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三:骇月明示强敌至,螳螂在前雀在后

来到吴阳关,单骆天并未引领三人到驿站或者下一个目的地,而是来到关内街尾的一座废弃古宅中安身。来到古宅先指引秋晔,把受伤的晓飞安置在正堂一处墙体尚且完好之处坐下,将所带行囊做靠垫,让他依着舒服些。单骆天相当认真细心。

意外的是却对吵闹的景月毫不客气,把她轻轻一抛甩在了地上,疼的“哎呀呀~”的直叫。这下子可真的点爆了这从小娇惯的她。就听一声“大胆”,秋晔就知不妙。果然,景月跳起挥着粉拳就向来人打去,但是单骆天背对着她,仍在帮晓飞检查伤口,眼看拳头就要打到,他就像背后生眼一样向旁一闪。景月笑话大了。由于心中气急,冲势太猛,怎料眼看十拿九稳,在将要挨着对方时,对方突然闪身,收势不住自己就踉跄着摔了出去,‘稀里哗啦’角落处一排腐朽的座椅被景月撞得碎尘乱飞。

景月这跤摔的顿时眼冒金星。让人意外的是,未停顿多久她又再次跳了起来,娇面泪水流出掺着杂尘,变成污泥,就像歌舞艺人的妆扮,抹了满脸。咬牙切齿,污垢遮脸仍能看出小脸被气得通红。

一旁的秋晔怕她不会武功怒急伤了自己,慌忙劝阻。‘砰’的一声,景月推开秋晔,使她猝不及防撞散了旁边的一个案桌。就待作势再动。

“荒唐的东西!还看不清形式么?”突然一声大喝,包括最近的景月和屋内其他两人,被内力震得气血翻腾。被骇住了,景月怔立当场。单骆天赤着双眼,一步步逼近,吓得景月随之步步后退,浑身战抖。

“景家何其声望,将门虎子,怎能有你这般胡闹小儿?白老前辈为何殒命,难道你仍不知?你要肩负何种重担,现在仍无觉悟?别拿你以往娇惯之气套用,这就是战场,没人怜惜你!如不图大仇得报,最好现在找个偏僻山林就此不理世事岂不更好?”单骆天一指另外两人接着说:“这样也不用他们两人陪你送死,岂不美哉?”一顿如刀削般刻薄但又不失事实的话语说出,景月垂下了头。

旁边的两人无可奈何的叹息着。这就是事实,是残酷的。景月需要“长大”了。单骆天的眼中充满了愤恨,盯着景月。

慢慢惊醒,掩面哭泣起来。多日来的险阻和委屈,使得她崩溃了。秋晔缓步行来,轻搂入怀安抚着。良久,慢慢哭泣声止歇。“抱歉…是月儿荒唐了…”细弱蚊声。但对于一个娇惯中成长的女公子来说,已是一种进步了。

单骆天微微颌首,接着正正衣衫,单膝跪地,左手至胸前右手单拳支地,低下了他高傲的头,这是武人的跪拜礼。这个举动使得在场众人,甚至景月惊呆了,问到:“你…你这是做甚?”单骆天朗声说到:“作为友人,本该当头棒喝,可作为下属,君臣之礼岂能废弃!吾乃房正义子,本在深山学艺,一年多前艺成,便接到义父指令留守此地,等待某天有人跨过界碑释放信号。属下整日死守于此,公子一行人举动我一直在高处观察,根据公子特征和情况分析,应该就是义父所说之人,所以才出手相助。”

听到这里在场众人尽皆一惊,原来此人身世如此,且西席房正对今天的局面竟然早有防备,并布下后招借此想赢得残局,智谋之远让人生畏。

众人稍安,此人的底细终于明朗,确定这就是房正和白刃所说能帮众人之士。

景月说到:“如何图安?秘密所谓何事?真能帮吾等解除危难,还景府上下一个公道?”“然也!”这次单骆天对景月的问话回答的干净利索。

景月来到单骆天身前,猛地抡起粉拳砸向他,秋晔和晓飞大惊,这蛮横的小主,还是未忘报这一摔之仇。

可出乎意料的是单骆天竟不躲不避,结结实实挨了此拳,依然单膝跪地,头也不抬更无埋怨出声。气氛凝固瞬间,只听“小公子的气想必是消了?咱们需要再做整顿,明日动身。”说罢起身向屋外行去。

景月呢?只好赌气的鼓起小嘴扭过脸去:“我已知错,以后绝不使性儿…”其他两人听罢,心中暗嘘一口气。这倔强的女公子,终于明白之间厉害,另外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万物相生相克之道真是奇妙。单骆天听到,侧过脸来,微微颌首。

景月底下羞红了脸,这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承认,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突然觉得腰间一紧,已经被人揽了起来,飞身上了房梁,正是单骆天。这一惊非同小可,第一次被父兄和西席之外的异性揽腰,娇羞加上惊骇,脸又红了,可这次的红却是…

景月正想说什么,被单骆天手势阻止。他指了指下方,同时不知何时晓飞扯住秋晔也已跃上另一端的大梁之上,神情严肃和紧张。景月这才知道古宅将有不速之客到来,吓得大气不敢再出。

果然不多时,由外进来一人,此人人还未到,声音就先到了,说话瓮声瓮气,震的破宅梁上灰尘纷纷散落,单骆天眉头微微一皱:听此人之声浑杂不堪,是位外家高手,不用内力便可有这等声势,想必是个莽夫之才。

来人已经进入大堂,果然肥头大耳,上衣敞开,坦胸露乳,虽看不清相貌,但必是一个糙汉,而且一边走一边嚷着:“大哥就这里吧,人未见到。当做落脚还是不错,快进来吧!”接着又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呵斥:“老四嚷什么?就你这嗓门几里外的人都听到,大哥耳目甚好何须如此,糊涂!”糙汉听后慌忙以手捂嘴,呵呵傻笑起来:“对不住~对不住~小弟生来就这脾气,三哥莫怪。”听声音极是认真,可见来人在糙汉之上。

接着陆续进来老少四人,头一个进来的,个高身魁,浑身的肌肉,但是两眼精光,太阳穴微鼓,显然是一个内外兼修之人;紧接着第二位进来的是位书生打扮,此人脚步轻盈,身材纤瘦手拿折扇,折扇发出寒光显然是件兵刃,看来此人以轻功见长;再次进入之人出人意外,是个看似刚满十岁的孩童,背背混铁棋盘乌黑发亮,腰间两旁各挂两个不小布袋,走路‘叮当’乱响,想必里面该装着棋子。

但让单骆天留心的反而是孩童搀扶着一人,此人年级老迈白发披散,右手握有一兽头手杖,杖有三指粗细,可杖尾触及地面石砖,‘咚咚’闷响,可见份量不轻,哪是一般手杖。手杖虽重,老人走路之时提起手杖却不费力,步伐稳健,模样虽然老迈但精神奕奕,两眼精光四射太阳穴高高鼓起,决非庸手,恐怕比之前几人功力要高出甚多。

单骆天微微有些吃惊,今天这荒宅,倒成了英雄聚会之所,真是个不平静的夜。马上天就要黑了,如果这些人在这里过夜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这时只听老人说到:“老四检查一下,没有可疑的话咱们走了。人不在这就不要浪费时间,这不是落脚的好去处。”声音沙哑低沉,看来此人就是这些人的主事。

说罢,糙汉把整个破宅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接着五人就相继走出慢慢远去了。多时,约半盏茶的时间,单骆天耳听却无声响,才引领众人从房梁上跃下。“刚才哪些是什么人,好像在找什么?原本那糙汉打算在这休息,后那老者却为何放弃?”景月好奇的问到。

单骆天摇头不答,反而是晓飞少见的开腔:“单兄,那老者功力深不可测,让人脊背发寒,看似是奔着咱们而来,但不知为何另改计划而去,恐怕其中会有变故,需多留心才是。”单骆天点头认可。

突然“哎呀!”一声,吓众人一跳,原来是秋晔分心,被墙角一处破瓦崴到了脚,险些摔倒,景月和晓飞紧张询问,还好未伤及脚筋和骨骼,缓一缓就没事了。单骆天看在眼中,也不做声。

一夜无话,转天日头刚出,众人已收好行装准备起程。晓飞通过单骆天和秋晔的细心照料,已经恢复精神,虽然功力暂未完全恢复,但是也好了很多,伤口有愈合之相,不用担心拖累众人。

他们下个目标竟是楚霸王之墓,具体为何,单骆天并不答话。众人经过连天接触深知他的脾气秉性,所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都不再搭话,跟随着向目的地行去。

出关向东再走一段,官路旁有一服务往来客商的酒肆,众人在此正好打尖。鱼贯而入,这外表并不起眼的酒肆真是内有乾坤,装潢十分得体美观,桌椅、地面一尘不染,对于这天南海北客商往来的道边酒肆来说很是难得。秋晔为众人找到一处空席,服侍景月当先坐下,再搀扶晓飞入座,单骆天无需人伺候自己落座,秋晔只好自己跟着坐下。晓飞点手唤来店家,店家满面带笑说到:“各位贵客是外地的吧,真乃小店之幸。不知贵客想用些什么酒食,别看本店门面小,但酒食可是应有尽有,符合天南海北各位客爷的口味。”店家一通自吹自擂,看的景月心中好笑。

晓飞打趣道:“哦!甚好,那就请店家主事,介绍几样看看,吾等均不熟知规矩,看看店家本事。”店家笑到:“好嘞!承蒙贵客信任,自家酿的果子酒甚好,吃食则有各地的风味,既然贵客放心由小的介绍,那就请好吧!”店家一口气说了不少,口沫飞溅一套一套。众人看店家如此卖力为自己宣传,都是微微一笑。晓飞打断他到:“好了好了,吾等腹内空虚,让你一说更饿了,莫再聒噪,酒食快快上吧。”店家尴尬笑到:“好嘞!各位贵客稍等,小的马上就去上菜。”说完斟上上好山茶茶水就跑进后堂忙活去了。一会功夫,这小店食客络绎不绝,且逐渐增多一座难求,生意不错。

此时只听秋晔压低声音说到:“单大哥,不知接下来所往之处,有何需要注意或者提前准备的,稍后我好提前置办。”单骆天抬头看看秋晔,思索再三,点头应允:“甚好,吃食过后我给你清单,劳烦小兄前去采买,但是需多加注意为上。”秋晔得到其信任很是欢心,点头回应。可此时景月不悦到:“单大哥怎能如此放心的下,周围可能强敌环伺,竟指使我家秋晔独身而去,一旦遇险如何?”单骆天回到:“你该长大了,还需要人处处照料么?”景月被噎的无语,赌气刚想起身出去,可又因腹中饥饿还又坐下,嘟嘴不再说话。

而晓飞连日来对这位小公子的脾气也有所了解,内心很是怜惜,就像兄妹一样,和声安抚几句,这才把气氛缓和。

没过盏茶时间店家陆陆续续把饭菜和酒水送到:“各位贵客,小店推荐的酒食齐了,请慢用,有何吩咐随时唤小的就行,希望满足各位需求。”晓飞塞给店家些许钱币当作小费,店家高兴的退了下去。单骆天用银针测过每样菜肴和酒水:“无碍,可以食用。”当先吃喝起来。众人也都饿急,看到他当先动起来,才放下心吃了起来,一直无话。

一炷香后众人酒足饭饱,只有景月挑剔,用的甚少。这时店家撤下盘碗和残羹:“各位贵客这餐食可合用?”晓飞说到:“甚好!店家推荐菜肴十分合口。”结了饭钱后,秋晔向店家问询最近的市集去处,带上随身之物准备前去采买。晓飞担心有所闪失,准备同行,被单骆天拉住,示意他多做休息养好身子,没办法只好作罢。和秋晔约定众人休息的驿站后,秋晔出发。

傍晚时分,在晓飞着急如热锅蚂蚁准备外出寻找时,秋晔返回,大大小小采购之物着实不少,累的香汗淋漓,满面通红。单骆天看了看,道了声辛苦,秋晔连道不敢。这才让晓飞安心。

深夜,一个人影跃墙而出向远处疾驰而去。背后一条身影闪出,正是单骆天,脸上冷冷的线条闪过,正待动身,突然有所察觉,猛然转身,愣住了。身后一人身上微抖,发声:“大哥,能放过她么?她本也是苦命之人,想必受人指使才出此下策,能否静观其变?”所说是谁?

单骆天摇摇头:“何必呢?祸藏其身太过险恶,如不除之大事难定。”晓飞痛苦到:“大哥何方让小弟一试,如果不听劝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接着说道:“兄弟自然亲手除之,大哥可安。”看到其坚定的眼神,单骆天一声长叹不再追寻,搀扶晓飞回房去了。

走后不久,黑影中又现一人,看看单、白二人远去,再向先前人影方向张望,矮身追去。此人身法奇快,功力之高,隐藏暗处连单骆天竟未察觉。

驿站十余里外有一荒野破祠,破败堂中站立三人,其中一人震耳之声响起:“娃娃!你敢与吾等讨价还价?难道不知我们‘北煞四圣’的厉害之处?”发声者十分耳熟。接着一和蔼之声响起:“老四,为兄在呢!止声,切莫被人听见。今日密谈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发话之人马上安静下来,像是十分惧怕。此人接着笑道:“尊驾见笑,我这兄弟天生火爆脾气,嗓音粗大,还请见谅。刚才尊驾所说消息,吾等已牢记在心,烦劳。至于尊驾后提条件,鄙人认为无妨,与吾等计划全无影响,老夫可以替大哥答允,如何?”只听一柔细之声响起:“甚好!我知‘北煞四圣’名望,也知您‘鬼先生’一诺千金,拜谢!烦请通知宗主,在未探听实情之前切莫轻举妄动方可。别像荒宅那样,险些坏我大事才好。”先前粗声之人眼睛寒光一闪,便要动手,谁知被书生模样的人手中折扇轻放肩膀,身体一震就不再挪动了。只听那位被称‘鬼先生’之人又是和蔼一笑:“尊驾安心,那次是意外。我们老大当时便已察觉,可惜为时已晚,所以即刻退出,尽可能补救,就是害怕产生祸事,破坏宗主安排。来时,他老人家也交代了,尽当遵命也就是了。”说罢一揖,手摇折扇离开了。而那汉子瞪了一眼,不再多说也跟着走了。

黑暗的破败祠堂里,只剩这一人矗立不动,良久,一声娇弱的叹息之声响起:“哎…愿苍天原佑小人所做之事,即使洞穿,小人不畏生死,但求心安!”一阵自语后飞身远去。

堂内大梁上一人影飘下,望望远去人影,暗自一叹,也飞身消失在夜空中。

怪哉这破败祠堂中今成高手云集之处。在另一处角落阴影处又走出一人,一身夜行衣靠,黑巾遮面,失笑一声点点头,像看戏一般,摇头晃脑倒背双手踱步正待转身,‘呼’的掌风袭至后脑,此人一惊但仍潇洒躲开。“妙哉妙哉!尊驾功力之高,端的是罕见之才,莫不是老夫细辨,真难以发现。”说话者正是去而复返的‘鬼先生’,在他侧前正是刚才背后偷袭的汉子。此人也不多话,转身斜跃,那汉子察觉就要追赶,谁想身后的‘鬼先生’更快,已经封住此人退路,拍出一掌。“轰隆”一声内力的较量,那人随着掌力激射而出,汉子要追,被‘鬼先生’扯住:“切莫追击…”汉子回看吃惊不小,‘鬼先生’单掌颤抖,可见吃了亏。缓了缓‘鬼先生’才放下手,说道:“走了!”

两人这才远去,荒野破祠恢复了以往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