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学了

守志今天显得特别高兴,他将钉好的本子整齐地装进书包里,再把那个塑料小盒打开,检查了一下,也放进书包里。守志的本壳里有一副是他自己用废纸糊成的,表面上涂了一层墨汁,看起来还像那么一回事。守业的那些老姨送给他的本壳还是八成新,但他不懂得珍惜,钉成的本子里出外进,不整齐,不美观。所以,在昨天他就遭到了张淑芬批评。

赵庭禄看着两个宝贝儿子,毫无原则地笑着,目光中透着无限的怜爱。

守志把眼皮向上翻了一下,再琢磨一会儿后就将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小盒,翻捡出钢笔旋开笔帽,看了看说:

“钢笔没抽水。”

“没事没事,今天就是发书,打扫卫生,不写字的。”赵庭禄以他的经验安慰着守志。

虽然守志觉得爸爸说的对,但他还是到北边的柜子上打开墨水瓶,抽了满满的一囊墨水。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深远无碍的空阔吸积了无尽的想象。

守志走在大街上,后面是东张西望的守业。

“大哥,你们班老师换了。”守业说。

守志慢下脚步,眨动了一下眼睛问:“谁说的?”

守业刷刷的赶上来回答道:“刚才那个王大个子说的,你没听着?我班咋不换老师呢?”

“你们班老师不好?”守志问。

守业将脑袋拨拉了几下,说:“不是,换老师好玩。”

守志歪着头想了想,想说什么却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

学校的操场上积雪耀目,凌乱的脚印相互叠压铺展,再过一些时候,松散的雪就会被踏实,成为坚硬的雪饼。守志抛下守业,奔向他班的教室。

前后两栋的校舍虽然看上去破旧,但一样有书卷的气息涌出。草苫的房顶上雪满满的覆盖着,与房体的黄泥墙相应,显出时间的久远和景况的朴素。

守志进到自己的班级里面,发现已有一半的同学先于自己到来。他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后,将书包挂在桌子的一端。孙成海,那个大个子大嗓门的同学喊道:

“我看见了,早晨一进学校门就看见了,长的可好看了。”

孙桂芳呛白他道:“你看到啥了?燕子粑粑吧,整天白话六道的,不怪管你叫大傻海子。”

孙成海被这个亲叔伯妹妹呛白,立刻扬起巴掌道:“你个五马疯子,哪旮说话哪旮搭茬,哪旮放屁哪旮呲牙。”

他的手还未落下,孙桂芳已跳出座位向前跑去。孙成海故意跺脚,弄出追赶的声响。孙桂芳跑到教室的前面,回头看,并不见孙

成海追来,就嘲笑孙成海道:“你追呀,瞅你那个笨样吧,三天爬不到河沿。”

守志饶有兴致地看,不时哈哈地乐出声来。他的浅绿色的狗皮帽子扣在桌子上,一只耳朵探出了桌子的边沿。王秀杰背着书包由这过时,帽子就被刮落到地上。守志责怪道:

“把我帽子碰了。”

王秀杰回过头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把帽子放边上了?”

守志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他弯腰将帽子捡起,拍打了一下后戴在头上。他将头歪向王秀杰看时,刚好见她微笑,那微笑里有捉弄人后的得意,还有一点小小的骄傲。

这个大守志一岁的王秀杰有一双眯眯笑的会说话的眼睛,精致的瓜子脸上,鼻梁挺直,嘴巴小巧。

守志不太敢招惹王秀杰,因为她厉害,她有一个外号——小辣椒。

守志坐着,目光由前面的黑板起逐次向南均匀地扫过。他看到全班同学并没有按照原来的序位坐着,那个周胜宝竟和李成明坐到了一起,王秀杰正和她的同座低头耳语着。

“来了!”孙成海抻长了脖子喊过后装模做样地坐好,目视前方,挺胸昂首。守志在前边坐着,不能透过偏东的北窗看外面,所以不知道是哪一个来啦。但全班同学都坐好,翘首以待,他也危襟正坐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校长毛振华启门而入,后面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老师。现在,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那个女老师的身上。

站定之后,毛振华轻咳了一声,然后道:“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葛文英。你们的张老师这学期转走了,现在由她来当我们的班主任……”

毛振华校长讲了那么多,核心的意思是要求全班同学遵守纪律,认真学习,不能调皮捣蛋瞪眼珠子傻气人。守志仔细地打量着站在前面的老师,他觉得好像是在哪见过她。看起来她那样的漂亮而又可亲近。新来的老师眼睛很大,圆脸。

毛振华老师走以后,新来的女老师再一次做了自我介绍,并且为班级定了几条制度,告诫同学们不得触犯。然后葛老师点名,以认识全班的同学。当念到守志名字时,他站起来,然后弱弱的喊道:

“到!”

他听到了后面的女同学的笑声,尤其是孙桂芳笑得响亮。他面红耳赤起来,手捻动着衣服的一角。

“老师,赵守志脑瓜可好使了,就是好马虎。”孙桂芳的声音率性没有一点遮掩。

葛文英凑近守志,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班上第几?”

赵守志被他看的低了头:“没第一。”

这情形让葛文英觉得有趣,于是又问道:“那是第二?”

赵守志窘迫地摇头并不答话。葛文英没有再问下去,她点起其他同学的名字。

因为有了这不到三分钟的遭遇,赵守志没有集中精神去听老师说什么,他感到有点丢人。

打扫卫生,发书,之后重新排座次。放学时,赵守志背着书包在前面走着,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赵守志,傍叨个上我家玩去呀?”

赵守志侧过脸看去,见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李福臣。于是答道:

“不去了,我回家还得包书皮呢。”

李福臣用大拇指背抹了一下鼻子说:“统齐就两本书,用不多大会就包完了。”

赵守志没有说去还是不去,他转而问道:“老师说都订什么本子?”

李福臣嘻嘻笑道:“两个算草本,一个造句本,一个解词本,还有一个作文本。”

赵守志点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