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半 备战与会晤

<地表时间21:11，海文星上空，尼米西斯号的舰长室…>

“你曾经说过，纳鲁德不能信任。”

一身柔软的棕色浴袍，刚刚洗过热水澡的凯尔·奥罗夫心满意足地瘫坐在尼米西斯号家里自己的椅子中，桌面上的显示屏幕里，瓦伦里安亦坐在布希法洛斯号奢华的私人房间中，手边还放着一盘精致的黑巧克力。

“我的确是这么说的，”凯尔闭上眼，微笑着摸了摸刚刚剃过胡子的下巴，“而且你也还是一样喜欢莫扎特，尽管我更偏好贝多芬。”

“还有舒伯特和肖邦，”屏幕中的瓦伦里安挑了挑眉，那副神态像极了日常生活中的凯尔，“你的意思是，现阶段还不适合引起他的怀疑？”

“直到我们打下查尔为止——不。”

缓缓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上，凯尔的右手五指有节律地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

“这是一项庞大的计划，而对查尔的全面战争则不虞有失，”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凯尔不由得噗嗤一笑，“你的那个女孩刚刚才在UNN直播中报导了你和整整一半帝国舰队的失踪，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说，”翻了个白眼，王子做了个非常不符合身份的鬼脸，他的十指在胸前交叉，“雷诺先生带着他的人回了亡人港，你回到了自己的基地，准备工作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两天吧，从现在算起大概。”

凯尔的视线转向了右侧前方，餐桌前的伊芙刚刚从厨房中端出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战士们需要休息，武器和舰队也需要整修和补充…别把它当成演习，尤利——过往的经验都不合适，它是真真正正的厮杀。”

……

<18小时后，黎明之光的基地中…>

“又一个计划…”

吉姆·雷诺与凯尔·奥罗夫并肩行走在黎明之光基地大楼宽敞的走廊中，眯起了眼睛观察着往来路过的科研人员和幽魂们。

“我能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别告诉我又是什么节外生枝的诡计，小子，现在我对你的信任…”

“...还在耿耿于怀，吉姆？”

凯尔打趣地转过头来回视着盯着自己的雷诺，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带你来见一位老朋友，如果我们要攻打查尔，他的帮忙会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那些星灵的战舰在我们折跃到这颗星球之前…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指——”

“嚓。”

然而雷诺的话还没有说完，通向实验室的金属大门便在两人的面前相对打开。

六个脑后带有神经束的星灵伫立在宽敞的实验室中央，仰望着墙边漂浮在生物缸体中的人们，虽然实验员们对于他们总是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他们大都已经适应了星灵出现在这座基地中。

为首的那个星灵个子很高，身上的装束也相对华丽——他的脑后与厚重洁白，充满威严的盔甲肩膀的部分悬浮着的雕文圆环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阿坦尼斯！”

雷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那个高大的星灵战士。

“朋友雷诺，很高兴再度见到你。”

那个星灵转向了身后的凯尔二人，他的声音听上去年轻而充满活力，带有着一种青年人独特的真诚和热情。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是凯尔紧跟着雷诺的脚步走到了名为阿坦尼斯的星灵面前。

“一个邀约，而且我对此表示赞同。”

面对久别重逢的老友，阿坦尼斯并没有伸出手或是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只是庄重地站立在原地，双目中幽蓝色的光芒欢欣地跳跃着。

“而你，一定就是凯尔·奥罗夫了。”

“凯尔·奥罗夫，为您服务，大主教。”

颔首附身，凯尔以一套骚包的宫廷礼仪回应了阿坦尼斯的猜想。

事实上，这位年轻的星灵战士阿坦尼斯，是整个星灵的达拉姆一系中最为重要，且大权在握的领导者。在星灵的文化中，他的位置被称作大主教。

这既是由他本人的勇敢与睿智，也是由一系列混乱时代的意外导致的结果。在卡莱星灵一族的姆星艾尔沦陷的大灾难之后，这些幸存者们的命运与未来，就全部压在了年轻的阿坦尼斯身上。

阿坦尼斯是雷诺的旧识和战友，也是极好的朋友。在将近四年前的母巢之战中，他们与另外的两个星灵——泽拉图和菲尼克斯曾经在最困难的年代里并肩作战。而在那之后，菲尼克斯英勇牺牲，其余的三人亦分道扬镳。

“感谢你救出了我的族人们，朋友凯尔，如果你允许我如此称呼你，”阿坦尼斯跃动着蓝色荧光的眼睛诚恳地与凯尔对视着，“这种慷慨的精神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赛兰蒂斯和卡尔达利斯也都对你赞赏有加。”

事实上，凯尔本人此时的心情和阿坦尼斯如出一辙。

如果说前世游戏的虚拟世界中，曾经的他最喜欢哪一个星灵，那一定就是SC1中的菲尼克斯，以及后来的续作中再度作为主角登场的这位阿坦尼斯了。

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优秀的领导者，更是一个忠诚的朋友。

即便是在面对背负冤屈，受到星灵一族唾骂和憎恨的泽拉图时，阿坦尼斯亦没有忘记和放弃他们曾经的友谊与信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整个克普鲁星区中，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瓦伦里安之外，他和雷诺是唯独的两个（仅存的）值得完全信赖与依靠的存在。

‘也许还有泽拉图吧。’

凯尔的脑中瞬间闪过了这样的念想。

“除此之外，”阿坦尼斯看了看雷诺，然后再度转向了凯尔，“你们发现的那些邪恶的种子亦非常值得警醒。这些前所未有的黑暗和威胁给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敲响了警钟，请告诉我，朋友们，对于它们你们还知道些什么？这对于我们星灵一族非常重要。”

和雷诺对视了一眼，凯尔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雷诺便转向了阿坦尼斯，开始讲起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泽拉图的预言，卡拉斯的牺牲，位于偏远星球边缘流星带中的实验室，塔达利姆的志愿者，以及泰伦帝国内部潜藏的阴谋…

“毋庸置疑的是，”凯尔在雷诺话毕之后接下了谈话，“这些怪物对于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但是对于克制它们的方法，我们的研究员们目前的进展举步维艰…所以现在大概只能寄希望于你们了。”

在三人之间再度陷入的沉默中，凯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思考起了一些问题。

其实关于这些混合体和黑暗的萨尔那加，凯尔知道的远远超过任何人的想象——他甚至可以直接通过未卜先知终结泽拉图探索所谓萨尔那加预言的脚步，但是他并不能这么做。

对于克普鲁星区中三个不可能互存的种族的联盟，乃至于整个星区的和平，埃蒙的威胁和破坏是必不可少的。在这个潜伏在虚空中的黑暗萨尔那加殒命之前，很多重要的事件必须要发生。

比如净化后凯瑞甘获得原始异虫的力量后成为萨尔那加，比如惊醒如今沉迷于虚伪的和平和繁荣中的泰伦帝国，再比如…

星灵们派系的融合，以及卡莱一族放弃他们引以为傲的神经束和卡拉。

至少在凯尔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打破三个种族之间的隔阂，以及被禁锢的未来。

至于争斗，它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更为美好的和平和繁荣会来临，而且那些旧日的仇雠也会自然地土崩瓦解。

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所谓的“希望”。

“在这片朦胧的谜团之中，我只能尽我所能地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因为我毕竟不是亲历者。”

凯尔缓缓地开口，打破了这一次的沉默。

“重重的矛头都指向了在我还是个少年的时代里，那个阿尔法中队叛变的黑人中尉——萨米尔·杜兰，吉姆应该对他有一些印象。”

“杜兰…他应该早就被感染了，”雷诺闻言眉头微皱，陷入了思索，“这些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我从一些破碎的记录中找到了一些线索，”凯尔凝重地微微颔首，“你们知道泽拉图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寻找萨尔那加的预言吗？我曾经在幽灵学院规整的陈旧信息中找到了一点线索，那就是因为他曾经接触过杜兰。”

“泽拉图…”

阿塔尼斯的眼神和声音显得有些伤感，很显然杜兰对于他来说并没泽拉图那么有吸引力。

泽拉图离开达拉姆和夏库拉斯，独自去追寻预言的事情曾经给阿塔尼斯带来了不少的困惑和忧愁——这位年轻的首领在母巢之战结束后其实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自己的信誉为这位忍辱负重的老友辩护，让他重归达拉姆族群的。

但是他还是坚定地独自离开了，带着少量的追随者，销声匿迹地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泽拉图的求索是因为杜兰在母巢之战结束后与他的一次偶遇，”凯尔开始结合着前世的记忆编起了故事，“帝国没有把这些当回事仅仅作为了归档保存，但是一份语音记录显示，他似乎并没有死，而且逃脱了虫群感染的控制，他声称自己‘度过了几千年的岁月，拥有很多化名，为一个更高的存在服务’。”

“那和我们现在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雷诺有些不解地问道。

“还记得莫比斯基金会的那个博士吗？”

“纳鲁德博士？”

“调过来。”

“什么？”

“调过来，”凯尔有些得意地面露微笑，因为前世的他是独立地在SC2刚刚出自由之翼版本时解开了这个小伎俩，“把纳鲁德的名字调过来，再念一遍。”

“纳鲁德…纳鲁德…”

雷诺的双眼一亮。

“杜兰！”

“你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吗，”凯尔顺水推舟地问道，“如果它不是，只是一个傲慢的漏洞，那么他，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存在，就极有可能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随后，凯尔留下雷诺独自思考，转向了旁边的阿塔尼斯。

“我们人类一般习惯把问题…以一种‘科学’的方式思考。你们星灵的神，萨尔那加，在我们看来归属于一种更为强大的高等生物。如果杜兰真的如他所说地活过了这么久的岁月，那么他极有可能是萨尔那加的一员。”

眯起眼睛，阿坦尼斯默然地点了点头。

“潜伏入泰伦帝国，大概只有博学多识的纳鲁德博士拥有足以诱惑高层官员，借助足够的人力和资源暗中制造出那些怪物的本事——这也是最为合理的一种解释。”

“为了探索这些邪恶背后的秘密，”阿坦尼斯缓缓地，沉稳地说道，“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朋友凯尔？”

“有。”

按捺着心底的喜悦，凯尔镇定而庄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有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