个是翼归辰。”
“我和克里斯蒂安,怎么说呢,虽说是敌人,但分别的确是现在领主里最强大的两个同盟的领袖。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们还是友好地公平分配了你们两个人。”
“所以他去搞定你加入他们联盟,我不和他抢,相反的,翼归辰归我。”
听到这里,白鸟舞感到眼前这个英俊男子的形象一下子塌下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放到了交易的案板上,就像一块肉。
她努力控制自己不皱眉头,问道:“所以,你见过翼归辰了,他答应和你结盟了吗?”
费尔加罗笑了:“我见过他了,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因为……”
费尔加罗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克里斯蒂安大踏步地走了过了,粗暴地打断了费尔加罗的说话。克里斯蒂安有些恶狠狠地向费尔加罗说道:“她是我的,你说好了不来抢。”
费尔加罗耸耸肩:“只是说句话而已。”
克里斯蒂安有些着急地把白鸟舞拉走。白鸟舞礼貌地跟随着他,心中却对克里斯蒂安的粗鲁暗记于心:这些男人都努力装成优雅绅士,但是稍微遇到事情却都斯文扫地。
克里斯蒂安把白鸟舞拉到了之前所在的舞厅前方,向她介绍着他身边的三个同伴。
一个是火红火红的女人,叫做安凤琰。
她的脸冰洁皓白,仿佛透明似的,却有着比正常人大一圈的鲜艳火红的嘴唇,搭配上红色弯曲的睫毛,和一头红色的秀发弯成各种优美的弧度,整个人有种妖艳的风情。
另外的两个人是一对长得很像的兄弟,分别叫做上官丞和上官澈。他们的体型都很壮硕,充满了力量感和肌肉感,尤其是哥哥上官丞,整个人的气质像极了白鸟舞之前所居住的海岛上的灯塔。
克里斯蒂安俯下身子,悄声对白鸟舞说:“这是我们联盟最强的战力,我和上官丞都已经是结丹期的境界了,安凤琰和上官澈也快了。相信我,我们的联盟实力非常强大。”
“你们总共有多少人?”白鸟舞问道。
“二十八个领主,除了你们五个新来的,其实分成三个团体。我的联盟有八个人,费尔加罗那边有九个人,剩下的六个人属于另一个中立联盟。”克里斯蒂安说道,“不过好像有一个中立联盟的家伙有些担心五年后的大比,正在接触我。”
“还有一个中立联盟?”白鸟舞惊讶道。
“说起来是中立联盟,但其实这个联盟甚至都没有领袖,连一个结丹期的境界都没有,最强的是一个叫钟金陵的玩火的家伙。他们的宗旨是‘不当末尾’,按照领主竞赛的规则,也就是不被淘汰。”
“而我的联盟,我们要尽量做到最强的,我们会努力控制让那些应该被淘汰的人淘汰。”克里斯蒂安严肃地说。白鸟舞发现克里斯蒂安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种凶狠。
白鸟舞能感到克里斯蒂安的这句话是非常严肃认真的。
是的,他有野心,也有力量。如果不遵从于他,他应该是那种真的排斥其他人,甚至会下狠手让不属于他势力的人淘汰的。
“我刚才听费尔加罗说他去找了翼归辰?你们没有人关心嬴不器,矮人比莫干和铁皮人奥尔托伦斯吗?”白鸟舞问道。
“加入联盟意味着获得我们的承诺,这个承诺是很值钱的。”克里斯蒂安耸耸肩,毫不客气地点评道,“嬴不器……一个资质平庸的中年人,他不值得我的承诺,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价值。”
“……至于铁皮人,他根本就是一个怪物,只是看上去和人类相似的类人异兽而已,我们并不相信他。”
“而矮人……矮人只认钱,他给每个人都打造武器,如此而已,是一个典型的工具人,修为永远都是最差的,完全没有必要去争取。”
“你们不准备争夺翼归辰了吗?”白鸟舞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问题却让克里斯蒂安愣了一会儿,他含蓄地回答道:“费尔加罗是个很强大的对手。我们达成了默契,所以我想最好还是我和他分别接触你们。”
“你和翼归辰都有着出色的天赋,相信很快就会筑基,然后结丹。我们不放心任何一个同盟获得两个像你们这样的超甲等资质的天才,而另一方一无所有,这样不仅不公平,甚至还有些危险。”
虽然含蓄,但这是一个非常诚实的回答。
在一个禁止撒谎的世界,沟通的效率真高啊,也是这个乾元大陆的奇妙特色。
白鸟舞想到:但很可惜,我不想和我的同伴们分开。(尤其,我不想和翼归辰分开。)
白鸟舞突然很想离开这里,见到翼归辰,问问他是否答应了费尔加罗?
她突然有种害怕失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习惯了孤独的她,似乎从未有过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