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终究是逃不脱你。

转眼两月已去,小暑将至。

天色渐暗,御书房内。

君泽天按住眉心,有些按耐不住暴躁的情绪:“可有卿歌的消息?”

李成子小心翼翼的回道:“那边还没传信。”

“荒唐!”君泽天暴躁的扫落御桌上面的奏折:“以往来信,快马加鞭半月即可,为何此番已有两月还没消息!”

“神卫营的培养出的都是废物吗!”

李成子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颤,忙抖着身体跪下,小心翼翼的出声安抚道:“陛下息怒,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才让神卫没能及时回信,如今没有消息,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啊,陛下!”这两月来陛下的情绪越发的不稳定,也越来越易怒了。

三皇女殿下快些回来吧,可万万不要出事啊。

陛下她看似壮年,但心脉早在玄君离去后受下重创,今时年岁渐大,万不可在受一次致命的打击了。

……

君泽天冷着脸不作回应,看模样与面无表情的君卿歌一般无二,只是更有一番岁月的韵味,此时她正目光幽幽的看着某处:“神一!”

“属下在。”黑影闪现,单膝跪着,十分恭敬。

君泽天神情晦涩不明,淡漠开口,问道:“有流言说杨家幼子有了身孕,你可查了?”

神一闻言回道:“已查,三皇女殿下行前那一晚,确实宿在了杨家公子的房中。”

神卫营也有人被派去暗自保护杨辰炎,毕竟是三皇女殿下的未来王夫,还是十分受重视的。

因而神一想知道那一日的情况,还是非常容易的。

……

“如今流言闹得满城风雨,你派人将杨辰炎护在卿歌的逍遥府上吧。”

君泽天想到杨辰炎腹中已有了卿歌的血脉,连续几月都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温声吩咐道:“好生照料着,不然卿歌回来了,怕是会怨孤没护好她的王夫吧。”

我儿…会回来的。

另一边,幽王府。

君幽尘正襟危坐于厅堂上,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黑衣人眸色毫无波澜,不卑不亢道:“主公都已经安排好了,大皇女无须多虑,静待佳机即可。”

“是吗?”君幽尘起身走向窗口:“尽快吧,本王快要等不及了。”

“此事主公自有安排,大皇女若无要事,雾雨就先退下了。”黑衣人语罢,没给君幽尘回应的时间便闪身离开了。

君幽尘厌恶的盯着黑衣人闪身离去的地方,硬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

……

“主公,消息全都拦下了,按神三所传来信,三皇女落下万象崖,生死不明。”

“哦?查证属实了?”

月辉下银光面具熠熠生辉,泛着冰冷的寒意。

“是,已查证,只不过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能查清,只知最近几日神三正带着残兵在边防征战。”

“残兵?柳畅武失败了。”

黑影人闻声一滞,没敢求情。

银面女子神情漠然的剪断了手中的枝芽:“罢了,也指望不上她。”又放下手中的物件,摆了摆手道:“今晚过后,有些消息,就不必拦着了。”

“是。”

……

入夜,皇宫。

“柳丞相您这么晚了,怎的还请命入宫?”引路的侍官好奇的问着,似乎与她口中的柳丞相很是亲近。

柳江阴嗓音温润,眉眼带着多情的笑,轻声回道:“有些要事需禀告陛下,耽误不得。”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官架子和不耐烦,看起来亲和好相处得很。

“……”

御书房内。

李成子刚被人召去了殿门口,听了信,此时更是毕恭毕敬道:“陛下,殿外是柳丞相求见。”

陛下今日因处理政务,又忘了用晚膳,待会若是能和柳丞相一起吃个夜宵也是好的。

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让陛下一直这般不爱惜身子吧。

君泽天闻声抬起头,眸光微思,道:“传吧。”

“喏。”李成子接到命令便转身扭着身子朝殿门外去,也没高声宣告,说话声甚至比平日里正常说话的声音还小些,生怕惹得陛下不悦,动气伤身。

殿外。

李成子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到柳江阴面前,恭声道:“老奴参见丞相大人。”

“总管大人不必多礼,陛下今日如何?”

“尚未用膳,还得劳烦丞相您费心劝劝陛下了。”这话说的自然熟捻,仿佛已经上演过很多次了。

……

柳江阴面上依旧是那副让人不经意就亲和信任的神情,此时她温声道:“嗯,有劳总管大人去备份夜宵来,摆膳清淡些,带个润胃的汤来更好。”

“是。”

李成子在陛下身边待了几十年了,打心眼里的还是挺信赖柳江阴的。

毕竟陛下还是皇女时,就已经与柳丞相私交甚好了。

御书房内。

柳江阴刚踏入御书房,便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泽天暼了她一眼,好笑道:“起来吧,你何时与我这般客气了。”

柳江阴缓缓起身,笑说:“这不是掐指一算,得知陛下您尚未用膳,便小心恭敬着些,免得平白惹了陛下发怒。”

君泽天闻声笑骂道:“认识你这么些年,也未曾听说柳爱卿竟还学了江湖术士的看家手艺。”

转而起身离开御桌,撑了个腰,揶揄道:“莫不是是丞相之位不太好做,想去当个摸骨算命的柳半仙儿。”

爱卿吗……

柳江阴对视过去,温声道:“怎么会,这世上的行当千千万,却也没有跟着陛下做事荣耀。”

“算你识相。”君泽天走下台阶,坐在罗汉椅上,手肘倚着连接在一块的方桌道:“还不快过来?”

“还是陛下懂我,知晓微臣是馋了御膳房的夜宵。”柳江阴一派自然的走过去。

比起在旁人面前,在君泽天面前的她更为真实些,鲜活些。

“你能馋这些?”君泽天拆台道:“当年你就是个死读书的呆子。”

柳江阴可不服输,回道:“当年陛下可是顿顿离不开美食的,如今还不是忙的连用膳都忘了。”

“文官难养,真真是能言善辩啊!”

“……”

夜宵来了。

李成子佝着头,不敢回看君泽天的目光。

君泽天瞧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这老货又开始卖怂了,便松口道:“摆上吧。”

“唉!”李成子忙抬手,招呼送膳过来的侍官,语气十足的激动。

柳江阴伸手舀好一碗汤在精致剔透的琉璃碗中:“陛下,入夜了,先喝点清淡的汤,润胃养肺,莫要再动气了。”

否则……

“你从前可不是这般唠叨的?”君泽天嫌弃的挑眉暼了柳江阴一眼,手下却默默接过了盛满汤的琉璃碗。

柳江阴给自己也舀了一碗,轻抿了一口,才道:“从前陛下也用不着微臣三催四请的才肯用膳。”

“……”

一膳过后。

—宫外

黑影人恭敬的将白瓷药瓶递给银面女子,恭身道:“主公,这是解药。”

柳江阴接过白瓷瓶在手中转了转,“嗯”了声,便挥退了黑影人。

直到月色渐隐,女子都没有打开那白瓷瓶。

末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小天,我终究是逃不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