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路见不平

既然李信看破了陈子衿是女儿身,那么她所谓的“陈家四公子”的身份也就不攻自破了。很显然,这个身份只是她瞎扯出来,方便她女扮男装出来活动而已。所以,这个被捏造出来的陈子衿才必须喜欢游山玩水,常年不在家,否则极容易被拆穿。

陈子衿确实来自中书令陈尹大人府上,这一点毫无疑问。而且她还能带着丫鬟出门,还能指使府上的下人帮她扯谎,打掩护,这说明她一定是主家,也就是陈尹的亲属。考虑她的年纪和举止,再加上还读过书........她恐怕有很大概率就是陈尹的三位女儿之一。

李信回忆着刚才陈子衿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回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终于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这个陈子衿恐怕正是那位即将与他成婚的陈家小娘子陈幼澜!

正是因为陈子衿就是陈幼澜,她见到李信时才会有那种敌意和轻蔑,才会在听到皇帝拒绝收回成命以后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才会在说出那句陈幼澜也会难过的话时,流露出那么真实的悲伤情绪。

这一点又一点的细节在李信脑海中拼凑出了正确的答案。

李信高兴得恨不得在这酒楼里当场翻几个跟头。自从听说他的未婚妻是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女子之后,他就悲从中来,茶饭不思,几乎连觉都睡不好。没想到,今天跟着秦怀玉出门一趟,就这么巧碰上了陈幼澜,难不成这秦怀玉竟是个吉祥物不成?

“秦怀玉!”李信突然郑重地叫了秦怀玉一声。

秦怀玉一脸懵逼地看着李信,傻乎乎地问道:“怎么了?”

李信认真地说道:“你简直就特娘的是我的再生父母啊!以后只要你秦公子一句话,我李信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糊!”

秦怀玉笑着骂了一句:“你这是跟再生父母说话该有的语气?闹什么呢?你特么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哪里知道李信的心情呢?

李信只是笑而不语。从刚才这位陈子衿的相貌和身材来看,不仅跟“膀大腰圆”这种词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甚至还有那么点小家碧玉的意思,很像李信当年迷恋过的班上最好看的那个女同学。

王贵打探来的消息显然不实。如果不是他找的那位婆子正好崇尚以胖为美,往那个方向拼了命地夸自家小姐的话,那么他恐怕就是中了陈子衿,哦不,陈幼澜设下的圈套了——她知道李信是个好、色又不学无术的纨绔,所以故意放出她自己生得又胖又丑的风声,希望借李信的力量去对抗这一场圣旨赐婚。

李信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从这一点上看,我这位未婚妻还挺聪明的呀,不错不错!”总而言之,楚王殿下现在心情大好,得意洋洋地跟秦怀玉勾肩搭背地走出了一笑楼。秦府和楚王府都坐落在崇义坊,两人正是一个方向。

正是夏末要入秋的时节,天气不算热,凉爽爽的风自在地吹着,李信只觉得自己差不多要飘起来了。他的人生目标从头到尾不过就是有点小钱,娶个好看点的媳妇儿,过上有滋有味的生活而已。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一点都没有变过。

眼下这个目标似乎离实现很接近了。

李信随意地哼着曲子,却惹来秦怀玉的白眼。他笑骂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曲子,我听都没听过,简直俗不可耐!”

“你懂个屁,不懂欣赏的乡巴佬!”李信不爽地翻了个白眼。愚蠢的唐朝人怎么能领略得到《发如雪》是多么美!

巡街武侯见这两个穿着不凡的家伙在街上闲晃,有心催促又不敢无礼。陈幼澜常年在家,自然不认识楚王李信的相貌,他们这些巡街武侯成天在外面转悠,怎么会不知道长安人听了都直摇头的楚王李信长什么样?

武侯战战兢兢地上前道:“二位爷,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吧,一会儿就打第三遍净戒鼓了!”

李信和秦怀玉翻了个白眼,摆摆手道:“去去去去,知道了知道了。”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一个是圣眷优渥的楚王,一个是翼国公秦琼的亲生儿子,就算是大半夜在街上闲晃被武侯拿住了,谁又敢真打他们板子不成?

有另一个显然比较年长的武侯走了过来,赔笑地拉走了先前那位愣头青,转过脸便对那愣头青小声骂道:“你第一天来?不认识楚王当面?这等爷你也敢上去搭话,抓住你打断腿你都没处说理去,还不赶紧躲远点,切勿多事!”

李信望着两位武侯走远,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明白“权贵”二字的分量了,看来自己对未来生活的幸福程度还是有些低估了啊。

他和秦琼继续向前走去,即将走出东市的坊门,却突然听见旁边摊上传来一声喝骂。

“主家把你买来不是让你净吃饭不干活的!竟然还打碎了我的花瓶,你可知道,那花瓶足足花了我一贯钱,买十个你还有剩,知道吗?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贱婢!”

这声音又粗又高,望去发现竟是来自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他正高高举起一根木棍,看样子即将重重挥下,而棍子下面则跌坐着一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满脸惊慌失措。

李信当即怒不可遏。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那种能见死不救的恶人。这么小一个女孩子,哪儿能吃得起这般毒打,这么粗的木棍打在身上,就算不死怕是也要去半条命!

“住手!你们干嘛呢!”李信一声暴喝,制止了男子的动作,终于让他手中的木棍堪堪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在小女孩的身上。

秦怀玉本不想管这事儿,不过见李信去了,便二话不说跟了上去。都是兄弟嘛,不管做什么事,怎么能少得了他这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