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半 抉择的时刻

<六小时后，海伯利昂号的实验室…>

用超声波浴室彻底清洁了一番之后一觉醒来，浑身清爽的凯尔含着柠檬糖走进了实验室的大门。

“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三位。”

绕过了储存着三块萨尔那加神器的巨大缸体，凯尔玩味地看着十分愉快地交谈着的雷诺和韩森博士。

雷诺正在神色放松地和温柔的韩森博士聊着天，而阿莉格拉则在他们的身后，好奇地看着墙角小圆桌上悬浮着水晶的小玩意，用背后伸展出的一根触手轻轻戳了戳那块倒置钟乳石形状，散发着幽光的水晶。

“好啊，我猜你也是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啊。”

看到凯尔的到来，雷诺的心情很好，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阿莉格拉头上的帽子。

“太多了，”凯尔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来，“那个叫泽拉图的星灵，奇怪的水晶…我也不想因为一些不是我的魔法把船给炸了。”

凯尔的一句话让三个人都笑出了声。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怪你了，小子…作为船上唯一靠得住的魔法师。”

雷诺的打趣换来了凯尔的一番无语的凝视，半睁着眼睛沉默地表示自己的抗议。

“好吧，关于水晶的问题，”凯尔三人随着雷诺转向了小圆桌前的水晶，“不用担心，我刚刚才和韩森博士解释过…这是一枚凯达林伊涵水晶，作为一种记忆储存道具，可以让其他人共享使用者的一段录入的记忆。”

“所以说泽拉图把水晶交给了你，就是为了让你阅读他的一段记忆？”

凯尔的脸靠近了桌子上的水晶，双目中荧光闪烁，仔细地观察起来。

“通常来说这事一定不简单…尤其是关于泽拉图的。”

说话间，雷诺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想看水晶中的内容？”

“我猜这事我没得选。”

凯尔双目中的荧光点消失，雷诺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好吧，”凯尔点了点头轻松地说，“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就陪你一起看吧。”

“你确定？”

雷诺有些好笑似的转过头来看着凯尔。

“不排斥这些星灵产物了？”

“塔达利姆和好的星灵我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人总是要学着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不是吗？”

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阿莉格拉伸来的一根触手，凯尔轻笑着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有些担忧的小脸。

“否则无聊至极的生活还要什么乐趣可言呢？”

“好吧。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小子。”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齐齐点了点头。

在雷诺和凯尔开始趴在圆桌前，聚精会神地端详着桌面上水晶的时候，韩森博士静静地牵着阿莉格拉的小手离开了实验室。

……

<同一时刻，海伯利昂号的酒吧…>

“长官，我…”

“我知道这可能有些难以接受，上尉。”

两个装束和气质都极为相似的年轻人并肩安静地坐在喧闹的酒吧吧台的长桌前，麦特·霍纳一如既往地要了一杯自己的专属——加了奎宁水的杜松子，而杰瑞·缪尔却是点了一杯只加了冰块的苏打水。

“但这正是我们一直以来奋斗的原由所在。”

没有去看面带犹疑的杰瑞，麦特·霍纳安静淡然地盯着面前桌子上的纹路。

“我无意否决你心中对于帝国的忠诚，恰恰相反，我肯定你心中的信念值得尊敬。”

麦特顿了顿，喝了一小口自己杯中的饮料，杰瑞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

“但是很多时候，比起心中单纯的信条和坚守，还有一些更加伟大的东西凌驾于它之上。”

“那是什么？”

杰瑞有些颓然地低声问道。

“理想。”

麦特转过头来看着杰瑞，鹰一般的双目中蕴含着一种期待和信任的光芒。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但是在看到了许多真相，经历了许多谎言与背叛之后，我选择了我今天的立场。”

杰瑞闻言屏住了呼吸，紧紧闭上了双眼。

“如果要我再一次选择的话，我还会选择和曾经完全一样的道路，”低下头，麦特又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液，“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未来的自己一定会为自己的错误而感到悔恨。”

杰瑞宛若石雕一般低着头，紧闭着双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为了真正值得守护和奋斗的东西，上尉。”

吵闹的摇滚乐在酒吧的金属墙壁之间来回弹跳，酒吧的二层，托许乳白色的双眼紧紧注视着杰瑞的侧脸。

……

<十四小时后，海伯利昂号的通道处A…>

“你真的相信有什么所谓的预言吗？”

面露疲惫，身体也有些轻飘的雷诺和凯尔并肩行走在走廊中，雷诺微微颤抖地从袖子里的烟盒中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有些木然的凯尔，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上。

“说句实话，我不相信有任何生命或者存在能够做到这一点——预测还未发生的将来。”

看着雷诺颤抖地打了两次齿轮打火机都没有成功，凯尔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等离子火机，凑过去帮雷诺点燃了烟，然后点燃了自己的。

舰桥紧闭的大门前，两个男人目光闪烁地互相看了一眼，站在了走廊中没有着急进去。

在过去的数小时中，两人一同身临其境地观看了奈拉齐姆一族的黑暗教长泽拉图植入伊涵水晶中的全部回忆，总共四段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让人感觉到快乐和轻松。

首先的一段是泽拉图在宇宙中的某个荒凉黑暗的行星上，寻求着古代遗迹上抽象图案绘制成的“预言”——那些简约的几何状金属建筑和上面铭刻的图案与凯尔在希尔星上见到的如出一辙。在那里，泽拉图遭遇了同来考究遗迹的刀锋女王凯瑞甘本人，以及凯瑞甘带来的，如同海潮一般数不胜数的异虫军团。

在与凯瑞甘短暂的，不分胜负的独斗之后，虽然泽拉图成功地阅读了所有的遗迹上的图案，并且和追随着他的所有追猎者们成功地从虫海中死里逃生，撤退到了他的“虚空寻觅者”号星骸舰（star relic）中有惊无险地逃离了虫群的围剿；一名勇敢而强大的高阶圣堂武士卡拉斯和他麾下忠诚的狂战士们却牺牲在了掩护泽拉图的撤退中。

卡拉斯的战斗是极为传奇的——轰鸣的大片幽能闪电葬送了无数的跳虫和刺蛇，就连体型巨大的雷兽都倒在了他耀眼的幽能闪电中。他的结局是被刀锋女王亲手写下的——在卡拉斯身边的最后一名圣堂武士倒下之后，异形女王凯瑞甘背后伸出的骨质双翼刺穿了他已经无力支撑的幽能护盾，洞穿了他的腹部，将这位强大的星灵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在被无尽的跳虫和刺蛇群淹没之前，卡拉斯最终的遗言，“终于，我将归于卡拉”，显得格外的悲凉。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倒在地上的他看着泽拉图的星骸舰飞离地表，向着远方离去的时候，卡拉斯的神情看起来格外的安宁和满足。

第二段回忆是衔接着前一段，在泽拉图成功逃离之后，他驾驶着虚空寻觅者号前往了扎库（Zhakul）行星，一颗古老的星灵领地，作为保存知识和历史的所在地。

星骸舰时钟指针形状的舰体停靠在一处死寂的星灵城市中，泽拉图和他的追随者们惊讶地发现了这片神圣而古老的文库行星上满是诡异的宁静。

前来迎接他们的驻军似乎陷入了一种宁静的疯狂——他们背叛了自己的职责，低语着一种诡异的狂信悼词袭击了泽拉图和他的追随者们。在泽拉图激活了整座基地，跃迁了一部分自己忠诚的战团（warband）之后不久，他们就见到了那个使得古老的守护着们堕落的元凶。

那是一只散发着幽蓝色强大幽能的，巨大而丑陋的怪物：怪物整体的身体结构呈现出星灵的形状，然而它头上巨大的骨板，身后生长出的白色触须却无不显现出异虫的生理特征。

一个前所未有的，集合了万千神秘和恐怖的怪物。即便是通过泽拉图的记忆，亲眼见识了刀锋女王凯瑞甘力量的凯尔，都不由得为止心生恐惧。

这个扭曲而邪恶的畸变怪物自称玛尔，它令人震惊的幽能力量和腐蚀人心的低语使得泽拉图的战团陷入了苦战。更为糟糕的是，它囚禁了扎库行星上依然顽强抵抗着的三个星灵守护者（preserver），在被战士们击退之后，强行吸取了守护者们力量的怪物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幸运的是，在集合了自己的战团，唤醒了扎库上尚未堕落的星灵战士们之后。泽拉图成功地消灭了这个混元体异形和无可救药的堕落星灵们，从被释放的守护者们那里成功地得到了关于他一直苦苦追寻的，所谓“预言”的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