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单元403的办公家具和设备搬空后,顿时敞亮了许多。
宋蒙城又采购了一些工作室所需的材料,这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工作室,他给这个工作室取了一个名字:无名斋。
制成了一个牌匾,挂在了门口。
“无名斋”取自庄子《逍遥游》中的一句话:“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至人、神人、圣人三者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指的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宋蒙城深知自己离这个境界太遥远了,挂这个牌子的目的,就是要提醒自己。
宋蒙城开启了规律的生活模式,每天花七八个小时搞创作,将之前创作的想法从最简单的开始实施。
《卍》系列作品属于架上作品,不是一下子可以完成的,海口的天气潮湿,阴冷,颜料干的很慢,所以宋蒙城只先填了底色,就放在那里,重点创作的是诗歌的各种衍生品。
作为“无名斋”成为工作室以来的第一个客人,毫无疑问,肯定是方晓雅。
方晓雅一进门看着客厅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材料,说道:“小城,你这里太乱了,没有我的日子你可怎么办?”说完就开始动手收拾。
宋蒙城说:“工作室嘛,乱点是正常的,你收拾了,明天还会搞乱。”
方晓雅说:“那可不行,你这里太乱,我这女主人的脸往哪儿搁?”
宋蒙城笑着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这个女主人,还没有经过认证,只是空有一个头衔,别人不会怪你的。”
方晓雅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本正经的看着宋蒙城说:“小城,你真的准备好要我了吗?”
这个带有责任感的问题,把他仅有的一点浪漫感觉破坏掉了。
宋蒙城放下手中的的东西,走过来郑重的说道:“晓雅,我们现在只是恋爱关系,我们还太小了,余生很漫长,如果你非要跟责任放在一起来谈,真的会丢掉很多东西,特别是爱情的感觉。”
方晓雅愣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做答,宋蒙城拍了拍她的肩旁,走回了卧室。
也不知道带着怎样的思绪,方晓雅继续收拾客厅里的东西,直到她觉得整整齐齐,再没有可以收拾的地方,才默默的走出了房子,关上了C单元403的大门,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
宋蒙城听到关门的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叹息了一声,继续搞他的创作。
四天的时间里,宋蒙城创作的第一幅《卍》勉强的地收尾,还差一些细节的填补,需要等颜料干了以后,才能彻底完成。
诗歌的作品倒是做了几幅。
第1幅是架上诗歌,宋蒙城着了一张长条格子的宣纸,用毛笔,招录了自己的一首诗,然后将它贴到布面画框的正中心,再用灰色的颜料在涂满整幅作品。
当然中间位置的字迹部分,只涂了浅浅的一层,字还是是能够看清的。
第2幅作品,是宋蒙城手写一首诗,然后找到一个广告制作中心,将诗歌字迹扫描,刻到大理石材质的石碑上,为了避免看上去像是一个墓碑,宋蒙城将石碑的尺寸固定成一个1米*1米的方形。
剩下3幅作品相对比较简单。
石头上的诗,就是将诗用特别细的毛笔和红色的丙烯颜料,写在一块光滑、相对平整的石头上。
树叶上的诗,就是将诗用钢笔抄在已经干了的树叶上。
最后一份是手稿,着了一个镜框装起来就可以了。
宋蒙城将几幅作品摆好,给陈江河打了一个电话,宋蒙城说:“老陈,我创作了几幅作品,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陈江河问:“有好茶喝吗?”
宋蒙城说:“你来了,必须有好茶。”
陈江河说:“行,你先煮上水,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宋蒙城回到茶室翻出一款下关沱茶,然后开始煮水。
陈江河来的很快,水都没有开,就听见了他的敲门声,将老陈请到客厅,宋蒙城说:“老陈,快来看看,这几幅作品怎么样?”
老陈说:“外面无名斋的牌子是你挂的?”
宋蒙城说:“是的。”
”你知道无名的出处吗?“陈江河问道。
宋蒙城说:“当然,庄子的《逍遥游》,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你是想当圣人?“陈江河问
宋蒙城笑着说:“其实我在心里也这样问过自己。这必须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啊,肯定是做不到!
陈江河看了看宋蒙城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扫了一眼客厅说:“喲,办公室搬走了?”
宋蒙城说:“正月十二就搬走了,在琼泰大厦的七层。”
陈江河说:“琼泰大厦?没听过呀。”
宋蒙城说:“是刚建好的办公楼,在万绿园对面。”
陈江河说:“那么远,你这么来回跑方便吗?”
宋蒙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那也没办法,公司增加了将近20个人,我这场地根本不够用,索性搬走了,这里就布置成了工作室。”
陈江河哦了一声,开始认真的看宋蒙城的作品。
看过之后说:“这幅《卍》,如果不是听过你的解读的话,我可能真看不懂,现在看起来很有想法,也很有意思,很像一副星辰的图画。”
陈江河毕竟不是专业搞艺术的,只是因为教古典文学的缘故,审美的底蕴丰厚,但对于宋蒙城的作品,却也似懂非懂。
陈江河将目光转向几幅诗歌作品,沉吟了好一会,陈江河问:“这诗是你写的?”
宋蒙城说:“那当然了,连主要内容都不是我的,还做啥作品。”
陈江河说:“你这诗,太口语化了,跟我所接触的当代诗歌不大一样。”陈江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挤出了四个字:“过于直白。”
宋蒙城说:“老陈,你的诗歌观念太落后了。”
陈江河说:“当代的诗,我也读过一些,但跟古体诗比起来少了很多已经,你这样的诗,我根本没读过。”
宋蒙城说:“古人写诗,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当时的口语环境就是我们现在学习的文言文,你可以随便举例子。”
陈江河在心里沉吟了几首诗句,确实如宋蒙城所说的那样,换了一个角度说道:“古人更注重韵律的美感。”
宋蒙城说:“这一点确实是古诗特有的,因为古诗在当时又被传唱的需要,其实古人作诗,不是在纸上写出来,然后形成印刷品,而是可能在青楼这种场合随便出口吟诵出来,由艺妓现场弹奏,才被广泛传播的。”
陈江河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但是还是难以理解。”
宋蒙城说:“我举个例子来说吧,比如贾岛的《寻隐者不遇》,怎么翻译?”
陈江河说:“这个简单,在松树下我碰到一个小孩,我问他你师傅去哪了,他说我师父进山采药去了,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宋蒙城示意陈江河进茶室聊,一边走一边说:“其实当代诗歌,就该这么写,古人写成文言文,是因为他们的语言在当时就是之乎者也的。”
坐到茶室,宋蒙城开始泡茶,倒了一杯给陈江河,继续说道:“中国的诗歌大致经历过几个阶段,诗经楚辞、汉代乐府南北朝诗歌、唐宋歌词,现代诗歌,当代诗歌。
现代诗歌是分水岭,从现实派,到朦胧诗,到先锋诗的出现,再到当代诗歌,从语言的角度进行尝试。
但是尴尬的是,现当代的诗歌柔和了太多古诗的东西,还有就是国外翻译的东西进到中国,形成了特有的翻译体写作。
所以导致了现当代诗歌在语言上很怪异和奇葩,但是作为历史的现象来说,没有对错好坏之分,时代的变革而已。“
听着宋蒙城滔滔不绝的讲述,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还是难以理解,宋蒙城笑了笑说:“喝茶吧,老陈,当我什么也没说。”
陈江河说:“老观念了,想改变也很难,不过你的想法很有新意,我觉得是一种全新的探索。”
宋蒙城说:“这个现在很难解释,等再过几年吧,网络兴起了,你就明白了。”
陈江河合了一口茶说:“嗯,这个茶不错,比易武好喝多了。”
宋蒙城笑着说:“老陈,你这嘴巴可喝刁了啊。”
陈江河说:“我不是告诉你,我买了套茶具,这段时间天天在家喝茶,还专门买了两本关于茶道和礼仪的书籍,现在泡茶都是专业的手法,品起来,果然和之前的感觉不大一样,要不我来做个主泡?”
宋蒙城让出了位置说:“茶这个东西就在于这个品字上,是个细致的事情,有点仪式感是好事。”
陈江河坐到主泡的位置上,把整个茶台整理的干干净净,郑重其事的开始泡茶,每一个动作都很精致,虔诚的像一个访道求佛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