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弦外悲情谁人听

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自己为难自己。

当你总是悲观自责、纠结拖延,无需外界施压,自己就将自己的精力耗尽了。

及时从情绪中抽身,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很年轻的时候,享受孤独。那种内心世界无人来扰,任由情绪、思绪在内心搭建好的房间来回游荡的感觉,太美妙了。

但,之后一定有一个阶段,你将会害怕孤独。

暮吟曾经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她是上古血灵,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可是自从遇见了阿霖,她就告别了那个曾经的自己。现在,她甚至有点儿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了,她想念阿霖,想念阿布,想念古树林里的那些日子——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简单而美好。

阿霖啊,我究竟要怎样才能找到你呢?

溟沣终于在长街尽头找到了暮吟,看到他,白衣女子嘴角不自觉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好巧,又遇到了,我听说,你在找一个人。”溟沣笑着问到。

“我在找我最好的朋友。”暮吟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诧异,她甚至没有怀疑溟沣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阿霖的朋友那么多,说不定有她不认识的呢。

“最要好的朋友?”溟沣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里多了一些好奇之色——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暮吟这样的女子心心念念,满世界找寻呢?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一番彻夜长谈下来,发现彼此共同兴趣很多。比如都喜欢喝梨花酒,喜欢银杏叶……溟沣自从知道暮吟喜欢银杏,就学会了用银杏果入菜。

他看着白衣女子夹起那椭圆形的黄白色果子,轻启朱唇,细嚼慢咽——他从来不知道,吃东西可以是这么优雅的一件事情。两人碰了一下杯子,抬起头相视一笑。

“我还听说……”溟沣缓缓说道,“姑娘你是传说中的上古血灵。”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暮吟终于抬起头认真看着桌子对面的人,“你和江骞玥……”

“姑娘不要误会,我不是刻意打听姑娘的消息,我只是对你……”溟沣低下头,突然不知道如何措辞,只好抬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没什么,能和公子成为朋友,暮吟乐意之至。”暮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回敬了一杯。

“叫我溟沣吧,既然姑娘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会再对你隐瞒。”溟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想把一切都坦白。

在乎一个人,未必会大张旗鼓的表白,但一定会默默无闻的关注。可是呢,人生本就无常,聚合离散,无迹可寻。不经意的一次决定,就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就算什么都考虑到了,又有谁能提前预知一切呢?

晨光笼罩着竹林的时候,篝火边围坐着几个人,气氛热闹。按照规矩,那个远方来的青衣客已经喝过了三道茶:第一杯是油茶,第二杯是苦茶,第三杯是甜茶。青衣人丝毫没有不习惯的表示,不动声色地将五味杂陈的茶水喝了下去,赢得叫好一片。

大雾弥漫的早上总是最安静的,一切虫鸟鱼都安静了,都在享受着早日的宁静;因为太阳很快就会穿透云雾,唤醒温暖的大地。这就是自然的力量。

泫雅提着裙裾奔入人群,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难得遇上一次集市,她可以趁这机会采买一些东西。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少主,就要回来了。

一眼看去,在无数青色的人影中,泫月一袭白衣翩然起舞,如一只清拔的孤鹤。她用舞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样就不会有人留意到姐姐的行踪了。

丝丝清雨如梭,两岸青山对峙,绿树滴翠。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雨中的。山色,其美妙完全在若有若无之中。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呢?你到底是为什么呀?我就不明白了,你想急死我呀。”

细密的雨帘中,却隐约传来争吵声。

“你跟他之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你告诉我,我才好帮你解呀。”九凰一把拉住掉头就要走的女子,“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回来!”

“闪开,别挡着我看美人!”一个不识趣的声音转移了九凰的注意力。

“连墙都翻不过去,还妄想翻天!”

“要你管!”

九凰被他的语气惊住了,带着钦佩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青衣客。

“姑娘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青衣公子看着九凰,眼前一亮。

“多谢你,我刚喝了酒忘了给酒钱,能不能麻烦姑娘帮我把这个送去给前面客栈的老板娘?”青衣公子不再多说,将怀中的金叶子放入九凰手心,便要上路。

“对了!”九凰忽地想起了什么,脱口惊呼起来,“别出去!公子,不能出去!”

因为惊慌,她顾不得压低声音不让楼上的人听到,嘹亮清脆的嗓音忽地划破了静谧的黑夜。

青衣公子已经掠出了十几丈,此刻诧然回头,看着九凰从吊脚楼上跑下来,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焦急:“晚上不能出去!这几天外头每座山头上都有,都有鬼魅夜行——所以夜里是万万不能上路的!”

“铮”一声,暗夜里突然传出琴音破空的声音,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废物,一群废物!救人就一定要把人救活了才算救人呢?你不把人救活,你为什么要救人呢?”

“这是你是我与的最好机会。我努力获得成就,赢得上上下下的认可。可每一次,总有一个你挡在我面前,每一次,你总有超越我的地方。”

“我不是真的恨你,我只是恨自己不如你”

“快滚吧你,别逼着本姑娘动手。”只听得桌翻椅倒之声响作一团。

“姑娘家晚上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正好那位客人也准备出去,不如你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就你,送给我都不要!”

声音终于惊动了喝得半醉的暮吟和溟沣,白衣女子叹了口气,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半点也不得消停。

“七杀令在此,谁敢造次?”却是暮吟大喝了一声,她已经发现其中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如果是熟人,她也就用不着掖着藏着了。

她已听不见沸腾怒涌的声浪,看不见烈焰火舌下面目全非的众人,她的眼里只剩下一片死灰和满腹悲凉。

一低眉叹气,才发现一地的叶,红黄相间,若西下的晚霞,它在水中,被风吹地凝固。唉,不知不觉,又有几多双脚踏着它们,毫不留情,碾他们而碎。

好风如水,明眸似月。寂寞一段风景,忆来犹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