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凉皇子

言禛陷入了两难,一方面不想违背皇姐心意,一方面又舍不得郑不疑,郑不疑武功高绝在清润身边他才能放心。

郑不疑堂而皇之地都到众人面前,朝言玉抱拳道:“奴才谢过怀敏长公主厚爱,只是侧妃对奴才有大恩,奴才发誓一生一世为侧妃牛马,故而只能违拗公主心意,还望公主见谅!”

郑不疑深情地望了一眼清润,言禛竟然有些吃味。他一直把郑不疑当做奴才,可作为奴才他长得过于惹眼,还有刚才的言语,仿佛他受过某种程度的教育。

言禛不得不对郑不疑起了疑心。

“罢了罢了!”言玉一笑置之,“难得你有这份忠心。”

半晌过后,他们各自回了府邸。郑不疑目送言禛清润进府,他却骑了一匹快马奔向郊外。今日咄咄逼人的丰华出现在燃城,他便了然于心,北凉的那些人终究是找到他了。

郑不疑乃北凉皇子,仲孙元烨的弟弟。郑不疑的母亲是北凉皇帝的宫女,偶然得到宠幸,怀了龙胎。贵妃生怕贱婢诞下皇子威胁仲孙元烨的地位,便收买御医说这位宫女并无身孕,继而随便给她安了个罪名,想把她处理掉。

郑不疑的母亲和贵妃娘娘的护卫是青梅竹马,护卫不忍就和他母亲一起逃出了皇宫。

他们东躲西藏过了一年多颠沛流离的日子,不想却没有逃出贵妃的掌心。

郑不疑的母亲把他托付给自己的妹妹,没多久她和她的青梅竹马就被贵妃派的人杀死了。

郑不疑的姨母带着郑不疑和她自己的儿子沦落到大岳,靠着姨母缝缝补补度日。

他们三个人日子过得再艰难,姨母总是请名师教授兄弟俩学问,自己还教授他们一些强身健体的北凉功夫。郑不疑十五岁那年,他们那个村子爆发瘟疫,姨母和弟弟都死了。他为了安葬姨母和弟弟,只得变卖自己为奴。

三年间,他被卖了无数次。最后卖到了令狐府遇上了清润,悲惨的人生才终结。

原以为他能守着清润平安度日,却没想到,自那次出手救了令狐仲易之后,北凉的魔爪似乎盯上了他。每一次出府办事,他总能感觉有人秘密跟踪他。

言玉公主回大岳省亲,丰华便迫不及待地闪亮登场。

他抵达郊外,丰华正屹立在湖边,身边围绕着许多高手。郑不疑一跃下马,只带了一柄长剑。

这片湖名唤拜月湖,相传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曾经路经此地,以湖照面。冬天,湖面结上了冰,经太阳照射,湖面光怪陆离,景色身为奇异。

“你这个孽种胆子还不小呢!”丰华抽出腰间的佩剑,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剑刃,“竟敢只身前来,不怕有来无回?”

郑不疑嘿嘿一笑,继而叹了一口气:“哎,仲孙元烨的太子当的是多么摇摇欲坠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丰华拿剑锋着他。

他却一脸无所谓:“如果他的太子位稳如泰山,何必要千里迢迢派你刺杀我这个从未谋面的兄弟!”

“你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告诉你我是北凉皇帝和郑氏的儿子,我应该叫做仲孙不疑!”

“你不承认我或许还能考虑放你一马,而现在......”

“放我一马?”郑不疑大笑道,“鄙人才疏学浅,但北凉太子的为人还是略知一二,他想放我一马,就不会派你数次暗杀与我!”

“你怎么知道?”丰华不知不觉间皱起了门头,前几次的暗杀他扪心自问做得很隐蔽,雇佣的杀手都是燃城本地的。

“在大岳我就是个奴才,除了你们谁还会加害我?”他急道,“我本来不想再跟北凉攀扯关系,可现在既然他不肯放过我,拿我今天就告诉你,北凉太子之位那我和他争定了!”

“你哪来的自信啊!”丰华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让你活着回去,我丰华的名字倒过来写!”

前方不远处扬起阵阵尘埃,郑不疑咧嘴一笑,挑衅地冲丰华勾了勾手指头,另一只手按剑待发。

在北凉朝别人勾手是对那个人最大的羞辱,丰华恨得咬牙切齿,随命令手下出击。郑不疑也抽出佩剑,却没进攻,只是闪避,似乎在拖延时间。

过了不久,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向他们奔来,丰华下意识地戴上面纱。而郑不疑却自己刺了自己一剑随后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那强健的马蹄声源于一匹红棕色的汗血宝马,骑在马上的那位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正是刚刚换防回城的大将军令狐仲易。

“大岳帝都,天子脚下,谁敢在此放肆!”令狐仲易拉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狂徒。

丰华万万没想到,来着居然是令狐仲易。他还没来得及让手下人撤走,就被令狐仲易的兵马重重包围。这下真的插翅难逃,丰华如梦初醒般怒视着郑不疑,圈套,这是他设下的圈套。

郑不疑捂着左肋的伤口,跌跌撞撞走至令狐仲易马下,拉住他的靴子:“二少爷,救命啊!”

令狐仲易一跃下马扶着郑不疑:“小郑?怎么是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记得当年在艺馆刺杀您的黑衣人吗?”他指着丰华,“就是他们,上次因为我,他们没有得逞,于是对我怀恨在心,这一年多来暗杀我数次,今日又故技重施。”

说罢,郑不疑便昏死了过去,令狐仲易派人先护送郑不疑回府。他倒想看看当年刺杀他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愤愤地走向丰华,用剑抵在他的脖子,轻轻往上一挑,劈开了他的面纱!

“竟然是你!”他大惊道。

恒亲王府

清润端着亲自炖了三个时辰的树菇乌鸡汤信步走在庭院中,院中秋意浓郁,枫叶已然红透,想来一年又要过去了。清润很享受如今清闲自得的日子,她与言禛如同平凡夫妻那般相处度日。

慢慢地她几乎忘了嫁给言禛真正的目的,其实忘了也好,苏影深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清润握着仇恨过一辈子。

含怡义愤填膺地奔过来,走在清润身侧:“侧妃,您知道吗?太子侧妃已经回太子宫了!”

“知道啊!令狐清娴托人去求父亲,父亲心疼她,肯定去找陛下放过她。”清润抬了一口气,为了不让父亲难过,他自始至终没有将令狐清娴要杀她的事实告诉任何人。

不过,她不再认令狐清娴为长姐,她没有这般阴险毒辣眼中只有巍巍权势的姐姐。

主仆二人来到言禛书房,为了给言禛一个惊喜,她故意没人人通报,还把门口的下人遣散了。

她兴致勃勃正要去敲门,却听见里面谨慎的声音:“王爷,侧妃身边的郑不疑好像对侧妃有非分之想。”

听到这话的清润感觉莫名其妙,就与含怡对视一眼,含怡尴尬地避开她的眼神。果真如此啊?她现在的脑子比浆糊还要浆糊,言媪喜欢郑不疑,郑不疑喜欢.......不可能!

“谨慎,休得胡言!”言禛厉声呵斥道,“郑不疑是润儿最信任的护卫,又多次救本王于危难,你怎可以这样诋毁他!”

“可是......王爷……”

“好了,就此打住!”言禛打断道,又伏在案上处理起了公文。

在门口的清润也没心情进去,只好让含怡把鸡汤送进去。

深夜,子矜阁,言禛毫无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谨慎白日里的话。郑不疑英俊潇洒连言玉言媪都对其倾心,而郑不疑又说要一生一世为清润牛马,拒绝了公主。这世间并没有超脱男女之情的异性情感,于是他越想越吃味,忍不住闻了闻熟睡中的清润略带香气的唇瓣。

令狐清润,你这一生一世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从本王身边夺走你。

整整三日,郑不疑都没有回王府,清润很担心他的安危。听了王爷与谨慎的对话后,她也感觉郑不疑对她的种种早已超越主仆之情。她原本想过几年给郑不疑安排一桩婚事,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第三日上午郑不疑才回恒王府,他的嘴唇苍白,面无血色,行动迟缓。跟他一起前来的还有令狐仲易。

清润带着言明在子矜阁外荡秋千,含怡推着他们,气氛甚为欢愉。这其乐融融的场景,让令狐仲易回想起清润幼年时他也是这么推她飞上蓝天。

不知不觉令狐仲易便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惊动了清润,清润一看哥哥和郑不疑来了,拉着言明下了秋千架。

“清润见过哥哥!”

“言明拜见舅舅。”小言明恭敬地施礼。

“你叫我舅舅?”仲易上前一步。

“您是母亲的哥哥,自然是明儿的舅舅!”言明道,清润欣慰地摸着儿子的发髻。

“好,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仲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上等的红玛瑙挂饰,递给言明。

言明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清润,清润示意他收下,他便接过挂饰,附身道:“谢过舅舅!”

“含怡,带少爷下去,我有话要和润儿说。”仲易道。

清润走到郑不疑面前,严肃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妹妹,是这样的,三日前我在街上偶遇郑不疑,要他为我办件事,没有及时告知妹妹,是哥哥的不是!”仲易朝清润弓下身子,似要赔罪。

“原来如此啊!”她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郑不疑,郑不疑的脸颊通红,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一旦说谎脸颊就不由自主地泛红。而他今日这般有气无力,似乎是受了伤,可哥哥为什么要替他隐瞒呢?“不疑,帮哥哥办差累坏了吧,你先下去休息吧。”

她将仲易引入子矜阁,倒上了一盏她亲自做的梅子汁。谁知令狐仲易竟然连喝三碗,正要倒第四碗的时候,被清润制止。

“哥哥,梅子汁虽然好喝,但不可多饮!”清润把杯子收起来,侃侃而谈,“要懂得节制啊!哥哥,你可是大将军,可不能让别人轻易懂得你的喜恶。”

“润儿跟着恒王学了很多啊!”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妹妹,我以前觉得恒王工于心计,娶你就是为了拉拢我,好帮他谋夺太子之位。刚才我看见你的真心笑颜,想来王爷待你是真心好。”

“哥哥。”她展颜一笑,“只要自己真心待人,别人才有可能以真心回报,王爷又不是块暖不热的石头,他自有他的好处”

令狐仲易点点头,又到道:“我回城的时候路过莱阳,去看了外祖父和苏爷爷!”

“二老身体可还好?”清润关切道。

“外祖父身体硬朗,可苏爷爷......苏爷爷依旧缠绵于病榻。”他如实相告。

哥哥这句话如同一道闷雷朝她狠狠劈去,他不能再沉溺于与王爷的甜蜜里。她还要为苏影深报仇,只有这样她才对得起苏爷爷多年疼爱。

“是清润不孝。”她忽然案子神伤起来,眸中蓄满了泪水,“我本该替影深养老送终的,可现在我已嫁作他人妇,与苏家再无相关。”

“傻妹妹!”仲易拍了拍她的手,“苏爷爷知道你嫁人很欣慰,他说只要你过得幸福,苏影深在天之灵才能有所安慰。”

“润儿给哥哥做饭吧!”她一下子转换了情绪,“哥哥很久没吃过润儿做的饭了!”

“改日吧!一会儿与王爷有事相商。”仲易站起来道。

“那润儿恭送哥哥!”

令狐仲易走了两步,回首道:“你不问我和王爷要商量什么事吗?”

清润笑着摇摇头:“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需要知道。”

令狐仲易被言禛郑重其事地迎入了书房,言禛伸手指了指书房的上位:“内兄,请!”

仲易坐下问道:“王爷刚才唤我什么?内兄?”

“您是润儿的兄长,自然就是我的兄长!”言禛为他煎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到他手中。

仲易接过炽热的茶杯,拍案道:“好,就为了王爷那一句内兄,我愿意归于王爷麾下,倾尽心力辅助你成就帝王大业!”

言禛感激涕零地抱拳道:“内兄如此帮我,言禛无以为报,待言禛他日大业得逞,内兄就是我的第一大功臣。”

“哎哎哎,王爷!”他客气地挥了挥手,“润儿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幼年丧母,我打小就格外疼爱她,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不怕告诉您,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陷入党争,现在为了我妹妹,我选择了您。因为你待我妹妹好。什么正妻之位,世子之位,妹妹从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在乎。可将来如果王爷将我妹妹抛之脑后,辜负了她,那就休怪令狐仲易翻脸无情。”

“内兄多虑了。”言禛深情地抚摸着心口,“自成婚那一刻开始,润儿就在我心中,现下已经融入我的血脉,与我成为一体。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令狐仲易拍了拍言禛的肩膀:“好,我的王爷妹夫,我正在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就当我送你的见面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晚上的时候,郑不疑偷偷摸摸在房间里上药,忽然含怡推门而入,吓得郑不疑赶紧披上斗篷。

“谁让你没打招呼就进来!”郑不疑不悦道,他像干了亏心事般,双腿瑟瑟抖动。

含怡仍是理直气壮地逼近他,故意扯了扯他斗篷上的系带,然后转过身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这是侧妃让我给你拿来的上好的金疮药,是南疆进贡的!”

郑不疑惊呆了,侧妃怎么知道他受了伤,不对啊,令狐仲易绝不会跟侧妃说的。

含怡见郑不疑毫无回应,就把金疮药放到香案上:“侧妃说,既然你不愿意说,她也不会问你,但是侧妃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要去干不该干的事情,因为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恒王府。”

“不疑,知道了!”他咬着嘴唇喃喃道,侧妃请您放心,郑不疑跟着二少爷干得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您和王爷好。

子矜阁中

清润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言禛那种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她身后,从后面将木盒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啊?”清润好奇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个赤红色的玉镯,“哇,好漂亮的玉镯啊!”

言禛亲自为清润戴上:“这是我收藏多年的玉镯,我发誓一定要亲自为我最心爱的人戴上。在我心中,这不是玉镯,而是我的一颗赤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