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府。
“太医,大殿下如何了?”
身着官服的太医无奈的摇了摇头,拎着药箱便准备进宫复命去了。
大殿下脚筋被利刃直接横刀切断了,身上也有许多致命的重伤,若不是拿着这些好药吊着命,怕是不成了。
不知为何,大殿下的伤久久都没有痊愈的迹象,反而内里亏空,五脏生机一日日的衰败着,却找不到任何原因。
-
时间嘀嗒嘀嗒着蹉跎过去,不知不觉满月节到了。
夜幕降临,热闹的长街上灯火通明,有个头戴冪篱的少年正满眼好奇的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原来谷外的满月节,竟是这般盛大的。]
忽而少年的神色染上了些许的愁,他提起细白的手腕,看向那根微弱的红线。
要去找她吗?
这几日来,他日日都在烦忧着那日所瞧见的卦象。
那女子原本就命途多舛,如今却还要面临一个生死劫..……
若是能再遇见她,那便告诉她吧。
-
入夜
贤王府内。
原本喜爱红装和热闹的女子,正了无生趣的躺在卧房内的软榻上。
铛铛——
是敲门声。
“进。”
女子有气无力的嗓音响起。
在这贤王府里,敢敲她房门的不多。
“殿下.....”
柳江阴刚想行礼,便被女子摆了摆手打断了:“这里也没外人,无须做这个。”
柳江阴眸光微微闪烁,唇角扬起了几分弧度,片刻又收敛下去,恢复成了最初清冷的模样,温声道:“今夜是满月,长宁街很热闹,殿下不去?”
若是以往,连蒋太傅的课业都没办法拴住她,今日是怎么了?
君泽天听了这话还是沉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柳江阴见不得她这副蔫哒哒的模样,便道:“殿下若是一直待在屋里,可就要错过许多热闹了。”
君泽天听了这话便想,若是一直在屋内那确实什么都瞧不见了。
出去,若是有缘,说不定还能再遇见他。
她们二人…应当是有缘的吧。
她如今也只能这般宽慰自己了。
-
夜幕渐暗,灯火依旧辉煌,街道上游人众说纷纭。
“说到满月节啊,那自当是地处繁华中心的长宁街是最为热闹的。”
“何止啊,那里的吃食,啧啧,也是一绝。”
“哎哟!风云楼的酒,那滋味,尝过一回就忘不了。”
“是吗?那我等可要去瞧一瞧。”
游动的人群,摩肩擦踵,无意间将那带着冪篱的少年,也一起带向了热闹非凡的长宁街。
一入长宁街,迎面扑鼻而来的便是被摆在风云楼门口的酒香,往道路两边瞧,便是各形各色的精致花灯,和一些猜灯谜,投壶……的小玩意。
连街边摆摊的吃食,都座无虚席。
在这里游玩的,有老夫老妻,有家人同游,有新婚夫妇,也有其他地方来的商人。
玄京是商品最全的地方,也是商人最多的地方。
玄月看着头顶的星空,仿佛都要被这吉利的红灯笼渲染成暖色了。
砰——
少年撞到了什么。
因着身体单薄,少年反而被撞到了地上瘫坐着。
玄月抬手看了看掌心,柔软的地方已经被擦出了红血丝。
他冪篱下精致的小脸也因疼痛而紧皱在了一起。
“艹,你他娘的走路没长眼睛啊?”
“撞到老子了也不道歉么?”
“大晚上的还带个白布条子,是想勾引人的吧?”
面上强壮的女子,端着一副二流子的口吻,让玄月有些不知所措。
他撑着手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浅声道:“对不起。”
他不知是不是他无意撞到人了,但他方才确实是走神了。
二流子抬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满怀恶意的看着面前这位身材纤细柔弱的小公子。
她便是刻意撞上来的又如何?
一个夜半还一人游街的小公子,不就是给她送乐子的吗?
如此,还省的去那春满楼花大钱了。
这般想着,她抓住了少年纤细的手腕,恶狠狠的道:“撞了老子,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二流子一身的酒气,醉醺醺的道:“你今儿走不了,跟老子回家暖被窝去,若是伺候的爷心情好,就放你一马。”
玄月被攥到了伤口,疼得直皱眉,他道:“你松开!”
二流子本就是个巷子里的苦力,打死过几个买来的小郎君,如今喝醉了,少年的反抗,更是让她烦躁极了,于是便一巴掌打向了少年的脸。
冪篱被大力打落,少年也被打的跌坐在了地上。
玄月攥拳咬住唇瓣,他打不过面前的人,周围人来人往也布不了阵法……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无助和恐慌。
毕竟他年方十六岁,且从出生到现在都住在谷中,从未遇见过像这样不讲道理的二流子,也从未挨过打……
那一巴掌,力道十足,白皙无暇的脸,瞬间就染红了。
他傻坐在地上,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有些模糊,脑袋发懵,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二流子见他冪篱下的容貌,竟比春满楼的头牌还要惊艳,便动了春心,一心只想将这落单的小公子,掳回家去好好玩玩,以至于她没有看见那道从酒楼之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啪——
一只小酒坛冲着二流子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来人是个带着金狐面具的红衣女子。
“艹,你踏马想死吗!”
女子凤眸冷凝,一步步靠近了二流子,一个横踢过去,便踢倒了二流子。
本想着在补几脚,但这二流子已然借着酒劲晕死了过去。
而这时,打斗的动静也引来了巡逻的侍卫。
红衣女子远远的看见巡逻兵,便抱起还在愣神的少年,飞身离开了。
少年回过神来,咬着唇不说话,但漂亮的眼睛此时却止不住的掉眼泪。
君泽天看着他这个样子,便停在了无人的小巷,不敢继续朝医馆去了。
她原本是随着小江阴出来散心的,但到了酒馆,见小江阴有好友做伴,便自己提着一壶小酒躺在酒楼之上独酌了。
她今夜不想太热闹,却未曾想居然真的能遇见这“妖精”。
“你……你别哭啊。”
少年呆坐在地上,半边的小脸红肿着,头发也被打散了,此时咬着唇掉着金豆子,却也不吭声,整个人说不出的无助又可怜。
君泽天瞧着有些手足无措。
终于少年开口了,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却还是很好听,他道:“生辰之日,你……要注意安全。”
他算到有人要害她。
君泽天一愣,问:“什么?”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
少年便不说话了。
君泽天只好换了话,问:“去医馆吗?”
玄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包裹。
他的包里有千金难求的金疮药。
君泽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了句:“冒昧了。”便伸手打开了包裹,里面的药品,都标注了功效,所以君泽天很顺利的找到了金疮药。
君泽天看彼时“妖精”此时就坐在自己面前,一时有些紧张,她问:“可以帮你涂吗?”
玄月看了看她的手腕,那根耀眼的红线仿佛要发光了一样。
心意是藏不住的。
于是,他眼神躲闪着,胡乱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耳根似乎要烫伤了。
明明那时很害怕,很无助,但却因她的到来,感到喜悦和安心。
只是因为那根红线吗?
还是说,他……喜欢她?
-
少年眼神乱飘,无意间瞥到认真给自己涂着药的女子,小声道:“我叫玄月。”
君泽天近距离的听着这声,觉得更加好听了。
他愿意告诉自己名字了!
一时间她连自己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月光撒向了小巷,好闻药香配上情窦初开的二人,一时间气氛有些暧昧。
“那个……可以一起去逛逛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