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雨水调和又施了尿素,玉米便疯长起来,现在已经齐腰高了。
周静吃过早饭将屋子收拾利落后,坐了一会,就到外面。园子里各种菜蔬的秧苗都已栽完,柿子架上叶片翠色欲滴,小黄瓜已长到小拇指长,再过些天就可以采摘了。
周静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不但是因为付出了辛勤的汗水,还因为这儿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周静将鹅赶出院子,向东而去。洁白的半大的鹅左晃一下右晃一下地快跑着,不等周静。
“你咋没上学?”周静问迎面小跑过来的李晨阳和另外一个孩子说。
“今天星期天。”李晨阳答道。
星期天,又是星期天了?她自语着。
将鹅赶到前面的荒道儿上后,周静就让它们自由地采食,她在一棵树下看着。
好一阵后,鹅到了自家的院墙外。
周静隔墙看着自家的院落,有一种别样的感受,那门那开着的窗子,那砖铺的庭院,还有那房山处的椅子,都无比的亲切,让她感到惬意温馨。
手机铃声响过后,她打开接听,是老婆婆打来的。在电话里,婆婆说以后缺什么少什么她都供着,只要你们两个不这个不那个她就算累死也愿意,又说王德品老实巴交的不应该让他出去打工。
周静刚开始还心平气和,但后来她感觉婆婆是在埋怨她指责她,怪她把王德品放了出去,于是她在电话里和婆婆吵了起来。
周静只顾吵,完全忘了看管小鹅,等她气咻咻地关闭通话时,却发现鹅已不知所踪。
周静想小鹅一定是回了家里,就急忙小跑着往回赶。可是,到家一看,没有啊,她又向刚才放鹅的地方走。她这来回费了她不少气力,汗由额头由肩背细密地渗出,连眼睫毛上也好像挂了汗水。
在她还没赶到自家的院墙外时,远远地便看见马春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几只鹅说:“这是谁家的?也不看住了!从我们家地的这头出出到那头。”
周静心知事情不妙,这马春荣正“黑眼风”似的看自己呢,说不定一会她就会狂犬病一样发作了。尽管周静怵她,却不能躲避,就硬着头皮走上前,说:
“五姐,是我家的鹅,我没看住,真是对不起了。”
马春荣早已猜测到这鹅是她的,之所以大喊大叫就是要给她难堪。
“你们家的?我说呢,离你家这么近。干啥上我家地里放鹅,我家地是草原啊,你说放就放?”马春荣将叉腰的手放下,来回走了几步又继续说,“你瞅给苞米叶子吃的,都透亮了。”
这明显夸张的话让周静皱了一下眉,她含笑解释道:“五姐,我真没看住,不是故意的,那阵儿,我光顾接电话了。”
马春荣凑近一点道:“接电话?你接电话那么老长工夫?说不上接哪个骚老爷们电话呢,黏黏糊糊地唠,连正事都忘了。对,和骚老爷们唠嗑就是正事,啊——呸!”
周静脸涨得通红,圆睁双目道:“你少埋汰我,你寻思你啥样我就啥样呢?”
马春荣也以怒目相视,问:“我啥样?你说说。我养汉做贼了,我偷鸡摸狗了,我上别人家老爷们儿那跑骚了?”
她们两个越吵越凶,大有贴身肉搏之势。
李晓辉正在园子里架柿子,听见自己媳妇独有的大嗓门在喊叫,就急忙跑出院子,循着声音飞奔而去。蓝色的拖鞋,松松垮垮的大裤衩子,肥肥大大的跨栏背心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
还没跑到近前,就见马春荣一下歪下身子,随后周静躬身把她推倒,然后骑上双手抓挠起来。
坏喽,挠扯到一块了。
李晓辉加快速度跑过去,一只拖鞋甩脱了也毫不在意。
马春荣在底下踢蹬着,两只手胡乱舞动,抵挡着周静的进攻。如果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马春荣的脸肯定被挠成“血葫芦”。
李晓辉不敢怠慢,上前抓住周静的一只胳膊将她拎起来,道:“你们这是干啥?不嫌磕碜是不?”
马春荣从地上爬起来,张着两只手就往周静身上扑,李晓辉用身体遮挡着,不让她们两个重新撕扯在一起。
后边周静也不甘示弱,尖声骂着试图绕到前边与马春荣扭打。
可苦了李晓辉,他要分隔壮实的媳妇和盛怒的周静,只几下另一只拖鞋也甩掉了。
“赶紧的,都住手,没完了呢!马春荣,你回家,快溜的!”李晓辉两只手分别推着两个女人说。
周静骂道:“你们两个人合伙欺负我,你算什么老爷们儿?”
她说完扬起手向李晓辉的脸上挠去,若躲避不及,李晓辉的脸上定会被她尖利的指甲抓破。正当周静的手指快要抓到他的脸上时,周静的手偏移,斜向下划到了他的上臂,留下了三个淡白的道子。那道子慢慢地变了颜色,渗出血丝。
围聚过来的人很快将马春荣扯走了,周静也被劝到了一边。光着脚的马春荣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气。
“算了算了,都消消气,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呢?回家吧。”一个老头说道,他的嗓子眼里好像有痰,呼啦呼啦的。
李晓辉回到家里,见马春荣还在呼哧呼哧地生气,就劝解道:
“为那点小事犯不上,生气惹恼的你这是何苦?”
马春荣瞪着眼睛,说:“啥犯不上犯不上的,我也不是为那点苞米叶子和她置气,就是让她知道以后离咱们远点。”
“行行行,你干的对,明天接着干。今天要不是我去,你得让人挠成萝卜丝儿。怎么还让人家给干底下呢?我真奇了怪。”李晓辉笑道。
“我那不是左脚踩右脚后根上了吗,就摔了,要不就她?我这坨一压就压她个跟头。那小骚叉,还挺能挠扯呢,我这脸好像让她抠破了。”马春荣边说边去拿镜子,“吔妈呀,真破了!平手,她下巴那也让我抠了。”
哈哈哈,李晓辉笑了一会道:“你也真是,自己把自己绊倒了!还穿拖鞋上地,一看就不是干活人。唉,你们这些老娘们儿,就会挠,那就拳头一抡,干呗。要不,我现在给你报仇去?”
马春荣当了真,看李晓辉道:“你可别去,挺大老爷们儿跟女的干仗算怎么回事?也行了,把气顺了心里就舒坦了。”
她心里顺气了?李晓辉不太明白,不过仔细想想后似乎懂了,她用这种方式在自己和周静之间竖了一道防火墙。
李晓辉第二天上班后时到了赵守业那里买了一些吃的喝的,以好在中午回请各位老师,他没打算过让他们还到自己家里,他怕马春荣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