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归位的齿轮

<两分钟后，尼米西斯号的通道区H…>

“你看起来还挺喜欢它的。”

凯尔，伊芙，阿莉格拉，杰瑞，莱因哈特和史蒂夫组成的队伍在身后的十二位亲随幽魂的护卫下行走在尼米西斯号宽敞整洁的金属走廊中。

原本，这条走廊即便是这些人排成一排行走都不会显得拥挤，但是有了阿莉格拉身旁眯着眼，咧着一口利齿的大嘴傻笑的派加兽，它就变得有些狭窄了。

阿莉格拉小脸含笑地对身边的凯尔点了点头，背上右侧的触手抚摸着派加兽头顶厚重的甲壳。

这是阿莉格拉孵出的第一头派加兽，和她的关系尤为亲昵。而凯尔也想要带着她们一起去见见泽拉图，顺便询问他一些自己脑中抽象的往事，来判断自己未来要选择的道路。

“嚓！”

尼米西斯号的军械库大门在众人面前相对打开，凯尔拄着萨尔那加节杖率先走了进去。

“泽拉图，我们又…”

然而下一秒，凯尔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化为了凝重，以闪电般的速度抬起了右臂，双目中涌出金色的光雾。

“嗡——”

身后的伊芙等人瞬间警戒了起来，一个看不见身形的人影被凯尔的金色幽能束缚住，在距离阿莉格拉和派加兽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悬浮了起来。

幽魂们纷纷警戒地从两侧绕过凯尔等人冲进了军械库，手中的突击步枪齐齐地指向了那个在半空中显现出真身的不速之客。

那个奈拉齐姆星灵不是泽拉图——虽然他也有着和塔达利姆星灵不同的，散发出翠绿色幽能光芒的双眼，全身上下却穿着厚重的，由异虫骨板打造的战铠，手中点燃的翠绿色幽能镰刀距离惊恐的阿莉格拉仅有数厘米之遥。

这是一个扎拉泰（Zer’atai）奈拉齐姆，和泽拉图出身的连尼萨部族不同，扎拉泰部族的黑暗圣堂武士惯用幽能镰刀而不是臂刃，如果说这一点因人而异的话，他们身上厚重的板甲，不戴面罩遮盖面部的习惯和脖颈后面用来保护脑后切割的神经键的凸起尖锥型护甲，大概就是他们与连尼萨部族最大的差别。

“人类！”

随着一阵回响在每个人心中的浑厚男声，被金色的幽能力场囚禁而悬浮着的奈拉齐姆愤怒地挣扎着，徒劳地试图摆脱右手虚握的凯尔的控制。

“——你们这些邪恶的野心家！”

“喔喔，说话别这么冲…我还以为你是泽拉图。”

“比那个叛徒更加令我作呕的是这艘船中的一切——异虫，以及那些憎恶怪物（aberration）！”

“...你说的是混合体？”

凯尔有些玩味地挑了挑眉毛，金色的幽能渗透入了奈拉齐姆星灵的幽能护盾，在他的一声怒吼中，他的一切思绪和记忆涌入了凯尔的脑海。

这个奈拉齐姆的确不是泽拉图，而他的经历也丰富得让凯尔吃惊——不仅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和黑暗圣堂武士，他还曾经路过了一个泰伦帝国的偏远殖民地，和一个平凡的人类小女孩建立了友谊…

“是你！”

惊讶的凯尔双目圆睁，出神地审视着这个奈拉齐姆。

“你是拉刹塔尔（Lassatar）！”

是的，凯尔知道这个独自驾驶着星骸舰（star relic）游走在宇宙中，和泽拉图一样搜索着萨尔那加预言线索的奈拉齐姆。

他是前世中，凯尔非常熟悉的星际争霸漫画中的一个人物。原本对人类满腔敌意和轻蔑的他路过了洛克萨拉（Roxara）行星，被一个叫做蒂菲的小姑娘认为是能够治愈她父亲残疾的天使。然而在不久之后阅读了蒂菲父亲守护家人的决心之后，拉刹塔尔安静地独自离开了洛克萨拉，对人类的态度也产生了善意的改观。

仰视着漂浮在军械库半空中的拉刹塔尔，凯尔感应到他只是顺着军械库外壁的光膜潜入了尼米西斯号，并没有杀死或杀伤任何舰组成员，心中产生了一个格外顽皮的灵感。

右手虚抓着让拉刹塔尔缓缓下落，直到屈膝站在了地面上，凯尔猛然将散发出金光的左手按在了他戴着嵌有绿色水晶头盔的额头上。

“...不要怀有恶意，勇敢的战士。”

凯尔的声音随着一幅幅画面涌入了拉刹塔尔的脑海。

“恶棍！离开我的思维！”

“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泽拉图，也不是一个可耻的叛徒。”

将曾经在泽拉图交给雷诺的凯达林伊涵水晶中看到的，泽拉图的冒险经历和预言一点点地有序展现给拉刹塔尔，凯尔的嘴角勾起了一个饶有兴趣的坏笑。

既然泽拉图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棍模样，出现在人类的面前——那么他一个人类作为神棍忽悠奈拉齐姆，也算是一种小小的反击。

“勇敢的泽拉图承担了这个星际中三个种族的命运存续的责任…越过重重的阻碍追寻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

拉刹塔尔的情绪逐渐变为了另外的一种激动——尤其是看到了卡拉斯的牺牲与艾尔上塔萨达的灵魂之后。

“在背上了莱萨加尔（Raszagal）之死——那份不属于他的罪孽之后，勇敢的先驱泽拉图孤独一人，不被理解地行走在绝望之中…”

“你怎么能理…”

将记忆中最后的片段——末日决战中星灵对抗无尽黑暗的异虫与混合体的战斗展现在拉刹塔尔的脑海中，凯尔让他成功地再度陷入了震撼。

“泰伦帝国受到了欺瞒——一个阴影精妙地操纵着别有用心之人，躲在暗处开启了噩梦的大门…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阻止他，寻找到破解混合体的办法。”

“.…..”

看着预言画面中一个又一个星灵英雄倒在了虫潮之中，虽然没有说话，但拉刹塔尔脑中关于异虫的疑惑也同时涌入了凯尔的思绪中。

“异虫本身的存在并非罪恶，它们被迫成为黑暗的利刃和走卒…在对抗堕落者的路上，它们与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而我，也是在寻找着一种共存的可能。”

“那你怎么…”

脑海中的画面切换，这一次，拉刹塔尔看到的景象比起先前的都要…抽象和怪异了很多。

一群群由虚拟画面组成的，比起现实存在更为简单和粗糙的星灵排列着队伍——他们的建筑由翠绿色的水晶和暗淡的灰色金属组成，镌刻着看不真切的复杂文字。不论是狂战士们和星舰的风格，还是建筑的造型，都与卡莱一族，奈拉齐姆一族甚至是塔达利姆，全都不尽相同。

然而拉刹塔尔还是能够意识到——那些星灵的风格是古老的，无尽之战（Aeon of Strife）时期的遗风。

“一个你们星灵一族的神堕落了塔达利姆，卡莱失去了家园，与奈拉齐姆团结成达拉姆苦苦地支撑着星灵的命运，你们需要其他同伴的支援…”

“.…..”

“去吧，去寻找沉睡的，星灵一族真正神祗忠诚的仆从——虔诚睿智的导师，伊翰-睿（Ihan-Rii）氏族，和先行者泽拉图一起团结萨尔那加真正的追随者，寻找他们真正的下落！”

“.…..”

“…如果是堕落的萨尔那加主导了整个星际的毁灭，只有他们中真正的纯洁者，才能成为命运真正的救赎。”

“.…..”

“就像泽拉图的语言中所述：泰伦，异虫，与星灵必须团结起来，摧毁上位种族用心险恶的阴谋和野心…去找寻你的答案吧…守护者拉刹塔尔——时间，不多了！”

……

“——嗡！”

大概经过了五分钟左右，金色的幽能光芒散去，拉刹塔尔颓然地躺倒在了地面上。

“凯尔！”

同时发出了惊呼的伊芙和阿莉格拉一起搀扶住了满头汗水，颓然倒下的凯尔，而他却虚弱地摆了摆右手，凭借着顶起的力气踉跄地站稳了身形。

读取和构造那些回忆，并谨慎地选择，拼凑，展现给拉刹塔尔消耗了凯尔不小的心力——尤其是在靠着前世褪色了的记忆，几乎凭空地构造出伊翰-睿星灵的那一部分，更是格外累人。

“你…”

拉刹塔尔亦支撑着身体从地上勉强站起，紧握着熄灭了的镰刀拄在地上。

“嗯。”

真诚地直视着他翠绿色光芒闪动的双目，凯尔点点头，将掌心满是汗水，右手紧握的节杖丢给了面前的奈拉齐姆。

“这是货真价实，萨尔那加一族的遗产。”

接过了“棍子”，拉刹塔尔仔细地观察着上面完好的符号和纹路。

“带着它，找到泽拉图，完成你们最终的探索——只有看到了一切真相的你，才能做到这一点。”

左手握着萨尔那加节杖，右手握着镰刀，拉刹塔尔凝重地审视着凯尔，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身体化作了一缕灰色的烟雾，拉刹塔尔冲出了身后尼米西斯号军械库透明的膜状光屏，飞向了自己的星骸舰。

“...我会谨记，并印证这些信息的，人类。”

拉刹塔尔的声音回响在尼米西斯号的众人脑中，星骸舰再度伴随着残影离开，透过光屏，凯尔出神地目送着它飞向了茫茫宇宙。

未来不可捉摸的命运...将会一步步地变得愈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