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影,谢谢你!此时此刻也只有你想到要来城门口迎接本王。”胤祯抚摸着依影乌黑亮丽的秀发。
“王爷,依影是不会忘记当年对王爷的承诺,我会一直等王爷的。”依影依偎在胤祯怀里,如果可以,就让时间从此静止吧!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绾意好吗?”
“好,我们很好!如今小姐已经住进皇宫了。”为了不刺激胤祯,依影特意降低了音量。但是这句话还是使得胤祯心里一沉,他怎么忘了绾意是那个谋朝篡位的人的侧妃呢?他冷着脸推开了依影,冷冷地问道:“雍亲王真的登基了?”
“是,皇上已经登基了,改年号为雍正,明年就是雍正元年了。”这时候,依影才看清楚胤祯的样貌,下颚也蓄起了胡须,确实比七年前苍老了许多,许是这几年奔波劳苦。
胤祯听闻雍正登基,没有搭理依影,径直骑上马,目露凶光,率领着兵将向皇宫方向奔去。
“王爷,别冲动,别冲动啊!王爷!”依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跳上马去追。追了一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她眼见胤祯冲入皇宫门口,怒不可遏杀了许多守卫,率领兵马冲了进去。没料到的是,胤禛未卜先知,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派遣年羹尧日日埋伏在宫门口守株待兔。
胤祯这只兔子还是糊涂的撞上来了,此时他被年羹尧绑成了一个粽子,狼狈的押到胤禛面前。
胤禛穿着一身金黄刺眼的龙袍,格外刺激胤祯,在胤祯的潜意识里,皇位继承人除了八哥便是自己,不会是其他人,更加不可能是这个远离朝政数年的雍亲王。所以胤祯笔直地站着那里,死死地瞪着胤禛。
“大胆,见到皇上,为何不行大礼?”一旁的隆科多大人吼道。
“我堂堂大将军王顶天立地,岂会给一个杀父弑君,谋朝篡位的人下跪?”胤祯的语气冷若冰霜,负责押解他的年羹尧上去朝着胤祯的膝盖狠狠踹了一脚,胤祯顿时疼得大汗淋漓,他忍着剧烈的疼痛,依旧支撑着膝盖,没有弯下去。
“十四弟,朕告诉你,朕的皇位是皇阿玛传给朕的,传位圣旨早已昭告天下,朕的皇位来的名正言顺。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朕就像对待十三弟那样,封你一个亲王,如何?”
哈哈哈,一声大笑响彻太和殿,胤祯费力地上前两步:“你既然能谋朝篡位,那伪造一份皇阿玛的遗诏岂不是轻而易举?我老十四就算是死也不会臣服于谋朝篡位之人。”说完胤祯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胤禛无奈地摇摇头,面对这个情绪崩溃的骨肉兄弟,他已经无计可施,暂时让年羹尧把他押入大牢。
依影得知他被皇上打入大牢,虽然心急如焚,但没有感到意外,按照大将军王那么莽撞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激怒皇上?她又想到大将军王和绾意关系尴尬,也没有向绾意开口。为今之计,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得用金银首饰,贿赂天牢守卫,让胤祯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
永和宫内
嬷嬷孙晴慌慌张张地走进来,急忙跪在太后乌雅氏跟前,颤颤巍巍地说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大将军王带兵闯宫,被年将军擒住,现下已经被皇上下了大狱。”
“什么!”太后手里的佛珠重重摔在了地上,她赶紧起身去养心殿找胤禛。
胤禛正在处理政事,见太后闯了进来,放下手里的朱笔,站起身,施礼道:“皇额娘今日怎么肯来见朕?皇额娘肯定是为十四弟的事情来的吧!”
“老四,你当真连你亲弟弟都不肯放过吗?”
太后这句话正中胤禛要害,胤禛可从没想过要伤兄弟们分毫。可他的骨肉兄弟们又是怎么对他的?明明是先帝把皇位传给他的,老八老九老十诬陷他杀父夺位,;老十四更加放肆不分青红皂白带兵闯宫。他是一个帝王,刚刚登基不久,若不严惩这些兄弟们,让他如何在天下臣民面前立威?
“皇额娘,既然连您也这么说,朕可以告诉您,只要老十四俯首称臣,朕不仅可以原谅他,还可以给他高官厚禄。若是他依旧冥顽不灵,跟朕作对,谁也救不了他。”
胤禛言尽于此,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太后太了解自己这个小儿子,老十四怎么会轻易低头呢?太后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还是亲自去大牢里劝降老十四。
果不其然,胤祯态度强硬,誓死不肯向皇上低头。
太后丧丧地回到永和宫,嬷嬷给太后出了一个主意,让太后去求求贵妃,太后也知道胤祯昔年对贵妃很是钟情,甚至有觊觎之心,为了儿子,太后便屈尊踏入翊坤宫。
“太后娘娘驾到!”
本来在养胎的绾意,听见太监们的通报,托着沉重的身子起身走出殿门恭迎太后。太后娘娘没有绕弯,开门见山阐述了此次的来意。胤祯的事情绾意也有所耳闻,本不想搀和进来,便为难地道:“太后娘娘,您太看得起臣妾了,十四弟连您的话都不听,他如何会听臣妾的?”
“贵妃,哀家清楚,以老十四对你的情义,你的话,他或许听。”太后迫切道,她实在没办法了,她绝不能看到自己的儿子们互相残杀。
“太后娘娘怎能这样说?我家娘娘和大将军王只是叔嫂关系,哪有什么情义?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娘娘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旁的汪姑姑纠正道。
绾意踌躇良久,太后看出她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便哭着跪下哀求,面对这个可怜的老人,绾意着实心有不忍,只能答应了去大牢里试试。
正巧这日是十五,晚上胤禛去皇后宫里休息,绾意让汪姑姑给她装扮成宫女模样,汪姑姑看着脸色苍白的绾意担忧地抓住她的手:“娘娘,您还怀着孩子呢,何必非要躺着趟浑水呢?况且皇上知道十四爷对您有觊觎之心,这件事要是让皇上知道恐怕对娘娘不好啊!”
“我不是为了太后,不是为十四爷,我是为了胤禛,如果十四爷真被胤禛处死,那不就坐实了胤禛不仁义吗?”她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淡淡道。
“还是娘娘想的长远,那娘娘,一定要小心些!”汪姑姑知道绾意是为了皇上,便不再阻挠,给绾意披上了大氅,随她一起去了。
深夜正赶上大牢守卫换班,汪姑姑买通了侍卫,成功的让绾意混了进去,汪姑姑在门口望风.
大牢深处,一脸憔悴的胤祯,蜷缩在牢房角落里。狱卒吩咐绾意一定要快,若让皇上知道,可大事不妙!绾意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进去,胤祯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便警觉地站了起来,看到有一个瘦弱的人影正向他走来,他蹙眉道:“你是何人?”
绾意摘下斗笠,再向他走近些,抬头对上胤祯那冷峻的双眸。胤祯虽然日日盼望见到朝思夜想的心上人,但是他知道此时此刻绾意肯定是来给皇上当说客,便刻意避开她的眼神:“如果是替他当说客的,还请贵妃娘娘不必费口舌了。我是绝对不会向他俯首称臣。”
“十四弟,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太后娘娘,更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胤祯满是柔情地看着绾意。
绾意点点头:“十四弟,你看清楚现在的形势。皇上已经登基,大局已定,就连八爷都被封为和硕廉亲王,你现在是孤掌难鸣,你无论再做些什么反抗,都是徒劳的!”
“我爱新觉罗胤祯绝不会给谋朝篡位的人俯首称臣的。”
“先帝把皇位传于皇上,十四弟,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你已经是他的贵妃了,自然帮着他说话。”胤祯冷冷语气里挥发着一股酸味。
“是吗?”绾意苦笑一声,“十四弟啊!那你觉得先帝会把皇位传给谁?是八爷?还是你?”
“我不敢揣测皇阿玛的圣意,但皇阿玛早已罢免了他,怎么会传位于他?”
“可这是事实啊!十四弟,我知道你不是没脑子的人,事已至此即使你再反抗不过是白白送命而已,没有任何意义。命是你自己的,你自然有权利抉择,可你的家人呢?”见胤祯脸上流露出愧疚之意,绾意接着道:“你府里的福晋,侧福晋,侍妾,还有你的孩子们不都是你的牵挂吗?最重要的是你的额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多爱你,你怎忍心让他晚年丧子。还有,你和皇上都是他儿子,如果你死了,太后娘娘该如何面对皇上,你让她怎么过余下的岁月?”
提起宠爱了自己,保护了自己一辈子的额娘,胤祯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决堤了,将绾意搂在怀里嚎啕大哭,绾意见他哭的那么伤心,也没好意思推开他。
“十四弟,人活一世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亲人,你知道吗?太后娘娘这几天为了你的事情,四处奔波,都没怎么吃饭,人都瘦了一圈,她为了让我劝你,竟然给我跪下了。你是个孝顺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胤祯环住绾意的腰感觉到她的腹部隆起,才知道她怀着孩子,赶紧起身站好,擦了擦双眸的泪水:“你去告诉他吧!我去遵化给皇阿玛守灵,再也不会回来了。”
“十四弟,这是何必呢?皇上说只要你同意,就封你为亲王。”
“亲王......”胤祯冷笑道,“算了吧!眼不见心为净,我和他要是在同一屋檐下,迟早会出事的,我还是走吧。”
绾意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绾意,你爱过我吗?”
绾意停下脚步,强忍住泪水,数十年前,当胤祯出现在妓院的时候,绾意对他就怦然心动,那种感觉,即使是对陆文轩也是没有的。哪怕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哪怕他是自己的小叔子,要说绾意当年没有对胤祯动心,那是骗人的。
“没有,我对你只有叔嫂之情,我年绾意心里只有一个男人,就是我的夫君,曾经的雍亲王,当今的皇上,爱新觉罗胤禛。”良久绾意才缓缓开口,世易时移,如今绾意和皇上伉俪情深,对胤祯也只剩下叔嫂情义!
胤祯十多年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如今知道答案,真的可以无牵无挂地去遵化守灵了,最后胤祯对绾意说了保重二字。
绾意突然觉得胎动不适,步履蹒跚地走出了牢房,汪姑姑赶紧扶住绾意上了马车,回了翊坤宫。
当夜,绾意就昏睡过去了,汪姑姑急忙吩咐易学去太医院请太医。谁知,这一昏睡,就是三日。
这三日风云突变,胤祯自请要为先帝守灵,胤禛下旨将胤祯改名为允禵,封为恂郡王,前往遵化为父亲康熙守灵,无诏不得回京。
允禵出宫前往遵化那天早上,太后盛装亲送儿子出宫,虽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诀,但是太后还是高兴的,远离皇上,远离京城,就是远离危险,命就能保住了。
允禵依依不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皇额娘,恕儿臣不孝,今生不能在您膝下尽孝,额娘的养育之恩只能来世再报。”
“老十四啊,只要你平安地活着,就是额娘最大的安慰。儿啊,额娘会在皇宫里日日祈祷,愿你永世平安。”太后伸出手反复抚摸着儿子的脸颊,一旁的随从提醒道:“王爷,该走了,不然晚上到不了下一个驿站了。”
允禵流着泪拉着皇太后的手:“额娘,以后请你好好待绾意,她虽然是皇上的妃子,更是儿臣的知己,儿臣这辈子无福守护她,就请额娘好好庇佑她。”
“额娘知道,这次你能想通多亏了她,额娘肯定会好好报答她的恩情。”
如此,允禵就安心地上了马车,太后见马车渐渐驶离紫禁城,笑着说:“他终于安全了,我的老十四终于安全了。”
正站在城楼上的胤禛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红了眼眶,自言自语地说:“额娘,若是你对我的爱有老十四的十分之一,那朕又怎会为难你们?”
等绾意醒来的时候,胤禛正端着药碗,坐在床边守候着她。
“皇上......”绾意正想说什么,胤禛打断道:“什么也别说了,朕都知道了,今早允禵已经启程前往遵化,皇额娘那里也风平浪静。这件事能够圆满解决,多亏了你。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调理身体,平安地诞下孩子!”
胤禛能理解,是绾意没有料到的。
到达遵化的允禵与当地官员交代了一些事务,完颜氏带着其它女眷先回恂勤郡王府邸打理一切。索性王府里皆按照郡王的规格,皇上并没有苛待他们。
晚上允禵回王府后,忽然看见门口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侍卫要去追,允禵却不让。允禵心知肚明,那些人无非就是皇上的粘杆处派来监视自己的。若是去追,追不到还好,倘若双方因此发生冲突,岂非又让额娘忧心?
允禵百无聊赖地坐在寝殿中喝酒,忽然有一个侍卫进来递给他一个雕花木盒:“禀王爷,这是翊坤宫的依影姑姑让奴才带给王爷的。”
“依影?”示意侍卫退下后,允禵打开了木盒,里边竟是一套做工精美的紫色寝衣,上面绣着两朵并蒂莲。允禵把衣服展开,里边掉出一封信。
恂勤郡王亲启:王爷,依影恭喜你远离紫禁城,远离纷争,好好在遵化修身养性,婢会在紫禁城日日祈祷,愿王爷一生安康!
“这傻丫头!”允禵脸上泛起阵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