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开何缚无始来
觉林沙画显初胎
富贵生死空有见
童蒙数息圣迹开
护法闻知烟火气
结匈胜乐授悉怀
易筋洗髓达摩意
妙峰先机踏青苔
天一到了山脚时,天刚微亮,进了福城,看到家家户户还在忙着修缮房舍,好像一切正在恢复如常,刚刚发生的一切,如梦中事,大众依旧一切如常的生活着;来到自家门前,却早已物是人非;触景伤情,天一不禁又流下眼泪,平复了一会儿,便往私塾去了。
天一到了私塾,门半掩着,听到里面传来读书的声音“南山经之首曰䧿山。其首曰招摇之山......”,挪步到室内,先生依然端坐着,而曾经二三十个同学,只剩下少广知、金贝贝、古小曼、古小乙四人在侧;
圆真大师见到天一,说:“果然是你小子!我昨夜睡得香甜,却不知谁人在敲击木鱼,声入我耳,重五下、轻三下,料想这辰时三刻定有因由,算来你已上山七七四十九日,应该是与你有关,不知何故?”
天一将山上奇遇五髻童子与青狮之事详细说明,圆真开怀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富贵浮华转成空,生老病死苦皆同。’能有这样的领悟,天一也当脱胎换骨了,但你心中沉闷,此事未解,难行!难行!”
天一作揖,道:“每每想到父母生前事,内心难以平息,虽然明白富贵成空、生死无常,但内心的悲愤难以平复,还请先生为我解缚。”
圆真摆手道:“理可顿悟,事须渐修,好说、好说,此次离去,也不知几时几刻才能返程,前途未知凶险,你们收拾好行囊,明日卯时,到清水河畔,你们平常聚沙嬉戏的处所,以沙为界,各作画一幅,我于午时到达,然后出行;
小曼、小乙,我曾救你们父亲一命,他因此视我有再造之恩,常嘱咐我,不愿你们二人在福城终老,准你二人常伴我左右修学历练,可哪有父母舍得孩子风餐宿饮、浪迹天涯呢?他们的痛心与期望,我是知晓的,你们且回去,与父母好好作别,我已然托付他们将天一家产变卖,天一今日就住在这里吧。
广知、贝贝,你们遭到变故成为孤儿,本想让你们在安定的环境中生活,可我蒙受指引,须指引天一参访问道,你们二人若是愿意留下,我便托人照料你们,如果仍要跟随我流浪,前路凶险未知,可要做好准备!”
五人各自领命、虽然孩童的心念不定,但都愿意跟随圆真大师;
各自收拾行囊后,次日卯时,五人来到平日聚沙嬉戏的地点,昨日老师布置了作业,让他们以沙为界,各作画一幅,只见小曼、小乙已经率先行动,开始用沙子作画了,看来是早有准备;
贝贝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抓起沙子摆弄、一会又推翻了自己的‘作品’,很是有趣;而广知不紧不慢,将沙子积聚成一个圆球状、除了越积越大之外,并没有其它动作;天一心里想着,作些什么是好,却无从下手....,到了午时,先生如约而至,看到他们各自的‘沙画成品’:
少广知所作,是一个球体,好似水晶球一般;
金贝贝所作,有一颗杨柳树、一只碗、一座私塾学堂;不过,金贝贝的‘沙画’并不是很形象,显得幼稚而有趣;
古小曼所作,如同一位仙女列在中央的位置、身旁有如众多臣仆分列两侧,一副女王做派;
古小乙所作倒是心灵手巧的很,俨然一座福城村落、周边山水,尽在其中,惟妙惟肖;
天一却是一无所作,让人诧异。
圆真认真的看了看五人的‘杰作’,开始进行一番导师点评:“广知心中所喜,唯我知之,直面自己,非常好;
贝贝所能拥有的不多,但尽在于此了;
小曼所追寻的,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希望历练过后,能有不同;
小乙心思缜密,我若再给你些时日,你是不是要作一卷‘清明上河图’呢?
天一....你这空无一物,是什么原因呢?”
天一回答说:“先生,我仔细揣摩、人间百态,可心中难以勾勒出画面,所以不知如何下手;只觉心中不安....”
圆真问他:“昨日你让我为你解缚,现在正是时候,你说心中不安,好办,将你的心拿出来给我,我来为你安心!”
天一不由得一愣,思索了很久,回答说:“先生!我内心适才愁闷,可您让我将心拿出来,却实在不知道这愁闷的心,可以从哪里拿出?它究竟又在什么地方?”
圆真说:“不错!心无处所、心无所居,而你愁闷的,只是自己的执念而已,却并不是真的有愁闷安在你的心头!一切情绪都如梦幻泡影,你执念它,它才会影响你,抛开执念,可曾有个心呢?我已经为你安下心了!”
天一听到这话,忽然觉得周身轻便舒畅,多日愁闷,竟烟消云散了。
圆真继续对众人说:“我让各人以沙作画,画的是什么呢?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这画中虽然无心,但离开众人的心识,却又如何能有画可得呢?你们今后不知要面对什么,但请记得今天在这里所作的画,当你们以后遇到事情要作决断时,今日之事,可能会对你们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出发吧!”
“可我们要去哪里呢?”五双充满着疑惑的眼神异口同声的问先生。
圆真笑着说:“我也尚且不知,天一,将你得到的经文拿给我看。”
天一一边拿出经文一边说:“先生,那童子是谁呢?为什么称呼你为小儿?”
圆真接过经文,笑着说:“山中道人都认得,那是妙喜童子,能叫我一声小儿,已经是我的福分啦,我在山中数年,虽也偶尔有过交流,却未曾有缘见过一面呢!”
天一奇怪,没有见过,又怎知是他、如何交流的呢?
圆真打开经文,看到上面显迹,露出惊讶之情,开口念道:“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这个明啊公、细听我来言呐”,五人翻着白眼嘲讽道:“先生,这是探清水河的歌词吧?鬼才信你这经文上写的这个!”
圆真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我看气氛有些紧张,而我们又在这清水河旁,一个情不自禁,所以唱出来了,缓解一下心情,我们言归正传吧!”
只见这经文上显迹,写着一句陀罗尼咒语:‘Om A Ra Pa Ca Na Dhih’。圆真教天一读诵,告诉天一调整呼吸,一心念此咒语,当知去处。
天一听受先生所教,学『数息六妙功法』:端然而坐,调整呼吸、出入均等,感知呼吸过程中‘长、短、冷、暖、滑、涩’的感受,这六字诀,即功法诀窍,余人学习,恐怕非一时之功,而天一经此大起大落,又于山顶守孝七七四十九日,平日所作,早已功醇,故而一经指点,便会其意;
然后默诵咒语‘Om A Ra Pa Ca Na Dhih’,刹那间,只见天一所佩戴的‘如意长生锁’顿时像触碰了机关一般:这长生锁分解开来,围绕着天一的脖颈顺时针旋转,不停地变幻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种颜色与形状,最后七色光收潋落入长生锁内,聚在天一胸前,大家围绕过去,定眼观瞧:
天一从胸前抬起长生锁,见它变得晶莹剔透,锁内有一指针若隐若现,指针颜色为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色映澈其间,隐隐指向一方,五人疑惑的眼神齐刷刷的望向先生....
圆真大师开口道:“这如意长生锁即是天一出生时,妙喜童子密授与我,叫我送予天一,因缘际遇,竟然如此,这指针方向,即是天一心中所欲到达之处,而这经文,随着天一以『数息六妙功法』念诵陀罗尼咒语,又会显迹出不同的字来!”
只见圆真大师打开经文,上面显迹:“南山之南有妙山。国名胜乐妙峰巅。十方广目一心现。细雨祥云是法天。”
此时,已过未时,天色尚算明亮、刚刚凉快一些,圆真大师将经文交还天一,嘱咐妥善保管,六人整装待发,却未见有送行者,古家父母因不忍看着子女背井离乡而不敢至前,将天一家产接管下来,所兑钱财盘缠已托付圆真代为收管,其他百姓却心怀埋怨而巴不得他们早些离开。
可谓人走茶凉,好时记你千般好,落魄唯恐祸及身;众人不再耽搁,天一在前,后面依次跟着金贝贝、少广知、古小曼、古小乙、圆真大师在最后跟从,师徒六人意气风发,有说有笑的向南行去。
五人一路上疾步行走,圆真告诉徒儿们,应缓步慢行,前路漫漫,不是一日之功,应养精蓄锐,对于江湖小白们,圆真大师可谓是当爹又当妈,要一点一滴的教起了。
就这样不知行了多少时日,果然意气风发的劲头,早已不见了踪影,金贝贝每天都要好几次吵着休息,古小乙的眼睛四下打探,好像随时要有凶猛的怪兽要出现一样,战战兢兢、样子十分可笑;
这一天走着走着,少广知突然回头说:“恩师,我闻到一股味道,也说不太清楚是什么!”众人吓了一跳,以为果然有异兽出没!只见圆真不慌不忙,点头道:“没错,你闻到的是‘烟火气’,一般人们久居山林或人迹罕至的地方,每当接近人声鼎沸的地界时,都会闻到的,你心性喜静、吐纳自然,所以眼耳鼻舌相较于他人更为敏锐。”
众人放下心来,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金贝贝忽然嚷道:“先生、先生!快看!”众人驻足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小镇,六人加快了脚步,朝着小镇飞奔。
到了小镇,立着很显著的牌坊,上写着‘结匈胜乐国’,听着沿街的叫卖声,天一等人内心说不出的开心,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与街边的人们四目相对时,发现这里人的相貌与福城人些许不同,长相似乎有些‘另类’:
无论男女头发都很细密、长发齐胸、头的形状稍显瘦长、肌肤略成赤色、身形皆为胸骨向前隆起的鸽胸状、身高平均六尺左右。
很显然,圆真师徒六人是隐藏不住的外地人了,此国人倒还友善,并没有什么敌对之意;
一番休整后,打听得知该处不远的山顶,即为妙峰山,据说有一圣者在其间修行,偶尔有进山采药的人看到过其身影,但不敢行至身边,因为此山深处有异样的声响,百姓中每年都有几人丧命其中,大家恐怕有鬼怪异兽,所以对于妙峰山深处的具体情形并不十分清楚,看来,天一要寻找的人,应该就是这位圣者了!
对于这传闻的凶险,这几位孩童的内心还是有些惶恐担忧的,毕竟未经世事、乳臭未干,这一路上,虽然也曾途径山林,但并未见什么奇闻异事,又有圆真大师常伴左右,自是不必担忧。
而圆真已将那『数息六妙功法』传授五人,虽然这有摄心的作用,但只不过是学习功法的引导术法,并未有降龙伏虎之能,若真有危险,圆真双眼双手恐怕难以保五人周全。
考虑到这样的情形,圆真大师开口道:“前路凶险,始料未及,近日教你们的『数息六妙功法』属于引导术法,有时间应多加练习,这样学起其它功法来,会事半功倍、游刃有余,现在,我要传习你们降龙伏虎之能,认真聆听:
昔日达摩从天竺国来,一路凶险难知,所携四种经法予人,为‘楞伽经、易筋经、洗髓经与达摩剑谱’存世;
能尽学四种功法者,可超越天地生死劫数、得‘阿罗汉微妙意生法’,变化无穷、天地无拘、起心动念、刹那便至,与宇宙同源、三界无缚!
能兼学三种功法者,可超天地圣人,得‘阿那含微妙意生法’,此身灭后,不生世间,成仙作神,不过一念心起、任凭自在,与诸天神祇为侣、驭使土、木、水、火、风等元素功法,尽随其妙!
能兼习二种功法者,能得立世齐天之能,得‘斯陀含微妙意生法’,力可降龙伏虎,腾云驾雾、任凭自在、感知精灵鬼怪所在,与其为友作邻,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好不自在!
能学其一种功法者,身心自在,已入圣人之流,得‘须陀洹微妙意生法’,应身即可轻如鸿毛、又能重如泰山,举手动足,任运自然,可变化花鸟鱼虫、石木土金,安心惬意!
从今日起,你们再拜、莫只叫我先生,今后所教汝等,世间少有,亦可称我为师为父,我悉将内证功法传授给你们。
你们之中的心性差别不同,今后成就,全凭造化,我今所得,兼学三种功法,唯楞伽功法始终参究未明,今日随天一及徒儿们跋山涉水,也盼能破这最后一关;
现今授予这三种功法,各学其一,若能随心而用,再教余法:
“广知,昔日我在福城施法动功,解福城大旱之劫数,那时觉知你在一侧,父母之过,非是汝罪,便收留了你;
你不同余人,我先前已教给你‘达摩剑法’三十二式,其实还有七十七式功法,共一百零九式;
这些年我见你内心纯善,现在尽数教给你,“仙人掌、交舞花、回头望月、斜步插花、三起剑、藏龙、卧虎、出蛇、出洞、扑蛾”等尽在这‘达摩剑谱’中,昼夜修习,假以时日,你必成大器!”广知作揖收好剑谱、感激涕零。
“贝贝、小曼,你二人是女子,心性尚浅,本应先习‘洗髓功法’,调炼心性。
但此番山野豺狼虎豹无处不在,为师恐不能护全你们,所以先教你们‘易筋功法’,一可自保,二可强身。
稍有些火候,再以‘洗髓功法’熏习,二者缺一不可,否则今后恐防有过!”二人谢过先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天一、小乙,你二人心性大有不同;
天一历经劫难,多生积慧,以生死事渴仰圣贤,‘洗髓功法’自是首选,相信不日即可成就;
小乙心思缜密,但过度紧张,须知功法练习同做人一般,应绵绵不绝、如按琴弦,松紧合宜,才是最妙,若紧绷不舍,琴弦易断,不可不慎!
五人中,你能通观全貌,许成大才,但切记凡众生类,同一命性、莫分尊卑。”二人谢过先生,谨遵教诲。
师徒六人在这城中暂住,圆真倾囊相授:
‘天地有日月,人身两目具。日月有晦明,星与灯相继。两目内含光,鼻中运息微。腹中觉空虚,正宜纳清煦....’谓之洗髓功法大意;
‘韦驮献杵、摘星换斗、青龙探爪、卧虎扑食,身随意动、意随心动、心随境发、心意绵绵....’谓之易筋功法大意;
经半月余,几人昼夜用心修习功法,各有所长,有了些许模样;圆真见几位徒儿历练有方,暗自开心;短暂休整后,终于继续踏上了旅程,直奔那妙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