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姑姑做这些全是为了你好啊!”
“那就请贵妃娘娘把我当做一般嫔妃对待吧!嫔妾告退。”她走后绾意连声叹气,自己的一片苦心,她怎么不体谅呢?
天气晴好,禄贵人约大家一起欣赏自己蒙古舞,蒙古舞还真是热情奔放,跟汉人的婀娜婉约形成鲜明对比。
“好啊!禄贵人的舞蹈,真是美妙,本宫真是要醉了。”禄银拍手叫好,禄贵人跪在皇后面前,谦虚的说:“皇后娘娘太抬举嫔妾了,臣妾听闻娘娘当年铜镜舞,可谓是空前绝后,可惜嫔妾无福欣赏。”
“铜镜舞是我满族女子日常必学之舞,没有什么奇特的。倒是贵妃当年第一次进宫,所作的剑舞那才叫精彩,连先帝都大加称赞。”禄银边说边看着绾意,绾意笑了笑说道:“嫔妾雕虫小技,哪能与娘娘相较?”
年樱雪自告奋勇,说她自小也善于剑舞,想要表演给众姐妹看看,禄银心想道:“这个樱常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当众跟年绾意叫板?”禄银就答应年樱雪的要求,年樱雪迅速换好了舞服,粉色的细沙在日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配上年樱雪飘逸的长发,简直是仙女下凡,把禄贵人都惊着了,禄贵人心想:“这汉族女子果然白嫩,我就算泡再多的牛奶,也比不上樱常在万分之一。”
樱常在惟妙惟肖的舞姿把众人都迷住了,就连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不点头的,依影看到此处,半弯着身子,在绾意耳边说道:“小姐,还别说,樱常在无论长相,身材,一颦一笑,跟小姐有七八分相似。”
“这是自然,我们都是年家的女儿,本属一族。”绾意用手帕半掩着脸,轻声的说道。
一曲毕,樱常在点头谢恩,皇后娘娘说道:“本宫此生第二次看到如此美轮美奂的剑舞,真是三生有幸,本宫想,若皇上看了,也定会大加赞许。”
“谢皇后娘娘夸赞,嫔妾受之有愧,比起当年贵妃娘娘在先帝前做的剑舞,嫔妾及不上万一。”年樱雪边说边看向绾意,绾意不以为然顺势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上好的雨前龙井,懋嫔说道:“樱常在真的是惟妙惟肖啊,比起当年贵妃娘娘的舞姿,青出于蓝呢!”
裕嫔反驳道:“懋嫔真会说笑,我们在座的只有皇后娘娘看过贵妃娘娘的舞姿,你怎么知道今日樱常在的舞姿高于贵妃娘娘呢?”
“裕嫔,你也没看见当年贵妃娘娘的舞姿,你又怎么知道樱常在的舞姿不能与贵妃娘娘相较呢?”裕嫔和熹妃杠上了,皇后从中调和,说年樱雪和绾意的舞姿各有特色。晚上年樱雪在熹妃寝殿里聊天,熹妃娘娘恭维道:“妹妹的舞姿真美,江南果然出美女啊!妹妹有当年江东二乔的风范。”
年樱雪一脸愁容,自进宫后皇上一直无视她,就算是路过储秀宫,也不肯驻足停留片刻。熹妃见她把一整根如意卷塞进了嘴里,估计这她在想如何能获得盛宠,就起身坐到她旁边,亲切地执过她的芊芊玉手,说道:“妹妹放心,既然妹妹依附本宫,本宫定会助妹妹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
“嫔妾谢娘娘提拔,贵妃娘娘不搭理嫔妾,若是没有娘娘,嫔妾在这宫里,孤立无援,嫔妾一定为娘娘马首是瞻。”她俯下身子表明了忠心,但是她想错了,钮祜禄琴儿自己都不得皇上的宠爱,何以会帮助别人争宠?琴儿只不过想利用她美貌姿色,来撼动年绾意在皇上以及后宫的位置,但琴儿更想看到年氏一族的妃嫔,在后宫互相残杀。
入夜,阵阵微风吹动着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曳,汪姑姑端着一盏刚刚炖好的燕窝自小厨房,进入了寝殿。此时绾意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本草纲目,依影正跪在松软的榻上轻轻揉着她的肩膀。
“娘娘,燕窝好了,奴婢加了些阿胶,最是补血,娘娘快喝吧!”汪姑姑把晶莹透亮的燕窝放置在她旁边的案上,她拿起一根木质书签标,夹在本草纲目正在看的那一页,继而把书合起来放置在一旁,示意依影可以停下了。然后用左手端起热气腾腾的燕窝,右手拿起勺子搅了搅,问道:“惠儿睡了吧?晚饭进的如何?”
“回娘娘,八阿哥刚被乳母哄睡着,晚饭进了一大碗米饭,还喝了些牛乳。”汪姑姑回答道。
知道儿子胃口好,绾意便放心了,她边喝燕窝边叮嘱汪姑姑,明日让易学用枸杞给惠儿做几样点心,小孩子还没有长开,多吃枸杞可以明目。
“小姐这几年总看本草纲目,千金方,伤寒杂病论......这些医书,快成半个太医了。”依影拿起桌子上的本草纲目,边翻着边说。
“嗨。人家说久病成医,我都病了这么久了,每天吃的汤药比饭还多,可不就成大夫了。”本是绾意调侃的一句玩笑话,汪姑姑和依影心里都不好受,她感觉到了悲伤地氛围在空气上方萦绕,便放下那盏燕窝,对大家说晚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御花园逛逛吧,听说那里的风景别致,莲花池满塘的白莲花,竞相开放在月光的衬托下像一盏盏河灯般耀眼。
虽然是夏天,顾念着绾意的身体,汪姑姑特意在出门前还是给绾意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这件肉粉色的披风是月影纱,上面绣着一朵并蒂莲。走在月光下,足可以跟皎洁的明月争辉。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绾意看见御花园夏日的白莲就想起了西湖的白莲,也就不由自主回到了二十四年前的杭州西湖边,又想起了为她而死的陆文轩。
绾意蹲在荷塘边,伸手抚摸着荷塘边那几朵洁白无瑕的白莲,心想,假如文轩不与我相识那该多好,那他这一生该多么风平浪静,而今却孤零零埋在黄土里,这大千世界与他再无相干!她的手渐渐离开那朵白莲,一改悲伤的神色坏笑了一下,用手将池中的水撩到依影旗袍上,毫无防备的依影被弄得满身是水,哭笑不得,问道:“小姐,你干嘛?”
“依影,陪我玩玩呗。”绾意调皮的说。
依影见自己主子终于想开了,陪着她在池塘边边嬉戏打闹,跟小时候一样,尽显小女生情怀。胤禛和苏培盛路径御花园,看见前面有动静,苏培盛想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何事?胤禛远远望见那姣如月光的月影纱,想着月影纱只有一匹,而他将这一匹赏赐给了绾意。因此敢断定前面是绾意在嬉戏打闹,他听见前方传来阵阵笑声,他好久都没有听到绾意开怀大笑了,心里也甚是欢喜,就让苏培盛先下去了。
胤禛刚刚靠近,就被冒冒失失的依影弄了一身水,依影转身看见皇上来了,赶紧跪下请罪,绾意赶紧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跪在依影前边,小声的说:“请皇上息怒,是臣妾让依影陪臣妾玩的,请皇上息怒。”
“绾意,你怎么又自称臣妾了,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能想通我很开心的。”胤禛蹲下扶起绾意,用手理一理她额前的乱发,和弄乱的衣服,心疼的说。
“那胤禛,就陪我一起玩吧。”她踮起脚尖吻了胤禛脸颊一下,然后拉起他玩起了打水仗。胤禛还是第一次放下帝王的身段在这御花园玩耍,他每天面对养心殿堆积如山的奏折,偶尔这样玩下,缓解一下压力那也甚好。玩累了胤禛和绾意二人背靠背坐在凉亭里仰望星空,绾意靠在他那宽大厚实的脊梁上,想道,胤禛,我真的好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白首偕老,咱们一起看旭日东升,烂漫星空,一起陪惠儿长大,看他成年分府,娶妻生子,可惜天不假年,这些夙愿是无法实现了。
“绾意,咱们回宫吧!”
“皇上又要去翊坤宫啊?”绾意起身问道。胤禛点点头,她接着说,“皇上,你去长春宫看看齐妃姐姐,或是去储秀宫看看熹妃姐姐,我想她们也很思念皇上!”
“她们思念,难道你就不思念?”被这样一问,绾意心里波澜荡漾,试问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夫君送到别的女人的怀里?她命不长久,就得狠下心渐渐疏远胤禛,好让他逐渐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于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羞的说:“只要胤禛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不愿意去和别人争。”
胤禛紧紧搂着怀里这娇羞瘦弱的人儿,心里不止一次在想,如果他不是皇帝,只是十三弟那样的亲王,有绾意一个知心妻子足矣!
当夜,皇上翻了熹妃的牌子,这还是熹妃入主储秀宫皇上第一次来侍寝呢!期盼夫君已久的钮祜禄琴儿自然是欣喜若狂,在梳妆台上倒拾了一炷香,左手拿一只珍珠耳环,右手拿一只翡翠耳环在镜子前比划,问道:”方晨,小陈子,你们觉得本宫戴那种好看?”
“当然是翡翠耳环,娘娘戴着翡翠耳环,显得格外端庄大气。”小陈子奉承道。
胤禛走进了储秀宫,在晚上烛光的映衬下熹妃戴着满头珠饰闪闪发光,刺激着他的双目,便挑眉问:“大晚上的戴这么多首饰干什么?”
“女为悦己者容,皇上前来储秀宫,臣妾喜不自胜,想打扮给皇上看。”面对她的接受,胤禛没有言语径直走在床边,她给他脱下了外套,换上事先绣好的寝衣。她原本给胤禛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但是胤禛却早早的歇下了。她很无奈,也跟着躺下了。半柱香时间,胤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没有搭理她。钮钴禄琴儿终于忍不住了,坐起来问道:“难道皇上心里一点也没有臣妾吗?同床异梦,那皇上来臣妾储秀宫干什么?”
“你以为朕想来吗?是绾意让朕来陪陪你们。”胤禛仍旧没有睁开眼。
“贵妃?皇上躺在臣妾的身边还想着贵妃,皇上,臣妾也嫁给了您十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熹妃这般发着牢骚,胤禛气愤的一翻身压在她身上,她眼角晶莹的露珠顺着太阳穴滚落在枕头两边,胤禛贴在她脸上,告诉她残酷的事实,因为绾意的心,是纯净的,她从来不会和她们争,她还经常劝他抽时间来陪陪她们。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她们身边,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绾意,但是在绾意身边,很难想起她们。
熹妃此时的心犹如被撕裂一般,她的丈夫居然压在她身上,嘴里一直夸赞别的女人,她又问:“那皇后娘娘呢?莫非皇上初一十五陪着皇后娘娘心里也想着贵妃娘娘?”
“这是你该问的吗?熹妃,你有弘历这样好的孩子,你该知足了,你好好想想吧!”胤禛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连夜回了养心殿。熹妃愤怒的将寝殿里的东西砸的一干二净,都把偏殿的年樱雪惊醒了,年樱雪披着一件外衣就去看看熹妃娘娘那到底是怎么了?刚刚走到寝殿门口就看到熹妃蹲在角落里,神情恍惚。
“娘娘,您怎么了?”年樱雪小心翼翼的靠近熹妃,熹妃抬起头看见她和绾意一样的脸庞,怒火中烧,竟然给了她重重地一巴掌,怒吼道:“你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们年家的人,给本宫滚出去!”被打倒在地的年樱雪,微微起身,感觉嘴角火辣辣的疼,并且有什么东西流出,用手抹了一下,居然是鲜红色的液体,她的嘴角流血了!方晨赶紧扶起她,安慰道:“小主,请小主不要怪罪,我们娘娘也是受了刺激才打了您,请您息怒。”知道了来龙去脉的年樱雪不但没有怪罪,还伺候熹妃一个晚上,并且封锁消息不能传出去。
一大早皇上让苏培盛请绾意去养心殿用完膳,正在描眉的绾意放下手里的眉笔,面向苏培盛问道:“昨日皇上不是翻了熹妃的牌子吗?怎么?没在熹妃宫里用早膳?”
“回娘娘,皇上昨个半夜就回养心殿。”
养心殿里,皇上像个无事人似的热情的给绾意布菜,盛了一碗豆浆递给她,热情的说道:“朕早起特意让人往豆浆里放了红枣,补气血是最好了,你快尝尝。”
“谢皇上了。”绾意见皇上如此高兴就没有好意思问昨日在储秀宫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妃带着一大早炖好的乌鸡汤来到养心殿,苏培盛告诉她胤禛和绾意在用膳,不方便打扰,但是齐妃还是执意让苏培盛去禀报,苏培盛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胤禛果然生气了,把筷子扔在桌上,抱怨道:“绾意,你看看,想和你安安静静用早膳,就是这么难!”绾意让依影拿来一双新筷子递给他,笑着说:“皇上怎么和小孩子一样,拿筷子出气?乌鸡汤得慢火细炖才能入味,齐妃姐姐定是起了大早,皇上别辜负了。”
“让齐妃进来吧!”胤禛朝门口的苏培盛招呼道。
“皇上,一会惠儿就该醒了,臣妾先告退。”胤禛明白绾意的意思,没有挽留,片刻齐妃红光满面的端着乌鸡汤走了进来,胤禛尝了尝乌鸡汤,果然很入味想必她也是用了心吧!
“最近弘时的功课可有长进?”胤禛一边喝着乌鸡汤,一边问她。
“回皇上,最近弘时可用功了,就算娶了福晋也不放松片刻。”齐妃知道胤禛宠爱福惠,但是福惠今年才三岁半,怎么长也比不上弘时,胤禛还是对弘时的指望最大。前不久胤禛亲自为长子弘时选了尚书席尔达的女儿董鄂氏为弘时嫡福晋,董鄂氏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将来会成为弘时的贤内助。
“恩,这样便好,他是朕的长子,朕还指望他给几个弟弟,做榜样呢!”他对齐妃说。前几日刚刚进贡几条上好的白鱼,便吩咐苏培盛让御膳房中午做好了给长春宫送些。这白鱼可是齐妃最喜欢吃的,在一旁的齐妃看到皇上在心里记得她爱吃什么,感动的溢于言表竟然在养心殿用帕子捂着嘴小声地抽噎起来。
“行了,大早上的,你哭什么啊?”胤禛挑眉问。
“皇上,您还记得臣妾爱吃什么?臣妾好感动。”
“齐妃,你别哭了,回去吧,朕晚上去长春宫看你。”
不知何故胤禛一连几天都歇在长春宫里。晚上办完公事与齐妃在窗台上秉烛夜谈,总聊些以前的事情,李令月撩起袖子,怜惜地抚摸着手腕上一副象牙白玉镯子,对胤禛说:“皇上,你还记得这副镯子吗?这是臣妾嫁给皇上那一日,皇上赐给臣妾的。时光真快,如今咱们的弘时都已经成家了。”
胤禛拉过齐妃的手腕,透过烛光仔细看着那象牙白玉镯子。是啊!时光匆匆,李令月嫁与他已经三十个年头,李令月嫁给她那年绾意还是个黄发垂髫的孩提吧!三十年的夫妻却比不上和绾意十年的感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难道真的是他们彼此交了心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