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宋亚轩皱了皱眉一脸嫌弃。
她知自己理亏,便也没反驳,坐在地上昂头看着宋亚轩。
眼里星星点点,嘴角微微上扬。
她眼睛不大,还是单眼皮,细细长长的,很有中国女性的特色,睫毛很长,戴着美瞳,化着精致的妆,昂头看宋亚轩的时候,眼里带着光,细细碎碎的星光。
真丑……
“宋总,我们能谈谈您与画廊的合作吗?”
宋亚轩撇了她一眼,脱下衬衫朝外走去。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便迈着长腿出了观览区。
留她一人看着满地的红酒还有少许的红酒渍失神。
刚才是不是有些失礼了?
“你行么?”
“我……我……我行!”
顾今安嘟起嘴,脸红了。
手指在空中弹奏空气钢琴,很是激动。
冷静下来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失礼,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合作商,作品的买家,要是等会谈合同的时候因为这几句话不谈了,那她顾今安就亏大了。
不能和钱过不去……毕竟别人给不了自己快乐,钱可以。
这头的顾今安曲着腿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另头的宋亚轩握着毛巾在浴室里攥着拳头砸墙。
刚才那女的眼睛太有震慑力了。
居然被她吓到了?!
宋总思考良久默默总结,比老二的还有震慑力。
“宋总,林总和彳词小姐来了。”
门外工作人员敲门报告。
他裹着浴巾打开半边门沉声回应:“你带他们到371”
工作人员低着头迈着碎步离开了,脸颊红了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宋亚轩怎么了她。
“啧。”
其他工作人员都是宋家企业内部人员,被调到这边,一身满满的都是优越感,见那位工作人员出来脸上一坨红晕,心里很是不屑。
林鑫闲扭开门把手,看着屋内安安静静的,眼里很是疑惑。
他扭开衬衫领口纽扣,将西装脱下搭在腕上,“今晚怎么没开歌?”
“二哥。”
“轩妹儿今天又抽风了。”
林鑫闲皱眉,伸出细长的手指将口袋的烟提出来。
“他人呢?”他低头给烟打火,斜眼剜了一眼身后的女生。
彳词瞧着林鑫闲的眼神有点慌。
虽然林鑫闲只是一个很平凡无奇的大学教授,但是在气质和气场上林鑫闲不输作为一家上市工作室老板的宋亚轩,甚至更恐怖。
她狗腿的弯眼笑,酒窝明晃晃的刺着林鑫闲眼睛疼。
“啊闲~那只是个意外。”
彳词眨眨眼,妄图将这件事像之前的事情一样蒙混过关。
“彳词,你也不小了,别幼稚。”
彳词松开手,大眼湿漉漉的,小声的问林鑫闲是不是不爱她了。
“是不是嫌我烦了?”
这是彳词惯用的招数,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是她做的不妥当,饶是林鑫闲说了两句,她一定会比谁还委屈。
戚一性格高傲,自打彳词进了371的门就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但是碍着林鑫闲在场,也就咬着牙忍下来了。
“不是,别多想。”
林鑫闲缴械投降,他实在是看不的自家姑娘眼眶红红,当下就放下西装外套抱了抱彳词。
“没有嫌你烦。”
“……好~”
戚一自小和林鑫闲、宋亚轩、彳词以及方才那个不要命“内涵”宋亚轩的豹纹男子一起长大。
戚一知道林鑫闲是什么尿性,见他现下就柔了脸,实在忍不下去了,就冷了脸哼了声。
“自己做错了事,现在反而倒打一耙了?”
“有些人啊,真的是脸皮不要太厚!”
“我戚一活了二十多年了,头一次见着这么一个货色。”
彳词抿嘴,不知如何反驳,在圈子里戚一的嘴是出了名的毒,编排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彳词就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得罪戚大小姐了,没找到源头也不好解开。
现下见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羞辱,一时懵,眼泪也戛然而止。
“你们看看,装的这么厉害。”
“够了,戚一。”林鑫闲松开彳词,站直身子,冷着眼看戚一。
“她不是故意的。。”
戚一端起酒杯就朝桌面砸,大声吼了句:“你他妈有没有点底线?”
“怎么的,你的白月光就这么洁白可爱了吗?”
她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一向如此。
事情还要从去年开始说起,宋亚轩在美国出差,将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远在郊外的戚一,戚一在郊外拍摄,知道这件事后满口答应下来,就拨电话让钟点工把那副画作放在客厅中央,反复叮嘱让她好好看管不要蹭坏了画框玻璃,哪承想,隔天她驱车回家,客厅画作玻璃碎的一塌糊涂,画作纸张也被划破。
问钟点工时,钟点工一口咬定是当天来了彳词,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画作,画作轰然倒塌,连带上墙上的艺术品,艺术品掉落砸到了彳词也刮到了纸张。
那副被宋亚轩珍爱了五年的画作,在戚一的家中陨落。
戚一调出电梯里的监控,和钟点工说的一样,她的确是一脸泪的离开,左腿明显伤到,行动不便。
她拿着监控和钟点工证词的录音去找彳词对证,没想到她人直接出国整整一年。
大家找了她一年,林鑫闲为她偏袒了一年。
戚一躲在家里愧疚,宋亚轩病情复发进了医院,而当事人躲在国外逍遥快活,等一切事情逐渐平息,她又找林鑫闲求情,让他帮忙。
“一年啊!你知道那年宋亚轩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在国外逍遥,潜水看展不亦乐乎,你知道宋亚轩缩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有多难受吗?”
“林鑫闲你他妈有病!眼睛瞎!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她是你的白月光,那副画是宋亚轩的活下去的希望啊!”
“彳词,我真的觉得你特恶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看垃圾货色一样的恶心。”
林鑫闲垂着头,缓缓说:“她不是故意的。”
林鑫闲对彳词的爱长达十年,有爱有深沉的喜欢,依赖,以及满腔的愧疚。
彳词是林家世交的女儿,所以他们一直有来往,两家甚至说要等成年后就联姻,一直到了彳词和林鑫闲高三毕业,填志愿的那一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快两年了,两家都知道,都说着到了大学安定下来后就结婚,也就是两周年那天,林鑫闲拿着志愿表去找彳词,彳词说她觉得老师很帅,她还说教授也很帅。
她说她想嫁给教授,这样以后孩子聪明一点,林鑫闲笑着答应,说报考湖南师范大学,努努力,当个大学教授。
那一天他们很开心,第二天的时候,林鑫闲就再也没见到过彳词,因为那天凌晨,因为事故,彳词成了孤儿,远走他乡,一个再见也没留下。
林鑫闲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以后再见面,笑意盎然,重回当初。
只是彳词变了。
林鑫闲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彳词,因为那天晚上他留下来就可以安抚破碎了的她,可以好好抱着她,和她说,还有林鑫闲,林鑫闲还在。
可是他没有,彳词一个人走了三年,一个人扛下来了。
戚一没有在回话,冷眼看他,四下又是安安静静。
“啪嗒。”
371的灯被关掉,门口站着宋亚轩。
“滚出去。”
戚一泪眼婆娑,踉跄着打算离开,经过彳词和林鑫闲的时候,随手抓着一个空酒瓶,奋力朝地上一摔,狠声道:“彳词、林鑫闲。我们的交情就像这满地碎片一样,裂开了,回不去了。”
“不管宋亚轩会不会原谅你们,我戚一永远不会,我不想和垃圾货色打交道,就当小时候我眼瞎,和你们当朋友,现在,我们,绝交,这辈子见了面就当不认识。”
她性子直,一腔热血,见不的自己爱的人受伤害,也见不的自己爱的人对自己实施伤害。
彳词那个不小心,林鑫闲那句不是故意的,终究是伤到了戚一。
这一伤就是一辈子。
——
彳词缩在林鑫闲身后,脸上挂着泪痕,眼里满是笑意。
豹纹男子方才一直坐在沙发上,见戚一跌跌撞撞的出了371的门,也站起身,看了眼林鑫闲和彳词,笑着说了句:“彳词,你做的那些事总有一天林鑫闲会兜不住底,到最后罪依旧是你自己赎。”
他走到了门口,看着宋亚轩,笑的肆无忌惮,虎牙在昏黄的灯光下照的闪闪发光,他塞给宋亚轩一颗珠子,回头补充了一句。
“逃不掉的。”
“这辈子都别想啊。”
豹纹衬衫男子捞起K歌台上喝的大醉的人,扶起来出了遇里。
刚一出门就嫌弃的丢下大醉的西易,嘴里嘟嘟囔囔,真他妈沉。
西易睁开眼睛抬头看他,笑着锤他:“劳资轻的很。”
少年软踏踏的头发被风吹起,单薄的卫衣也鼓鼓囊囊。
顾宿铭俯视地上的西易,暗骂了句妖精。
“彳词会毁了林鑫闲的。”
“啊?为什么?铭哥?”
“小屁孩问那么多干什么关你屁事。”
“……”
——
彳词扯了扯林鑫闲袖口,小声说自己不舒服,就猫着腰从后门离开了。
“宋亚轩。”
“原谅她吧。”
门口的男人一愣,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面前的林鑫闲,最后蠕动嘴唇却吐不出半句话。
“亚轩,我们对不起她。”
“滚。”
林鑫闲刚踏出门口,宋亚轩便将门猛的砸上,他看着屋内眼前一片黑暗,嗤笑着从桌上拿起瓶啤酒,朝观览区走去。
顾今安缩在角落,怀里抱着瓶红酒,听见脚步声本能的喊了声。
宋亚轩之前出观览区的时候,顺手将门关上了,智能系统因为力度和指纹关系,直接将观览区锁上关闭了。
她胆子不小,只是时不时听到外面砸酒瓶和细细小小的争吵声,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慢慢腾腾的缩着身子滚到了角落待好,等待解救。
宋亚轩看到角落里小小的一团,笑了。
好丑……
“怎么了?你这是”
顾今安猛的抬头,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人,大喊了句卧槽。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宋亚轩暗搓搓的又觉得面前这个女的,很是粗鲁。
一句卧槽走天下的感觉。
“刚刚。”
“宋总,现在不早了。”
宋亚轩立在落地窗前,将酒杯倒满,摇晃了几下,很是悠闲:“我知道。”
顾今安立马狗腿的拿出皱皱巴巴的合同书,递给他:“谈谈合同宋亚轩吧?”
他俯视着顾今安,笑着说:“顾今安,你怎么长得这么丑?”
……顾今安内心一万个曹尼玛滚过心头。
面上只是和和气气的说了声“谈合同吧。”
她安慰自己这么忍气吞声是为了生活。
要是在不谈合同,她就没办法早点回家看自己的书店了,也不知道这个书店营业的怎么样。
要是突然有个好心人高价买了那些书的话,她顾今安是不是这个星期就可以不用早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内心笑的肆无忌惮。
“我们公司要筹备出一个纪录片,你来参加,画廊可以和我们合作一年。”
“行。”顾今安站起身,艰难的套上大衣,爽快的答应下来了,还不忘问一句是什么样的真人秀。
“各个职业的日常生活。”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脑回路一直没抓过来。
“那我是什么职业?”
“你?丑女。”
顾今安瞪大眼睛,张开手臂就要去打他,嘴里一直囔囔:“你才丑,呸。”
宋亚轩往后躲,顾今安一步一步的进攻。
笑声很大。
“Look! Meteor。”
顾今安侧头去看,透过偌大的玻璃窗看外面的天空,是一片漆黑,月亮在高空独自美丽。
流星呢?
宋亚轩暗骂:“笨的要死。”话刚说完,不等顾今安反应过来就打开门走了。
她转头朝高大背影问了句:“K是谁啊?我想认识他。”
“你不配。”
声音没有了刚才开玩笑那般有温度,此刻的宋亚轩被黑暗笼罩,高大的身影很是有压迫力,让她呼吸一窒,很是慌张。
————
“K是谁啊?K是谁啊?”
“是四季,是太阳月亮,是世间万物,存于黑暗。”
“那……A是谁啊?”
“是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