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笑和父亲返回车站。
排队进站。
南下的人很多。候车室根本不够用,车站方面临时搭建了简易候车棚,增加了安保力量。据说某年春节,因为人太多,安保工作不到位,曾发生过踩踏拥挤事件并造成人员伤亡。
李笑和父亲在临时候车棚等候进站。人很多、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人潮涌动。有的人兴奋地说着话。
候车很无聊,李笑看着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也不禁想凑过去掺和一下。父亲摇头示意。
李笑没听,仍跟着瞎聊一顿。
等了几个小时,开始进站上车。
捡了票后,直奔站台,男的女的,拖着箱子,背着袋子,急切地向前奔跑。李笑和父亲也混在人流中奔跑。
然后,所有的人都涌进车厢,车厢里一下子拥挤起来。走道上,过道里,厕所里,只要有一丝空隙就站满了人,甚至行李架上也有人,“人满为患”一点也不为过。似乎中国人都挤上了南下的火车。
李笑和父亲还算走运买到了座位票,有很多人买不到座位票,买了张站票也挤了上来。
看着满车人的兴奋和激动,李笑感觉这些人挤上了这辆车就好像搭上了开往春天的地铁,钞票美女幸福都在前方等候他们。
李笑没有如此激动,有的不过是忐忑与不安,更多的则是对前路的迷茫和不可把握。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父亲把行李放到了行李架上。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过道上的人或倚或靠或蹲。原本狭窄的过道被人挤的水泄不通,这时车厢服务员还推着餐车叫卖水果和各种零食。那些蹲着站着的人见餐车过来,努力回收身体,让出一条通道让餐车过去,待餐车一走,过道瞬间又被填满。
车厢里各种声音夹杂,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也有人打牌,过了晚上十二点,车厢才渐渐安静下来。
大概早上六点钟,广播提示广州站到了。呼啦啦,刚刚还安静的车厢一下子又人声鼎沸起来。拿包的,叫人的,催促的,又是各种声音荟萃。
李笑和父亲也拿下行李随着人流一起下车出站。
冷,大,高。李笑对广州的第一印象。
清晨的风扑面而来,刚从热浪汹涌的车厢出来的李笑颇为不适,感觉有点“冷”。看着晨曦中无数的高楼大厦和人流车流,一个陌生而又全新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自己渺小得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下了火车去目的地还需要乘坐汽车。
广州火车站的站前广场人很多。有人凑上来问“要不要坐车”,“去哪里”,父亲没有回答,直接往前走。待离开那些人一段距离以后,父亲对李笑说,“外出坐车,千万不要坐这种车,上车前说个价,中途就会加价,你不给,他就会赶你下去。所以一定要去汽车站买票上车,虽然票价贵一些,但是靠谱放心,国家的车不会坑害老百姓的。
另外,在外面不要随意跟人搭讪,越是老乡越要小心,现在很多就是老乡骗老乡,骗你没商量。一不小心,你就会着了别人的道,上了别人的当。
还有啊,以后钱要分开放,外面只留买车票和零食的钱,其他的钱要收好。我一般就是放在袜子和鞋子里。”
“嗯”。听着父亲的唠叨,李笑又开始无可奈何起来。
“你别不听,现在小偷扒手很多,别人挨你一下,钱就被偷了。你父亲上过很多次当了。你一个女孩子能斗得过他们吗?你能做的就是防备和自保。”父亲继续念叨。
关于藏钱,李笑记得母亲和几个姨妈好像都是在贴身内裤上缝了个小口袋,钱都放在那个小口袋,外面只留些零钱。她们还自诩那里是放钱最安全的地方。
李笑和父亲的目的地是南海的一个小镇单照。正好有汽车可以到达单照,父亲买了直达票。
检票上车。
车子慢慢驶出车站,渐渐远离繁华的广州。车上服务员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广东味,有点听不懂,父亲担心坐过站,提前跟司机说,请他到站时提醒一下。
过了几个小时,司机说,到站了。
李笑和父亲赶紧下车。
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李笑和父亲茫然,不知往哪个方向。问路边的人,那些本地人完全听不懂普通话,摇摇头说不知道。
看着周围的田地和稀疏的房子,李笑感觉到了农村。
后来又遇到一个当地人,语言仍无法交流,普通话可以纵横全国各地,但是在广东却有此路不通之感。父亲于是拿出地址给那个人看,那个人指着下坡的路说,往前走就到了。
于是李笑和父亲沿着下坡路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里路,李笑看见右边出现白色的房子,然后是一大片,李笑指着房子对父亲说:“是不是那里?”
白色的房子被围墙围住,围墙前面有一条小沟。
再往前走,出现一座桥,一个大门,牌子写着“**科研厂”。父亲对了对手上的地址又看了看大门上的牌子。
“就是这里。”父亲高兴地说。
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传达室,传达室是个老头。
父亲问:“请问王顺天在这里吗?”
老头:“什么?”
“王顺天。”
“没有这个人。”
“怎么回事,难道找错了。”李笑疑惑道。
“不可能,地址明明就是这里。”
“没事不要站在大门口。“那个传达催促道。
这时太阳正大,站在大门口处尚可以遮阴,离开了门口,放眼望去根本没有乘凉处。
”让我们在这里呆一下吧,这里什么时候下班?我们要找的人是在这里面。”李笑的父亲请求道。
“不行。经理看到了会批评的。”门卫拒绝道。
无奈,李笑和父亲挪到角落处,等待。
时不时地走过去望下门口。企图能发现熟悉的面孔。
这时,有人从里面出来。父亲忙上前询问。那个人说,哦,我知道,他现在不叫王顺天,改名了,叫王乾。
“谢谢,可不可以麻烦帮我叫下他。”父亲忙谢道。
“可以。”
过了一会儿。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出来了。高瘦,细长眼,卷发。衣服扎在裤子里,走路脚底生风。
“姐夫。”他见到父亲打招呼道。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越来越帅气了。”
“你开玩笑哈。”他笑着说。
“这个就是李笑?”他看着父亲旁边的李笑问。
“嗯。”
“我听堂哥(李笑的叔叔)说过,这样吧,先带你们进来休息一下。厂里一般不允许外人进的,我跟经理说了下,她特别批准了。”他有点自得地说。
“你还是蛮有本事的。”父亲恭维道。
“还行吧,这个厂里我们的老乡很多,基本上都是我带进来的。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下午下班后我带你们去我租的房子。这里是不允许外人留宿的。”
“好好,你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