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陷害

“放心吧,姐姐不会这样做的,姐姐只当今日两位妹妹没有来过这里。”品贵人语重心长的说。

佳常在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妹妹们就放心了,姐姐,你也累了,我们便告退了。”佳常在和玉常在并肩离开,品贵人本已走出五六米远,但为了同族情谊,转身追上她们,劝她们三思而后行,不要做糊涂事。

储秀宫里,年樱雪悠闲的在榻上看着书,吃着点心,丫鬟杜笙箫提醒道:“小主,听说贵妃娘娘抱恙,咱们是不是去看看娘娘?”

“我才懒得去呢!”

“贵妃娘娘是您的堂姑姑,不去看看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年樱雪站起来毫不留情的挥手甩了笙箫俩耳光:“放肆,我的事那轮到你一个奴婢管?笙箫捂着脸跪在地下,不敢再多言。半晌熹妃和方晨来看年樱雪。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不必多礼,妹妹,何必为一个奴婢动气呢?”熹妃瞟见杜笙箫右半边脸颊通红。

年樱雪看熹妃有事情要对自己说,让笙箫出去看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妹妹,你知道吗?佳常在和玉常在去品贵人那里了。”

“娘娘,这三人不是一向都交好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熹妃发现这几日太医经常往玉常在那里跑,根据玉常在这几天的反应,时不时就爱干呕,还吩咐御膳房送来山楂,杨梅之类酸酸的食物。所以熹妃猜测玉常在八成是怀孕了。

“什么,她怀孕了,娘娘,嫔妾不明白她既然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呢?”惊讶之余,年樱雪把自己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本宫也有疑惑,这玉常在到底在琢磨什么呀?为什么去找品贵人呢?真参不透其中的原委!”熹妃喝了一口茶,用余光望着年樱雪,年樱雪在思考着什么。

“娘娘,依嫔妾看玉常在八成是在打贵妃的主意,她去找品贵人就是去询问贵妃的事情,难道想要对贵妃娘娘不利。”

熹妃暗自窃喜,她的目的就是这样的,故意提醒道:“妹妹,可别这样说,万一传到宫里,那可怎么好,那本宫先走了,妹妹早点歇息吧!”

熹妃回到自己的寝殿,方晨一边帮熹妃松肩,一边问道:“娘娘为何将玉常在可能对贵妃娘娘不利的消息告诉年樱雪呢?娘娘,就不担心年樱雪会告诉贵妃娘娘?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啊!”

“方晨,你多心了,那年樱雪和本宫一样恨死贵妃了,又怎会告诉她呢。”

“还是娘娘圣明,奴婢自愧不如。”

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也和江南大夫的说法一样,纵使用尽天下所有灵药,年绾意也只有两年的寿命了。汪姑姑得知这一情况,双眸泛着泪花:“皇上,娘娘怎么会这样啊!”

“汪姑姑,你让她们下去吧!朕想单独陪着绾意。”

汪姑姑出了殿门看见文常在及其侍女站在院子里,“老奴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姑姑免礼吧!我是来看望贵妃娘娘的,娘娘怎么样了?我方便进去吗?”文常在神色紧张,看来是真的担心绾意。

“回小主,娘娘还在昏睡着,皇上也在里边......”

“姑姑不必忧心,娘娘是福星高照之人,必定能度过难关。”看见姑姑双眼通红像是哭过,文常在上前一步,安慰道,“既然皇上在里边,那嫔妾改日再来探望娘娘,子涵,我们走。”

望着文常在远去的背影,汪姑姑无限感慨,第一个来看望绾意的不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不是绾意的侄女樱常在,而是非亲非故交情尚浅的文常在。

陆文轩被埋葬在杭州西湖边与他给绾意盖得房子滆湖相望,陆文轩墓碑上写着“爱子陆文轩之墓,父陆康泣立。”每一个字眼透漏着陆康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彻心扉。陆康要回京安度晚年,他已经没有勇气住在杭州了。但是儿媳何英心意已决,一定要留在杭州。

“孩子,你还怀着身孕呢!你留在这里肯定会伤心的,倘若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这是文轩唯一的骨血,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何英跪在陆康面前,握住陆康颤抖的手,说道:“父亲,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会住在西湖边那座房子里,一推开窗户就能望见文轩的坟墓,我和孩子守着他,他也不会孤单,父亲,就让我留下吧!”

何英诉衷肠,陆康怎能不应允呢?

三日后,绾意如梦初醒,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依影微笑着看着她,虚弱的说:“依影,这是在哪?”依影把绾意扶起来,靠在枕头上,说道:“小姐,这是咱们翊坤宫啊!您已经昏迷三日了。”

“我还以为我永远不会醒了呢。”

“呸呸呸,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依影拍了床帮三下,“小姐,太医说,你只是受了内伤,不日就会痊愈的。”绾意发现依影说此话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握着依影的手说道:“依影,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自我进入年家,您就待我如亲姐妹,甚至比亲姐妹还亲。”

“好,依影,既然我们是好姐妹,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我还能活多久?”此言一出,翊坤宫上下一片死寂,守在门口的易容易学,也沉重的低下了头,依影强颜欢笑的说:“小姐,我说的是实话啊!小姐不日就会痊愈的。”

咳咳咳,绾意顿时咳嗽不止,手帕上竟然有一片血迹,绾意看过之后,反而笑了:“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怕是伺候不了皇上几年了。”

“小姐,您要好好活着,不然陆公子不就白死了。”依影不忍心继续说谎话。

绾意下了决心好好养身子,端起手边那碗黑黑的,连热气中都透着苦味的汤药,一口气的灌了下去。不单单是为了陆文轩,更是为了皇上的一片深情,也是为了惠儿的未来。半个月后绾意的身子,基本上恢复了。景仁宫的晨昏定省,皇后看着绾意脸色好了许多,问道:“本宫看着贵妃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可是大好了?”

“回娘娘,算不上大好,嫔妾觉得近来身子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绾意恭敬地说。

“贵妃娘娘,你可要养好身子啊!不然那陆文轩可就白死了。”佳常在要向绾意发难了,与玉常在对视一眼,玉常在接过话茬:“是啊!嫔妾听完陆文轩是心甘情愿为了娘娘而死,他还死在了娘娘怀里,倒也轰轰烈烈。”今日品贵人恰巧没来景仁宫,绾意敢断定是品贵人把这件事告诉她们的。

“这陆文轩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觊觎皇上最爱的贵妃娘娘,我看那陆文轩死有余辜。”玉常在这句话触碰到了绾意的底线,绾意斥责道:“本宫和陆文轩是发小,除此之外毫无任何关系,玉常在,对本宫说话注意分寸。”

玉常在依旧喋喋不休,最后越说越离谱,竟然把绾意比喻成勾三搭四,像妲己,褒姒那样的的祸国妖妃。绾意双手紧紧抓住椅子两侧的扶手,一直在隐忍,可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愤然起身,指着玉常在的鼻尖,愤然对她说:“够了,玉常在以下犯上污蔑本宫,去御花园跪三个时辰。”玉常在和佳常在心里暗喜,假装可怜巴巴向皇后娘娘求救,皇后告诉她们贵妃有金册金宝可以任意惩治后宫嫔妃,况且刚才玉常在的确对贵妃大不敬。

三个时辰后,玉常在如愿以偿的小产了。身边的宫女太监看见主子跪过的地方,有一片鲜红的血迹,顿时都吓坏了。这个消息传到了翊坤宫的时候,绾意差点站不稳,是汪姑姑及时在后边扶了一把,才不致滑到。

“汪姑姑,本宫害死了皇上的孩子,本宫害了皇上的孩子。”绾意瘫软在汪姑姑怀里,惊恐的说。

“娘娘不要这样,先前也没听说玉常在有孕?依奴婢看,此事必有蹊跷。”汪姑姑安慰道。

养心殿里静悄悄的,薛姑姑正在一丝不苟的在一旁给皇上整理奏折,而胤禛正在阅览各地的财务收支情况。

“皇上,不好了,刚才皇后娘娘身边的阿那保来报,说玉常在小产了。”苏培盛的闯入,打破了养心殿寂静的气氛。

虽然胤禛不待见玉常在,但是皇嗣到底是大事,他还是很快的结束了手头的工作,赶去咸福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的咸福宫是最热闹的,胤禛和皇后以及各宫嫔妃们齐聚在玉常在的偏殿。太医告诉胤禛,那个孩子还是个刚成型的阿哥,玉常在醒来后大哭大闹,佳常在跪在地上哭诉道:“皇上,皇后娘娘请你们为妹妹的孩子做主啊!妹妹这孩子太无辜了。”

为了公平起见,胤禛让皇后把当时的情形告诉他,听了之后品贵人叹了一口气,要摇摇头心想,这两个糊涂人,还是下手了。熹妃和樱常在则是嘴角轻轻上扬,这一情形都被细心地文常在观察到了。

胤禛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坐到玉常在身边,抚摸着她的手,轻声的对她说:“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玉常在看皇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冷,没有流露出一点伤心或是责怪贵妃之意。不顾身体情况,连滚带爬的下了床,紧接着跪在地上不起非要皇上惩治贵妃,佳常在,熹妃,樱常在都在一旁敲着边鼓,一定要皇上惩处贵妃。

胤禛想,这件事绾意一定是无辜的。她是多么善良的女子,从来不会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而今怎会对一个怀孕的小小常在下手呢?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就问皇后此事如何处理最为妥当?

皇后先起身给胤禛福了一个礼,说道:“回皇上,依臣妾看,贵妃虽事先不知道玉常在身怀有孕,但是玉常在的孩子的确是因贵妃而没有的,所以应该稍稍给予贵妃一些惩处,才不会惹来六宫非仪。”

皇后话音刚落,绾意一身素袍前来请罪,她深深地爱她的夫君,她夫君子嗣稀少,只有四位阿哥,如今她夫君的孩子死在她手里,她怎能不痛心疾首。但胤禛以天色已晚为由,押后处理。

那天夜里绾意彻夜未眠,每每想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断送在自己手里,便心如刀割。胤禛本来不想给绾意定罪,可是又担心六宫非议,就做出罚俸三个月的处罚。第二日在咸福宫,得知此事的玉常在气的失去理智,竟然当着胤禛的面摔杯子,胤禛见状,阴着脸说:“贵妃本来就没错。”

“嫔妾的孩子都没了?难道还是嫔妾的错?”玉常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半坐在床上哭诉着。

“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对贵妃大不敬,贵妃还算仁慈的,换成别人,你就去辛者库服苦役了。“

“皇上,难道嫔妾的孩子就白死了吗?您难道这么在乎贵妃娘娘吗?”玉常在瞬间泪崩了,这次不是演戏,而是发自肺腑的情感宣泄。

延禧宫,佳常在让侍女纤纤去太医院请荀络悄悄来延禧宫,荀络是佳常在的远亲。其实玉常在肚子里的皇子是健康的,那几个山楂根本无碍。佳常在故意让荀络告诉玉常在孩子保不住,这样才能实施陷害绾意的计划。

“荀太医,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笑纳。”

佳常在让纤纤递给荀络一箱金银珠宝,荀络接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谢小主赏赐。可惜,我们费心筹谋,依旧没有撼动贵妃娘娘的位置,臣真是惭愧。”

“我知道想要撼动年绾意在后宫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个孩子的命才换来年绾意罚俸三个月,可见皇上多爱她。不过能除掉玉常在的孩子,也没白忙活一场。”

侍女纤纤现在才知道小主布这样一个局,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不是贵妃娘娘,而是玉常在的孩子。纤纤不禁浑身颤抖,当年户部侍郎那个善良的掌上明珠,才入宫半年,怎么变得如此有心计?如此狠毒呢?

“小主,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害玉常在的孩子呢?玉常在不是您的好姐妹吗?”纤纤鼓起勇气,问道。

“纤纤,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得有心计?变得可怕?”

“奴婢不敢,不敢。”纤纤低下头惶恐的说。

“我爱皇上,可是皇上呢?心里全部是年绾意,曾几何时正眼看过我?。”她咬着牙抱怨道。

储秀宫里,熹妃和樱常在一边享受美味一边聊天,真的是好不热闹啊!内容当然是贵妃娘娘害玉常在小产这个话题。

“娘娘,我没想到佳常在和玉常在真么快就向年绾意下手了。”

“可惜啊!玉常在孩子一条命只换来年绾意罚俸三个月,真是可惜啊!”从熹妃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失望之情,这是四阿哥从上书房回来,原本要向额娘请安,无意间听到这些话,屹立在门口,不让小陈子声张,小陈子不知如何是好,不禀报会得罪了熹妃,禀报又会得罪四阿哥,左右为难:“四阿哥,你这样不是让奴才为难么?”

“放心,若是额娘责问起来,我担着。”

这下小陈子放心了,四阿哥从他额娘和年樱雪的对话中知晓,原来玉常在小产完全是佳常在和玉常在布的一个局,目的是陷害贵妃娘娘。最让四阿哥难受的是,熹妃竟然知道内幕却不为贵妃作证,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四阿哥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进去了,熹妃见儿子进来,手里的糕点都掉落在地上,惊慌地问:“弘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禀报。”

“奴才有罪,请娘娘责罚。”小陈子两条腿索索发抖跪在地上,也不敢看主子的表情。

“额娘,不关小陈子的事,是儿臣不让他禀报的。”四阿哥转过身子对年樱雪不冷不热的说:“樱娘娘,我想和我额娘单独谈谈,请您先离开。”熹妃向年樱雪使了个眼色,年樱雪退下了。

“额娘,您既然知道贵妃娘娘是无辜的,为什么不站出来作证呢?”面对儿子的指责,熹妃用冷漠的语气说:“这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作证?弘历,你还是个孩子,何必要为年绾意来质问额娘呢?我才是你额娘。”

这也是弘历一生最伤心的事情,自己有一个不受宠,自私的额娘,官职低微的外公,还有几个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舅舅,所以自己才不受皇阿玛待见。弘历不止一次在想,自己若是年绾意的儿子,说不定仕途会轻松很多。就如同福惠一样,额娘是皇阿玛最爱的人,外公是湖广巡抚,舅舅是川陕总督年羹尧,皇阿玛又宠爱他。

“额娘,收手吧,你如此和贵妃作对,那就是跟皇阿玛作对啊,将来可怎么办啊?”

“儿啊!你不会告发额娘吧?”熹妃从位置上走下来,拉着弘历说道。

“额娘放心,儿臣无论如何是不会对额娘不利的,毕竟是额娘给了我生命。”

在遵化,允禵隔三差五的就去祭拜父亲康熙,他遣散了守灵的士兵,独自一个人拿着一壶酒坐在康熙皇帝墓碑前,说道:“皇阿玛,额娘,您们在天上好吗?有没有想儿臣,儿臣想念你们了。”他在这凄凉的陵园,拿着酒壶,仰着头一口气喝完了一壶酒,说道:“皇阿玛,你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四哥?您将儿臣和八哥至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