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第三天,英子来了。她来得早,刚好赵守业开着车出院门向西去。赵守业看见英子过来,猛地按了一下喇叭,就吓了英子一跳。英子骂了一句,靠边过去。她的口型被赵守业看见了,于是他得意地一呲牙。
英子拿了两个猪爪子和一瓶酒下车后,大狗熊说:“你看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英子说:“你寻思我给你买的呢?我还没吃饭呢。这一天把我累的,死的心都有了。”
大狗熊嘴一秃噜,说:“和别的老爷们扯累了吧?”
英子翻了翻眼睛斥道:“说啥呢?”
大狗熊不再说啥,他思谋着总也得买点啥下酒菜儿,吃好喝好才能玩好,于是说道:
“那啥,你先坐着,我上小卖店买点啥玩意,不能光啃猪爪子。”
“去吧去吧,别屁股抹浆糊粘那块就不起来。”英子笑道。
大狗熊答应了一声就向外走。到赵守业的小卖店,见王亚娟正擦拭着台面。王亚娟好像有特异功能,她头也不抬地打趣道:
“二哥今天又该过美好生活了。”
大狗熊嘿嘿一乐,那神情里透着无限的幸福。大狗熊买了花生米一打干豆卷外带一嘟噜鸡头回来时,太阳已经偏西,阳光虽然不强烈可也还是有点热。他敞着怀,把东西放到炕上,然后搬上桌子拣上碗筷再把东西分装在盘子里。他们两个人对饮起来,有说有笑。
第二天早晨五点不到,大狗熊起来了。他对英子说:“你躺着,我给你叫去。”
英子在被子里扭了几下,还有点羞。昨天晚上他们就核计好了,今天大狗熊去叫刘三宝子。
大狗熊背着早晨的霞光到刘三宝子家时,见窗帘还挂着。大狗熊用脚踹了一下门,里边马上有小黄的尿唧唧的声音传出来:
“谁呀?”
大狗熊答道;“孙成伟,狗熊叫门!太阳把你腚沟子都晒热了,还不起来?”
不一会儿,刘三宝子穿着大花裤衩子出来开了门,心照不喧地问:“来了?”
大狗熊说:“来了。”
刘三宝子说:“等会我穿衣裳洗把脸,你进屋。”
大狗熊走进屋后,闻到了一股热乎乎的味,就说:“叉,这一宿,又放屁又撒尿,真熏人!”
大黑狗熊在屋地站着,四外撒目。他想起自己的两间小趴趴房,那儿还不如这儿呢,这好歹是三间,有东西屋。
刘三宝子穿戴好了洗过了脸后对大狗熊说:“走哇,二弟。”
里边小黄问:“干啥去?”
刘三宝子回答说:“成伟有点活让帮干。”
小黄嘟囔道:“光棍拉撒的能有啥活?”
大狗熊紧紧鼻子,不作解释,说:“三嫂,我们走了!”
大狗熊和刘三宝子走出院门后,大狗熊问:“带钱了吗?”
刘三宝子不大好意思地说:“没带。”
大狗熊转过头来不高兴地说:“不带钱你干什么?”
刘三宝子解释道:“兄弟呀,钱都让你三嫂把着呢,我不敢朝她要啊。这么的,那啥你、你先借我五十,赶明儿我还你。行不?”
大狗熊半笑不笑地说:“妈的叉的占我便宜,给你找娘们还得我借钱给你?”
刘三宝子挨了骂却也不生气,靠近大狗熊说:“三哥求你了,就这一回。”
大狗熊无奈地唉了一声,说就一把,下回门都没有。
刘三宝子跟着大狗熊到那两间小趴趴房门前,站住了。刘三宝子望望屋里,又望望眼前的大狗熊。大狗熊说:
“进去吧,还挺能装叉的呢。”
刘三宝子咽了咽唾沫说:“有点抹不开,头一回干这事。”
大狗熊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说:“去你妈的叉的,还头一回,头几回了!?”
刘三宝子给吓了一跳,他愣愣地看着大狗熊。大狗熊觉得自己有点过了,就说:“三哥,进去吧,英子等着呢。进去后把门划上,省得惊着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三宝子的脸上春光荡漾着,眼睛里贼亮贼亮的。他稍迟疑了一下,推门进去了。
大狗熊咧嘴笑了,笑得莫名其妙。他坐在墙根下,抽出一根烟来,点燃,吸进吐出,烟雾缭绕在早晨的空气中。
大狗熊在外面抽了三枝烟了,还不见屋边有结束战斗的迹象。他心里说,妈了个叉的,劲还挺长远,吃了药了?大狗熊自嘲地笑了笑,笑得极其的真纯。他觉得刘三宝子就是厉害,老家伙还真钉硬,比自己强多了。
门开了,刘三宝子出来,他半红着脸神色中有点不自然。大狗熊过去问:“完了?”
刘三宝子答道:“完了。”
大狗熊又问:“怎么样?”
刘三宝子说:“还行。”
大狗熊不满地瞟了他一眼,说道:“还行是好呢还是不好?咋的也比小黄强吧?”
刘三宝子点头说:“好,好,水灵肉头。”
刘三宝子想说那儿也好,可是想了想没说,说不出来吗?不是,他怕英子听见。大狗熊从兜里掏出五十远钱交给刘三宝子说:
“给人家。”
刘三宝子咧嘴做了个怪脸,说:“得令!”
他屋里去了,大狗熊想一想也屋里去了。他进屋时,英子正坐着穿衣服。
英子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很骄傲很自豪地洗了脸梳了头,然后撩起上衣的下摆捏起宽松的裤腰向上提了提。这动作有一种特别的妩媚,看得大狗熊和刘三宝子直咽口水。英子收拾完了,说:
“我就不在这儿吃了,得赶紧回去了,家里还有一个侧楞的等着呢。大哥,下次——也就三两天吧,我来。”
英子叫大哥时,大狗熊和刘三宝子一齐答应,像小学生应着老师的问话。英子款款地走了,走出了屋门,骑上了她的电动三轮车。
刘三宝子看了半天也愣怔了半天,大狗熊叫了他才回过神来。刘三宝子嗯嗯地应着。他们两个在这儿瞎说了一阵子,嘻嘻哈哈地找乐子。最后,刘三宝子说:
“二弟,有酒没?”
大狗熊问:“找酒干啥?”
刘三宝子说:“我闷几大口,带点酒味回去,好跟你三嫂交代。”
大狗熊咧开嘴大笑,说:“有,有。”
他拿出酒递给刘三宝子。刘三宝子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口,足有二两,然后说:“好了,三哥走了。”
大狗熊在后面边送边说:“吃了再走呗。”
刘三宝子回到家后,小黄问:“什么活呀,起早八瞪眼的?”
刘三宝子说:“啥活?啥活你也干不了,这活儿就得我干。我吃完了,你自已捅鼓点饭吃吧。”
他说完故意往小黄的脸上吹气。小黄用手扇着说:“喝这么多酒啊!这味,快赶上厕所了。”
刘三宝子要的就是这效果,他必须不能让小黄起疑心。小黄能起什么疑心呢?她不会起疑心的,刘三宝子这样做不过是做贼心虚。
还不到九点半,刘三宝子就饿了,饿得真难受。他想想有些后悔,早晨不该撒谎说自己吃过了。他熬了一会儿,看看钟,就起身向外走,到赵守业的小卖店买干豆腐,可干豆腐还没有送来呢。他骂那个送豆腐的,骂他磨叉蹭吊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王亚娟乐了,乐得花枝招展。刘三宝子说:
“是咋的,都啥时候了!”
王亚娟看着刘三宝子的脸,看得他低下了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王亚娟见刘三宝子这副模样,说:“三哥,他得大约十点半能来,也快了。”
刘三宝子现在是装镇定,他怕王亚娟笑话他,也怕别人笑话他,笑话他早晨的艳事。
刘三宝子没有买干豆腐,就往回走。走到自家的院子时,从后窗子里看见后院的张茂林正铲他家的小园儿。张茂林和刘三宝子前后院住着有好些年了,原先关系还不错,他总叫刘三宝子三哥三哥的。只是去年夏天生分了,岂止是生分,是冰火不同炉水火不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