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特定的话

“我还以为是地图呢！希若啊，你实话和老师说，我是不是哪里没讲清楚啊，或者你是不是不适应我的教学模式？”

“没有啊。”李希若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为难的老师。

“那为什么都一个礼拜了，一点进步都没有，你是我们画室最努力的学生，按道理，这不应该是你画出来的水平。”

李希若哭笑不得，一时间语塞。她收拾好画具，简单的和老师告别，就再也没有回头。

走出画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上行色匆匆的夜归人与她擦肩而过，李希若如同被抽干了精神，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往海边走去。

至少短时间内，她已经再也想不出可以掩盖难过的事情了。可是这个假期漫长地，似乎永远都过不完。

朋友圈里面孟恬恬在蒙古大草原的马背上笑得开心，李希若看着那个号码的拨通键想了又想，终究是没有按下去。

至少她不想把自己的难过，传染给任何开心的人。

夏夜的海边拥有着难得的凉爽，李希若坐在礁石上，从画板里面将自己的画抽了出来，一张一张扔向了大海。

“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在海边发脾气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希若吃惊的转过身，差点没从礁石上一头栽进海里。

“叶煦？你怎么在这里？”

叶煦没回她，而是自顾自的翻看着手里面被他捡起的一张张画纸。

“嗯，有一种毕加索的味道。”

李希若又羞又恼，扔了画板，扑过来抢画，却被叶煦一把揽进怀里，动弹不得。

“你还给我！”

李希若叫嚷着想要夺过叶煦高举过头顶的画，却听到叶煦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根据物权法，你自动放弃了这些画的物权，它们已经是无主物了，我有权先占，现在，它们是我的了！我要好好收藏起来。”

真是气人，李希若心想着猛地锤了两下，可他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笑我今天来这里十分值得。”

“你放开我！”

“行啊，如果你不再抢我手里的画。”

李希若妥协似的不再挣扎，任由他一只手将画放进包里，一只手束缚着她。

“明明平时优雅又高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像个不讲道理的流氓！”李希若一边抱怨着，一边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叶煦听她这么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自然地捡起她的画板，递到她面前。

“哪有流氓专门劫画的啊！”

“你啊！”

李希若拍拍画板上的沙子，背了起来跟着叶煦往回走。

“都快九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啊，来这里找一个生闷气的小朋友。”

“你跟踪我？”

叶煦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他笑着弹了下李希若的额头才说到：“小朋友的心思那么单纯，哪里需要跟踪。只是随便猜一猜，就知道你在哪里了。我只是很担心你，才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捡到了赌气的若若和她的画。”

“你知道我在这里？”

“以前只要超过八点，希杰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回家，你必定在这里。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你还会留着这个习惯。”

李希若霎时间羞红了脸，她小心翼翼的踩着叶煦的影子，低着头不肯再说话。

倒是叶煦先开了口，笑着对她说道：“还是先给希杰回个电话吧，他现在一定急疯了。”

李希若犹豫再三还是只发了一条短信就没有再理李希杰，也许是知道了她和叶煦在一起，一整个晚上他再也没有来过一个电话。

和叶煦并肩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偶有车辆飞驰而过。新区的马路格外宽敞安静一些，人也十分稀少。

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又或者是和叶煦并肩走在大街上的缘故，李希若实在是疲于应付人群，故意绕开了繁华的街道，偏挑着没有人的远路，晃晃悠悠往回走。

“想不到曾经最稳重最靠谱的若若姐，如今也有这么叛逆的一面。”叶煦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玩笑似的说道。

“姐姐也不是生来就是姐姐啊，有时候也想要耍耍脾气，任性的当一次小孩子啊。”

“看来是攒了十几年的叛逆想要在这个假期一次性挥霍精光，虽然总让人担心，但还是挺可爱的。”

“也就只有你才会这么觉得吧，连我自己都讨厌这样不懂事又任性的自己。”

李希若苦笑着，抬头望了望黑漆漆的天空，若有所思的又补了一句：“人总要往前走的，只有我一直在回头，一直在倒退。”

“若若，有时候回头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走错了路，不回头怎么找到那条来时的路呢？”

李希若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沉默许久，无关痛痒的说了一句：“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若若姐，以前你怎么都不肯。”

“毕竟我们是同一天的生日，算起来你也不过大我几个小时。”叶煦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继而又说道，“何况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姐姐看过。”

这样暧昧的话语让李希若一时间慌了神，她下意识的躲开叶煦的手，连忙转移话题。

“听说你报了N大法律系？”

“嗯。”叶煦平静的回应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

身边的人故意假装思索片刻，然后微微一笑：“嗯……为什么呢？这是个秘密，下次告诉你。”

“那如果......没有下次了呢？”

李希若试探性的问出了这句话，叶煦却仿佛预知未来一般的样子，语气肯定的说道：“会有的，若若。”

“即使和我依然不肯过了心里那道坎吗？”

“我会陪你过去，如果你过不去，那我就陪你留在坎里。”

这话让人没法接。

李希若懊恼自己草率的引出这个话题，导致气氛朝着更加暧昧的方向走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样的话。”

明明她已经用很小的声音在小声抱怨了，可这样的话还是传进了叶煦的耳朵里。

“你觉得呢？毕竟有些特定的话只能对着特定的人才说得出来。”

说多错多，李希若干脆闭紧了嘴巴，不再接他的话，只是低着头一路踢着石子，沉默不语的往回走。

临告别前叶煦一如往常，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就转身离开。李希若看着手里那颗糖，几次张嘴想要叫住那个背影，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