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在滚动,正在云夜凌把送入那烧红的炼人炉!
云夜凌正要狂吼狂挣,突然眼前片漆黑。
云夜凌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地狱,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境界。忽听那两个恶人惊慌地叫了起来:“咦,怎么回事?
“是啊,怎么停电了?”
云夜凌这才感到身下的滚轴不再滚动,整个铁板也停了下来。“老天有眼,这时断了电。”
云夜凌觉得胳膊和腿上的铁夹子也松弛了,稍一挣扎,竟然挣了出来。
那两个家伙慌乱一阵,想起云夜凌,忙伸手来抓,却抓了一个空。“那小子不在了!”
他们刚要直身来找,忽觉脑后生风,待要躲闪,哪里还来得及?沉重的铁棍抽到了他们的后脑上,两人闷哼两声,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云夜凌丢下铁棍,这才觉得自己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就像是刚刚洗完了一个冷水澡一样。多么可怕的冷水澡啊。
云夜凌急忙朝门外奔去,准备打电话叫人。刚一出门,就跟一个黑影撞了个满怀。本能地,他身子一矮,同时便用擒拿功夫朝那黑影抓去。
一定是那个高个子!云夜凌下手竟不容情。
云夜凌刚抓到,便觉得完全不对,那人的身子软绵绵,竞然是一个女人。他一惊,急忙松手时,那人已经用一种不伦不类的口音质向起来:
“谁哩...嘻嘻嘻”
云夜凌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借着夜光一看,竟然是一个村姑,还傻乎乎地朝着笑着,哈拉子都流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云夜凌沉声问。
“啊.........”村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头欲逃。“别怕,我不会害你。”云夜凌抓住她,同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啊,你不是坏人?”嘻嘻嘻嘻!”村姑又笑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傻子。
“你在这儿干什么?”云夜凌问。
“这是俺家哩。俺是看炉子的哩。”傻姑说。
“什么?你是看炉子的?”云夜凌不明白。
“早先这儿可热闹哩,俺天天来玩哩。后来说是不要这地儿哩,村里就让俺来看着,俺就住这儿哩。后来有人来说要用这儿,让俺睡觉去哩。俺看他们要把你装进炉子,就把电闸给拉哩,云夜凌大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是这个傻姑救了他!而她自己还不知自己干了什么。是一种觉得好玩的本能,使她拉下了电闸,自以为跟那几个人开了个玩笑。
云夜凌想到此,更是无比的后怕。
通过村姑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云夜凌总算了解了大概的情况。这里原先是一个火化场,后来因为设备陈旧,造成了大范围的污染,国家决定把它关掉。原先占用的当地北鸣乡的耕地,也退还给了乡里。
乡政府得到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块地,一时不知如何利用是好了。有的主张搞经济开发区,也有的主张干脆自己成立一个地户公司盖楼卖房子,扯来扯去半年多了,还是没有定下来。
后来怕牲畜和闲人到这里乱闯,损坏公物,乡里便派了一户蔡姓人家到这里住着,专门照看这块火葬场的地盘。这个看场专业户就是傻姑家。
今晚家里人都到乡政府大院去看电影了,留下傻姑一人待在家里。那是火葬场原先的一间工人宿舍,就在大黑房子的后头,她正坐在屋门口发着呆,便见到一辆汽车开来,拉来了死人。后面的事,自然都是云夜凌亲身经历过的了....
现在,有这么几点是明确的了:梁根柱绝不是那个后台老板。
这个案子绝不是简单的枪劫案。
参与此案的是一个集团,而且是一个不小的集团。他们抢劫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那个神秘的“东西”。
云夜凌想明白了这些,觉得心里多少有了点底。同时他也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第一,他们为什么要把梁根柱的尸体偷走?为什么要那样残忍地割开它?
第二,为什么非要到这里?这个火葬场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第三,那三个人到底是谁?听口音他们好像不是本地人。那么会是以哪儿来的呢?会是属于哪个黑社会组织的呢?
云夜凌正想着要怎样把傻姑安顿好使她不再大说大笑,发现那傻丫头已经咬着三根手指。坐在墙角睡着了了,还打起了呼噜。云夜凌心中一乐:“这倒省了我的事了,掉头又朝大黑房子摸去。
现在,云夜凌知道这就是火葬场的原车间,他倒不再害怕了,只是院里有不好闻的味道,还是引起胃中的一阵阵反呕。
黑房子里还没有亮灯,显然那两个昏倒的家伙还没有醒来,关键是那个高个子,给云夜凌的印象,那家伙是个头儿,至少是这三个人里的头儿。
一定要把他逮住。
云夜凌进了黑房子,他连眨眼都不敢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带出任何的声响。他防备着暗处有埋伏,那个高个子的恶魔也许正躲在最暗处,随时要跳出来,对他下死手。
这正是性命相搏的时刻啊。
汗珠在云夜凌的眼眶上滚动,掉到了鼻尖上。
云夜凌握枪的手也在颤抖。他对自己说:“不能慌,不能怕,只要你一怕,就要失败,就得没命!”
高大的屋子里居然这么静,更显出了一种非人间的阴森恐怖。云夜凌一步步往前挪,真想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真想大叫一声,真想擂着鼓前进。
云夜凌摸到了那个黑黑的火化炉跟前,云夜凌先朝身后一看,防备着有人偷袭。然后才低下身去,用手一摸。
地上是空的。那两个家伙不见了!
云夜凌刚要直起身,就感到了一个人带着杀气从身后扑上来。他一扭身就要开枪,不料,手上一阵剧痛,枪给棍子打掉了。
云夜凌负痛,身子斜着朝左边滑开.躲开了更致命的一击。那人一击末中,因为太用力,身子已经失去了平衡。趁机闪电般上前,用擒拿手制住了他,把他按倒在地。
云夜凌要使出重手致此人残废,否则,另外两个人再上:来便无法对付了。刚要下手,忽听那人叫了起来:狗日的,你来胡闹,还埋汰了俺闺女,俺跟你没完!
那浓浓的口音跟傻姑倒有几分相似。云夜凌云夜凌心中一惊,手就松开。那人跳起,又要朝他扑上前来,完全是拼命的架势。
“别动手,听我说!”云夜凌威严喊了一声,把那人喝住,“你是不是姓蔡?”
“俺就姓蔡,还怕你不成?”那人骂了儿句,忽然想起,问,“你是啥人?俺闺女你给弄哪儿去哩?
“啊,爹爹,嘻嘻嘻....傻姑忽然从门外探进了头,同时把电闸也合上了。
傻姑灯光一照,云夜凌和那个人都觉得刺眼,不由得用手遮住了额头,互相打量着对方。与此同时,傻姑向他们笑嘻嘻的报告,说有两个人坐汽车逃跑了,再也追不上了。
云夜凌一听,长叹一声。他再看老蔡,眨了半天的眼睛。站在那里的完全是一个车轴汉子,个头儿不高,五十多岁,却显得全身都是劳动锻炼出来的肌肉。满脸的胡茬子,更给人以坚强有力的印象。
“你到底是啥人?“老蔡见女儿没事,早把怒火消了一大半。
“我是公安局的。”云夜凌把证件给他看。
“俺不识字儿。”老蔡推开的云夜凌手,直视着他的眼睛,“公安局的,到这儿来干啥哩?”
“查一个案子。”云夜凌信任地看着老蔡,忽然觉得自己可以从他这里了解到有用的情况,“也就是想查清刚才逃走的那三个人的情况。”
“那仨人,俺不全都认识。就是那个大龅牙原先一块儿在门头沟矿上干过。后来不知咋的,他跑到这儿来找俺两回,说是要用俺这地方,要花多少多少钱租下来,俺哪作得了主,自是没答应他。今天他巴巴地来了,说今晚有事要用这炉子。俺没法子,答应了就这一晚,以后绝不行哩。俺要看电影,就让傻丫头给他们开门。就是这么回子事哩。’
“那个大龅牙叫什么?是哪儿的人?住在哪儿?”云夜凌问。“是河南人,姓郑,叫啥可不知道,住在哪儿更是搞不懂哩。”云夜凌明白,在山东话里,“搞不懂”就是“不知道”的意思。“您没有问过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干活呢?”
“问哩!他小子不说实话。”
“他怎么说?”
“嗯,说是在啥银行帮忙哩,当啥保安哩。”
“什么?”云夜凌的心头一跳,“银行保安?他说没说是哪银行?
“没说,俺也没问哩。”老蔡似乎觉得有点怪,“银行就是银行呗,咋还分哪家哩?”
在银行当保安!天啊.....
“那他说没说别的,比如一个月挣多少钱?”云夜凌又问。
“嗯,说哩,没说一个月挣多少,光说这一趟活下来,下半辈子都吃不完哩。还说要帮俺买果园哩,那个大龅牙,净吹牛哩……”
“这趟活儿?他说没说是什么活儿?
“俺问哩,他小子死活不说实话,光说是个大活儿,肥活儿,臭小子!.....”
“鸡屁股?”云夜凌脑筋转得飞快,“是不.....是不是金苹果饭店?”
“啊,对哩,对哩,是金苹果,金苹果!你瞅俺这脑袋瓜呀,当年可灵着哩,现在一上岁数,就有点那啥……啥......哩……..”
云夜凌一拍自己的脑门,差点喊出声来:“金苹果饭店!它正在工商银行的对门啊……
大龅牙原来正是工商银行的保安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