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前一段时间他下凡历练去了,我猜他会不会想通过凡人之躯想要进入墟谷。”孟婆放下勺子,一锅孟婆汤已然熬好,看她熬汤魏晞甚是怀疑,孟婆只是走个过场,这汤一会儿就能熬成,当年她在这做劳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那一锅汤是怎么盛不完,一直都是满的。
魏晞摆摆手,不以为然说道:“不会,即使下凡他投身到墟谷身上还是带着仙魂的,印礼那关他就过不了。”凡是出身在墟谷的孩子,在五岁的时候要受印礼,能够打开魂识,天资聪颖,然后查看灵魂是否纯正,纯正的凡人灵魂就留在墟谷,不能的,就直接送出谷外,放在谷外镇上寄养,等长大了,可以到药谷当药农,但是行动范围只限于药谷,当然也有不愿意修道的,在凡世过着普通的生活。对于有仙魂的孩子,无论是谷内的还是谷外,皆送出谷外,或是不收。
孟婆见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在多说,当是自己多虑了,仔细一想当年那个大人为了还魏晞的情也曾投身到墟谷,结果墟谷发生一些动乱,最后魏晞成了谷主,他却因为一些原因被剔除谷外,想来不是那里的人,怎么也是进不去的。
“要我说啊,这些九重天的仙君还有九幽鬼君们,都是闲的无聊,说得好听下凡去历练,说得难听一点,都是闲得,想给自己这漫长的时光找点乐子。想下凡去玩就直说,还历练,小心那天历练回来招了一些不干净东西,毁了自己的仙根。”魏晞为这种下凡历练的事,颇为不屑,她就从来没历练过,想去凡间就去,吃喝拉撒玩,想干就干。那些仙君、鬼君整天端个一本正经的架子,老气横秋的,故作高深,也不嫌累。
孟婆叹笑摇头,心里暗道,你若不是只有一世生命,无法进入轮回,你恐怕比他们还积极。
汤熬好了,孟婆温声慈目的唤来那些在奈何桥边游荡灵魂,给他们送上一碗忘却前尘的孟婆汤。
魏晞也不在说话,不打扰孟婆做事,眯着眼,在一旁睡去了。
……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时间可以过的很快,也可以过的很慢。
须弥之间,魏晞在孟婆这待了快有一年,而人间恐怕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毕竟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九幽地府的时间差虽比不了天上的,但是与人间还是有差别,至于具体几年她也没算过。
不过这次孟婆给她取了灵核,却没指使她干活,真是良心发现。
不过她也得走了,总不能一直待在人家里。
其实是孟婆不敢在让她干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她活,做起来就是不用心。
这段时间孟婆时不时在她耳边吹风,说她既然已经想好转生瓶打造完成就去轮回,不妨这一世再去寻他,做个了结。而魏晞却想着,有什么好了结的,再深的情也被这十几世给磨完了,她受够了,她记得他,而他却不记得她的生活,即使他只爱她一个人,可终究只是一魂,又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她不去寻,断就断得干脆。现在她要做的事,是找个炼器大家,给她打造转生瓶,顺便看一些老朋友。
话虽如此,可是离开忘川之前,魏晞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这一世关于水生的事。
魏晞问道:“为什么这一世的水生是个克亲人的命格?而且性格也跟以往不大一样。以前温文尔雅,温良恭谦,现在变得····有些乖戾··,反正没有以前看到那么和善了。”回望前面十几世,虽然他也出生时被抛弃过,但是没遇到她之前命格运气还是不错的,总归不会是个死全家的命格,性格也变得心狠手辣。
孟婆摇头说道:“我是个送人轮回的婆子,又不是个掌管人命格的仙君,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到九重天找司命仙君,查看运簿便知,可是他只有一魂,如何查得,不过我想许是轮回次数多了,那一魂沾了些戾气,才使他这一世命格有些硬,性格有所改变。”
魏晞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又想着这一世他怎么样,也与她没关系,她决定不去找他,那便不会再去。
魏晞走后,孟婆叹息喃喃自语:“明明是很在意的,偏说自己不在意。”
····
大秦国都城天邑城。
人间有四国大秦国、桑国、柔利国、陈国,大秦国是四国中最强的一国,开国至今已有两千三百一十二之久,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实力都远超他国,桑国是个佛国,国内有着珈蓝寺坐镇,信徒众多,尚可与之相比,其他两国皆是羸弱,若不是其他两国几座城镇有修道世家驻守,人不与仙斗,不然两个早就被大秦、桑国,瓜分吞并。
天邑城是大秦国的都城,尤为繁华,可以称的四国中规模最大,建筑宏伟,规划布局最完美的一座都城。城市有外郭城,王城、王室别院、坊市组成,有三市一百五十坊左右,分于东西北城,城内宫殿参差毗邻,百业繁硕。以南北走向的白兰大街作为中轴,两旁坊市相等。街区与坊间并排整齐,东西向又与北大街平行交错,天邑城一共十条大街,纵横交措,全城面积宏大,人口最多时可超百万。
外郭城有东西南北市,王城有东西两市,王城北面是王宫,南面有个归居。
王城东西两市里商贾云集,抵店林立,物品琳琅满目,热闹繁华。
在东市因靠着两座王室别院和达官显贵第宅,商品多为奢侈品,这里有四条大街,在纵横交措,道路通达之所,有一家辛家商铺,尤为奢侈繁华,其规模丝毫不亚于显贵第宅,若不是挂着商铺两字,还以为是那个王族的私宅。
有个微胖男子,大概四十来岁,身穿丈青色绸缎立领长袍,披着棕色的毛皮坎肩,脸是肉肉的圆,急匆匆地进了商铺。
从檀木的大门进去,里面空间庞大,两旁有着十几个对称的隔间,每个隔间都放着各色不一的珍珠玛瑙,脂粉珠钗,水晶等制品,一时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男子站在店里,一侍从连忙过来,男子便问:“你家老板现在何处?”
侍从知道男子是谁,西市夷家商铺的老板胡金,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引到后院,然后去通报老板侯贤昌。
此时侯贤昌正在库房清点今日刚到一批珠宝,看其成色,以辨提供商有没有作假,毕竟他家买东西都是给达官贵族,马虎不得。听到侍从来报,说西市夷家商铺的老板胡金正火急火燎来找他,便让人将其带到库房。
那胡金还没到库房,迈着急撩撩的步子,嘴里大喊道:“老侯、老侯,你在哪呢?”未见其人,先吼其声,声音浑厚,中气十足,迈进了库房。
只见一个身材消瘦,身穿素白色立领长袍,头发挽起,插着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簪子,碎发凌乱,蹲在一个装满红玉的箱子旁,仔细打量手里红玉,听到胡金的脚步进了屋,不紧不慢,声音低沉缓和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呢,大喊大叫,让别人听去还以为被我坑了呢?”
“你贤名在外,我在怎么叫,人家也只会以为是我在找你的缠。”胡金愁着个脸,往侯贤昌走去,蹲了一旁,胖手扒着箱边子,说道:“我这次来找你帮忙呢?”
侯家五代经商,其门下生意以专供王室需求为主,而这侯贤昌少年时不喜商贾之术,酷爱舞文弄墨,结交文人儒生,因其家大业大,时常接济潦倒书生,不求回报,故而有贤名流传,曾有心仕途,奈何一场变故,只得回家继承祖业,虽生意做的远超前人,但心中总有一郁结难疏。
侯贤昌瞥了他一眼,目光移到红玉身上,拿在手里反复把玩,淡淡说道:“西市你可以说最大了,还用得着我帮什么忙。”
“哎呦,你可别拿话恣麽我,我那是什么最大啊,我辛苦跑一次生意,那进项还不如你手里这块破玉,倒腾几下,就不知道翻多少倍。”胡金愁大苦深说道。
胡金这话,侯贤昌有些不爱听,掂了掂手里的玉,撇着头,眼神直直的瞥着他,什么叫破玉,这明明是纯色的红玉,不识货。
胡金被瞥的的发毛,抿了抿嘴,知道了侯贤昌是什么意思了,护着他那玉呢,于是耷拉着肩,谄媚说道:“好玉,你家连块地板都好的,哎,你这次可真得帮我,这马上都要到年关了,我还有一笔硬款没追回来,我可都急死了。”
侯贤昌冷“哼”一声,将红玉小心放回箱子里,然后盖上盖子,起身训斥道道:“事到临头,才想到来求我,你可真是办的一手好差啊。”
侯贤昌训胡金却不是莫名其妙的训,而是因为在天邑城,辛家商铺,夷家货栈,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但暗中却是一家的,都属于天邑城分店,一荣俱荣,一岁俱损。
各国大大小小的分店,有很多个,却没有总店,几百年来就一个“管事”维系一个集体,还时不时就消失了,一回来就换了个新的“管事”,虽是管事,却从来不管他们,不过问他们怎么做生意,做的有多大,只要他们把生意做好就行,然后每年只从各家盈利中抽取一成利润,没盈利就不收,人也是极少露面,一两代人或许能见着一次‘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