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浮生半醒逐梦远

原来我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遇见你!

——序

曾经,她是一棵生在溪水边,长在大树下的兰草,每天听着鸟儿的歌唱,溪水的笑语,仿佛连阳光照在身上都在满意地轻叹。岁月静好,烦恼,忧愁什么的,谁要去了解!

也许,就连这株平凡的兰草自己也没想过,机缘巧合,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

百花之神一次无意的到访,彻底改变了这株兰草的命运。

只是不经意地从旁而过,花神的目光在兰草上短暂的停留,随后一声轻叹。这一口仙气,赐予了兰草人身——女子窈窕的身段,姣好的面容,浅紫色的纱裙,如丝的长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神的手笔,从来都不会简单,兰草化身为妖,拥有了不死之身,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能让她美得充满灵气。可是,她不能说话,发不出声音,她是草的化身,应该沉默的存在。

她简单而快乐,白天流连于溪水边,听前来喝水的各种动物讲述它们的故事,夜晚就在树枝上找个能看到夜空的位置,看着天上的星子发呆,直到安然入梦。

生活还和曾经只是一株普通的草时那样简单,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在她的思维里没有孤独寂寞的概念,孤芳自赏也就成了一种乐趣!

林子里当然不会让兰草妖感到孤单,因为除了她,忘星森林中还有很多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妖怪、精灵……兰草的身边曾经有一个小丫头,名唤阿霖,知道草妖不像自己一样来去自由,可以到处游历,所以阿霖喜欢和兰草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一个不停地说,一个安安静静地听,往往说得忘记时间,知己通常就是这样产生的!

阿霖会常常离开忘星森林,到别的地方去走走看看,以便有更好的故事讲给兰草听,所以这次回来,发现兰草已化身为妖,她比谁都开心!

“你好漂亮,美得像仙女一样!你变成这个样子多久了,你叫什么,想去哪儿玩?”阿霖开始兴奋地拉着草妖转圈圈,“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呀!”

“仙女”笑着指了指喉咙,又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不能说话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也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缺憾——她唯一的生来就有的缺点,就像用声音交换了双腿的海的女儿。

“你不能说话啊?”阿霖有些难过地看着眼前依然面带笑容的女子,随即恢复了先前的雀跃,“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听我说故事,可以和我一起去游山玩水,你自由啦!对了,你没有名字是吧?嗯,你是兰草化身的妖,又美得那么清丽脱俗,像雪花一样轻盈,不如,就叫兰若雪吧,我就叫你阿兰吧!怎么样,喜欢么?”

女子点点头,笑得开心极了,然后掏出一对紫色兰花状的耳环递给阿霖,阿霖马上拿它换下了自己原先的扇形耳坠。

“走,我们出去玩吧,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林子,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的,相信我!”

说完,不等人家点头就把笑容还挂在脸上来不及不收的美女拉走了,生怕晚一步自己的伟大行动惨遭拒绝!

因为事先没有计划,阿霖就带着阿兰流连于自然风光秀丽的地方,赏美景,吃美食,和不同的人谈天说地。

兰草化身的女子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不过她似乎习惯了倾听,总是面带微笑坐在阿霖和人群中,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姑娘好,这里其他地儿都坐满了,我可以暂时坐在你旁边么?”这天,阿霖去买吃食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主动找兰若雪搭讪。

兰若雪看阿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多谢姑娘,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听说这里山清水秀出美人,看来的确是真的。能遇见小姐你真是不虚此行,敢问小姐芳名?”男子长着一副十分讨喜的面容,笑眯眯盯着对面的绿衣女子。

“你谁啊,这里是我的位子,劳驾你给我起开,这是我姐姐,不熟的人她不说话的,你要说什么找我!”阿霖老远就看见一男的占了自己的座位,占了自己的姐妹,一脸不高兴地把水果往桌上一放,开始撵人。

“我是来寻访亲友的,小姐莫要生气,我不是故意占你的座位。”男子边说边站了起来,让阿霖坐下,自己重新拉了一个凳子坐在旁边,看着阿霖和兰若雪吃果子,并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心想:这真的是姐妹么,一个优雅秀丽一个活泼外向,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口若悬河,这差距也太大了点吧!

“看什么看,你礼貌么?不要以为我姐姐长得美你就可以盯着她看,看久了你要是喜欢上她你可就要倒霉了!”阿霖一手挥舞着果子,一手在男子眼前晃了晃,一副——对她有意思先过本姑娘这关的架势!

男子忙把目光移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不等吃完,阿霖就拉着兰若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子看着两个女子的身影隐没于人群中,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奇怪了,明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的,不是么?

“我觉得刚才那人一定对你有意思,你要小心点,这年头骗子太多,尤其是欺骗感情的混蛋到处都有,不得不防!”阿霖拉着捂嘴直笑的女子,说的煞有介事。

“你不要笑,我说的都是事实,在确定他没有对你心怀不轨之前,不要轻易相信他。”阿霖顿了顿又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兰若雪,你笑够了没,我们在讨论严肃的话题!”

绿衣女子终于收起笑容,看着阿霖,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哇,你看那边有瀑布,走啦,我们去玩水!”阿霖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欢笑声和流水声彻底吸引了过去。

小跑到瀑布前,两个姑娘开始不顾形象地傻笑,一边用手捧起水潭里的清泉互相泼洒。

她们玩闹的模样就成了一个画师手执画笔描摹的最佳对象——美景佳人,还有什么比这种天然的美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更能打动人心呢?

水花飞溅,秀发舞动,点点波光在记忆里零碎成满天繁星。这样的美有幸被捕捉,被记录,当然也会被刻进心里,成为永恒。

“哇,你的衣服都湿了,好有女人味,不愧是花神相中的草!头发湿了,来来,我帮你擦擦,你这么美,迷死多少人了?花神会不会也对你有意思啊!”阿霖一边帮兰若雪打理头发,一边揭人家的老底,也不怕旁人听见会瞎猜!

兰若雪一把捂住阿霖喋喋不休的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们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得啦,人这么多,有没有人认识我们还不一定呢。一定是有人被你的美貌迷住了,盯着你看呢!”阿霖拍开兰若雪的手,继续擦头发。

兰若雪突然不笑了,他的目光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吸引住了——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他对绿衣女子更具有吸引力,那样的眉眼以及嘴角上扬的弧度,举手投足间,让人难以直视。百花之神,是个少有的美男子呢,只要他一出现,倾城繁花也成了点缀,成了背景。

阿霖被兰若雪的表情变化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也呆住了——好美的人,虽然穿着普通,却一身英气逼人!

男子走到兰若雪面前,看着女子纱裙上若隐若现的兰花,突然转向阿霖,“大胆小妖,见了本尊就只会发呆么?”

“花,花神大人,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还请花神恕罪,您要是嫌小的碍眼,小妖这就消失,绝不打扰二位!”说完拔腿就要开跑——三十六计走为上,真神驾到,应该是来找阿兰的,再不走更待何时。以后不能说嘴了,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不许走,去给本尊弄壶好茶来,要极品的银针,用上等乌龙山泉冲泡。本尊难得来一趟,正好口渴了!”

呃,这不是故意刁难嘛,身为神仙,竟然为难一只小妖,还一副“我就是欺负你怎么着”的表情——真是,真是过分啊!

“花神大人请在此等候,待小妖去给您泡茶。”阿霖心里抱怨,嘴上抹蜜,笑容可掬地一抱拳就要开跑。

“叫我梅寒洛或梅君,一口一个花神大人,叫得头皮都快发麻了。”

他本是这世间最有傲骨的花——寒梅,凌寒独放,幽香醉人,以铮铮傲骨修炼千年,最终以四君子之首成为百花之神,和冥界之花曼珠沙华并称花界魁首,却生性恬淡,不喜凑热闹,偶尔开开玩笑,小小妖精当然被唬得愣神!

“梅寒洛,好名字!”阿霖说完幻化出透明的双翼,转眼就没了踪影。

“淘气的小妖!不过,有她在身边应该会很开心吧。对了,我听她叫你兰若雪,好名字,若雪——跟我的真身很像呢。”梅寒洛看着阿霖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语气不失欢愉,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掉头,向林子深处湖缓步而行。

身后的绿衣女子神情似水,偶尔抬头看一眼前面的白衣男子,目光也是虔诚的。

女子的美,是上天的恩赐,也会成为灾祸的根源——兰若雪,本尊一手改写了你的命运,本是无心之举,而你不谙世事,生性纯良,你在忘星森林里呆的好好的,阿霖带你走入这花花世界,对你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呢?

梅寒洛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根本没留意脚下,然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仿佛感应到花神的到来,百花齐放,香味扑鼻,却赶不上寒梅那种幽香的一分醉人。

而兰若雪的心里从此种上了三个字——梅寒洛,洛水之畔有寒梅,慢慢生根,发芽,抽枝,开花,把紫衣女子的心填满。

梅君,是她心中唯一的神,谁也不能改变或替代分毫,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缱绻内心思流年,每一分每一秒,看清曾经时光里的自己如何将过去憧憬的美梦,变成了现在不敢触碰的执念。一如那些不曾轻易变动的念头,在意兴阑珊,灯火暗淡处,看清一个人最本真的想法。

愿四季变更不诉离殇之悲,以春之生机告知坚持背后终有阳光,以夏之蓬勃传达蕴含无限可能的明天,以秋之硕果告诉一生艰辛和努力都有归处,以冬至白雪表现至纯的内心和对世界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