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来的时候是五天以后。
大狗熊觉得这十多天漫长得像是一百年,等得他都快有病了。王二姐想张廷秀也得了病,那是想思病。大狗熊得的病算是什么病?恐怕不能算是相思病,因为大狗熊想的是英子的身体,很实际的,算不得高雅。
大狗熊在早晨的九点多看见英子从大榆树下的十字街向这边赶时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走路的步子也仿佛轻快了不少。英子转过来,见大狗熊期待的神情,也不避讳旁人,朗声说道:
“回家等我,一会卖完馒头就过去,啊!”
英子穿得干净,人也洗得干净。英子上一次来的时候就跟大家说:“蒸馒头出来卖,就得干干净净的,要不人家怎么买?别看我人丑,我的馒头可不丑。”
当然,英子这话没错,她的馒头松软白净而且个头大,不会讨人嫌。英子还说:“我家在城里西门住,我爸叫大馒头,一辈子不会干别的,就会蒸馒头。我爸死五年了,他的手艺传给了我。你们可以去打听,说半句谎我就不是我爸做的。”
谁又会去打听呢?没有。
大狗熊很乖巧地听了英子的话回去了,等英子,等英子由前门突儿突儿地把电动三轮车开进他的院子,再从车上下来,然后嘛,就那样。大狗熊想得出神,想得身体里躁热难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应该收拾好屋子,尽可能地清爽一些好让英子高兴。当然,自己也要收拾一下,干干净净地迎英子,别让她讨厌自己。
英子来时都下午的一点多了。下午一点多才到,真叫大狗熊难受。他等得难受,还有点不耐烦,有几次他都差点走出院门到十字街那儿扯闲篇儿去了。英子进来后,笑盈盈地说:
“是不是着急了?不生气啊,我不是有事吗!”
大狗熊粗嘎地笑了一笑道:“你是不是跟别人扯完了来的?今天活儿挺好的呗?”
英子听了这话不恼怒,爽快地答道:“大哥,我指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家里可还是有一个侧楞的废物老爷们等着打针吃药呢!”
英子说完,含情脉脉地斜了一下大狗熊。大狗熊被英子的眼神撩得心花怒放,也会心地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英子,说:
“英子,你那侧楞的废物就会叫你伺候,从来不知道伺候你。看看我,多有能耐,一个晚上趟二遍地手掐把拿。”
英子不怪大狗熊说粗话,似乎是显得很高兴。她从车上的箱子里取出一袋馒头,说:“这是给你的。”
大狗熊的眼睛里放出了光彩,呵呵地笑了笑,问道:“那俩馒头啥时吃?”
英子问:“哪俩?”
大狗熊说:“就那俩,又白又暄的还有小揪儿。”
英子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到大狗熊的背上,拍得大狗熊心里熨熨贴贴的。英子说:
“那俩晚上吃。瞅你那猴急样,就像八百辈子没吃过似的。”
英子和大狗熊逗了几句乐子后,就相跟着进了屋子里。屋子里有点暗,还有股子霉味,确实像个跑腿窝棚的样子。灶台上的油污糊住了水泥的本来颜色,看起来油亮亮的。靠北墙立着一辆没有前轮的自行车,自行车的另一只轮子的轴心处搭了几块铁丝头子。英子指着那辆破自行车说:
“瞅瞅你,我上回就说你,让你把自行车修上,这都多少天了,还搁那儿杵着呢!”
英子似是责备,但没有生气的表情,眼睛笑眯眯的。大狗熊看到了英子眼神里异样的东西,不禁怦然心动起来。他的手不安分地扬起来,贴到了英子的脸上,嘻笑着说:
“自行车我也不骑了,我骑人。啧啧,这脸细细粉粉的,一摸就出水。”
英子不躲闪,任由大狗熊的手在她的脸上摩娑,还配合着扭动腰肢贴近大狗熊。
英子说:“天还没黑呢!”
大狗熊听懂了英子的意思,放开手,跑到门前,咔地把门关好,再插上。
英子说:“等会儿就走,让你看都看不着。”
大黑狗熊说:“我不给你钱,看你咋走?”
英子说:“就你那样还敢不给钱?试试!胆肥呀!不给钱毛都捞不着。”
大狗熊说:“逗你呢,我能不给钱吗?还想下一回呢。”
英子眯眼一笑,拍了一下大狗熊的屁股说:“啧,你们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馋猫儿。”
大狗熊说:“今天晚上别走了,我给你双份钱。”
英子说:“我也没说走呀。“
大狗熊听了这话,又心花怒放了。他狠狠地在英子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爬起来,说:“来,我给你擦擦。”
英子抹了一下眼皮,道:“爱擦不擦!”
英子住下了。在睡之前,大狗熊说要干五个来回,就像当年那样。但大狗熊只一个来回就干不动了。英子说:
“你他妈地净吹牛叉儿,还五个来回,一个来回就‘贴壳’了。”
大狗熊不服气,说:“妈的叉的这两天我身子不舒服,等过两天再试试。”
英子说过两天她不来了,要试就割一块肉再捅个窟窿上那儿试去。
大狗熊和英子逗话逗得来劲儿,但慢慢地话题转移了,说起了英子的“侧楞”丈夫。英子说他来时把饭菜都备好了,不知道他吃没。英子的脸色变了,一副牵肠挂肚了样子。唉,也是的,只一个女儿还不在身边,她一走就没人照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