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在想什么呢?臣妾让小厨房给您炖了碗参汤。”说话间,李令月把参汤端到胤禛面前,许是批了一天的奏折,劳累过度,加上天色已晚,透着烛光,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竟然把李令月当成绾意,起身揽过她细软的腰身,一改往日冷冰冰的语气,轻声细语地对她说:“你怎么又自称臣妾了,我们不是约定好,只要你我在不许自称臣妾,太生分了!咱们是夫妻。”
“是,我知道了。”李令月害羞的躲进胤禛的怀中,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胤禛说甜言蜜语呢,一旁的苏培盛知道胤禛迷糊了,把齐妃娘娘当成贵妃娘娘了,也不能直接提醒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李令月被胤禛横抱着进了寝殿。
景仁宫里禄银换上了金色的寝衣,披散开头发,半躺在在榻上看书,阿那保跪在地下给禄银按摩腿部,乔春拿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乳,放在床榻边的小木桌上,接着又绕到禄银身后,一边给她揉着肩膀一边伏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娘娘,夜深了,喝杯牛乳歇着吧!”
“今日皇上又在翊坤宫歇息了?”禄银放下书,端起牛乳吹了吹说。除了初一十五,胤禛指定到景仁宫的日子,她每日都会问一遍皇上晚上是不是又去翊坤宫休息了,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即便如此,她还是要问,这便是她的执念吧!
“回娘娘,皇上今日没有去翊坤宫,还是歇在齐妃娘娘宫里了。”阿那保回答道。
“齐妃?”她放下牛乳,“本宫看来敬事房的记档,一连几天皇上都歇在长春宫,难道是皇上和年绾意有了什么嫌隙?”乔春和阿那保都摇摇头,禄银又说:“罢了,罢了,李令月早年就很得皇上宠爱,本宫吃她的醋干什么啊?”
第一天胤禛醒了,看着穿一袭红色旗袍的李令月感觉很奇怪?他昨日不是在绾意宫里吗?怎么第一眼看见的是李令月?一旁的苏培盛给胤禛使了一个眼色。李令月见胤禛醒了,伺候胤禛穿好龙袍,说道:“胤禛今天可真精神啊!“
“齐妃,你刚刚叫朕什么?”胤禛面露不悦,李令月正在一心一意低着头给他扣纽扣,并未察觉异常,撒娇的说:“胤禛,我叫你胤禛啊!”
“放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胤禛手臂一挥,李令月倒在地上,她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了似的,瘫软在地上,问:“为什么?皇上,昨日......你不是。”胤禛自然不听她任何解释,亲自带好帽子疾步走出了长春宫。跟在他身后的苏培盛瞟了一眼跌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齐妃娘娘,只得叹气一声惶恐地继续跟在胤禛身后。一早出去为皇上和娘娘打热水的齐雯回来时竟然看见主子跌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滞。
“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坐在地上。”齐雯几次想扶李令月起来,但是她仍旧瘫软着丝毫不动,嘴里喃喃道:“帝王之意最是难测,昨晚还好好的,今早就翻脸了。”李令月殊不知她昨晚只是绾意的替身而已。
自那日后,李令月变得沉默寡言,就算是给皇后请安也绝不多说一句话,生怕说的话不合适,又惹得皇上皇后不高兴影响儿子的前途。“齐妃姐姐,最近是怎么了,也不和我们聊聊天了。”裕嫔耿燕舞见最近李令月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是啊!齐妃,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本宫觉得你最近变得少言寡语,在本宫面前话也没往日多。”面对皇后的问询,李令月不好不回答,她只好说嗓子不适,太医吩咐不宜开口多说话。皇后点点头,又对各宫嫔妃说道:“转眼入秋了,姐妹们可要多多保养,尤其是贵妃,身子不好,别再染上风寒,不然皇上又该心疼了。”
“谢娘娘关怀,臣妾定当保养身体,不给皇上,皇后娘娘添麻烦。”绾意恭敬的说。散了会,绾意追上李令月的脚步,对她说:“姐姐身子不适,妹妹宫里有上好的枇杷,润喉是最好,妹妹稍后谴人送到姐姐宫里。”李令月看着绾意水嫩无暇的小脸,再看看那惹人怜爱的小眼神,她眼里充满火花,心想着就是眼前这个人夺去了夫君的所有宠爱,她把手背到身后握紧拳头。奈何绾意的位份比她高,为了不多生事端,影响儿子前途,目前只能忍气吞声,说:“多谢贵妃娘娘,嫔妾皮糙肉厚,哪能用的上好的琵琶,还是娘娘您留着自己用吧。”她冷漠的态度让绾意心下一惊,还没回过神她已经离开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依影在后边为绾意抱不平,绾意没说什么,失落的离开了。躲在柱子后面旁观的钮祜禄琴儿和年樱雪坏笑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晚上绾意穿着碧色樱花寝衣,坐在床上,惠儿依偎在她怀里,她在给儿子讲孔融让梨的故事。
“惠儿,你将来也要像孔融一样,无论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想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是,额娘,可是惠儿没弟弟妹妹啊?”
面对儿子可爱的言语,绾意忍不住调皮的刮了刮惠儿的小鼻子。这幅温暖的景象正好被胤禛看见了,他上午上早朝,下午批奏折已经身形俱疲,晚上来到翊坤宫,就像回到温暖的家,看着妻儿其乐融融的样子,心想若自己是平民百姓劳作一天回到家也大抵是这个样子吧!
“臣妾参见皇上。”
“惠儿参见皇阿玛。”
胤禛抱起惠儿做到床上,柔声细语问道:“咱们惠儿最近乖不乖啊?”惠儿点点头,绾意侧着身子靠在胤禛肩上,说道:“胤禛,如果我们一直幸福下去该有多好。”
是啊!如果他不是皇帝,她不是贵妃,他们和惠儿一家三口,落户山水过着平凡的日子,多幸福!绾意和胤禛在畅想着平凡的生活,苏培盛突然闯进来搅乱了美好的思绪,胤禛将儿子轻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扭头问苏培盛发生了什么大事?苏培盛的性格他最了解,若无大事他是不会冒冒失失闯入翊坤宫。
“皇上,不好了,怡亲王府来报,怡亲王病危,怕是不好了。”苏培盛是他心腹,自然知道怡亲王是他最最在乎,最最信任的弟弟,这是大事,所以他才会闯入贵妃娘娘的寝殿。且禀报的时候双腿一直在颤抖。
“苏培盛,你再说一遍,谁病危?”胤禛瞪大了眼睛,起身一把抓住苏培盛的领子,把他掂起来,因为胤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三弟为了他受了十几年冤枉的牢狱之灾,现在才过了一年的好日子,怎么会病危呢?绾意立即起身伺候他穿好衣服,披上披风。胤禛和太医院三位太医坐着马车连夜赶去了怡亲王府。
胤禛驱车赶到怡亲王府之时,只见十三弟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如纸,发烧烧的浑身滚烫,脸颊都烧得通红。与胤禛一同到来的四位太医轮番诊治后,都是同一个说法,说胤祥没有救了,准备后事吧!胤祥的发妻兆佳氏听到太医们给夫君的判决,依着床哭倒在地,胤禛扭过头训斥道:“够了,十三弟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是,臣妾不哭,臣妾不哭!”兆佳氏慌忙地从地上起身,擦干脸颊的泪水,那起冷帕子敷在夫君头上,给他降温。胤禛坐到床边,紧紧抓住十三弟滚烫的手,说道:“十三弟,十三弟,四哥在唤你。我们兄弟二十几人,就咱俩最亲近。如今咱日子好过了,你可不能抛下四哥啊!我的好兄弟。”无论胤禛如何动情地呼唤,他的眼皮好似被胶水粘着一般,如此高烧下去后果定然不堪设想。胤禛脑筋一动,忽然想起当年因为十三弟被囚禁,他急火攻心也烧得浑身滚烫,和十三弟今日的状况一般无二。是绾意用酒为他擦拭全身才转危为安。说不定这个法子也能救十三弟的性命!
于是便吩咐下人去拿酒和干净的帕子,让兆佳氏把十三弟的外衣脱下来。太医一下反应过来皇上想干什么,这个退烧的办法或许可行,夜里四个太医在给胤祥亲自煎药,福晋格格们轮流给他擦拭身子,希望他能度过生命中又一大劫,胤禛也坐在房间时时刻刻陪着十三弟。
绾意在翊坤宫自然也是夜不能寐,十三弟是胤禛的亲弟弟,自然也是她的亲弟弟,便跪在菩萨面前祈祷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怡亲王平安渡过此劫。十三弟一生命运坎坷,如今才过上舒心的日子,但求菩萨庇佑。”她在菩萨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磕头,虔诚地祈祷着,依影,汪姑姑,小童子,也紧随其后为怡亲王祈祷着。
最不安之夜过去了,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生机盎然的BJ城。太医伸手探了探怡亲王的额头,高烧竟然奇迹般的退了。把了把脉,脉搏也渐渐恢复了,兆佳氏看见太医们满脸喜色,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医,我家王爷如何?”
“臣恭喜福晋,王爷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身体还很虚弱,暂时不会醒过来,”
各位福晋,格格听了之后都互相抱在一起喜极而泣,王爷不会死了,这些苦命的女子就有了指望。胤禛知道后松了一口气,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便进宫去上朝了。绾意得知胤祥脱险,派汪姑姑送点上好的药材到怡亲王府。今早,后妃们在景仁宫请安时都在议论皇上去怡亲王府这件事,大家都觉得皇上过于重视怡亲王。
“昨日皇上在谁的宫里?”皇后这一问,后宫的眼睛齐刷刷看向绾意。
“皇后娘娘,皇上昨夜留宿在嫔妾宫里。”绾意回道。皇后还没来得急询问,熹妃插嘴道:“贵妃娘娘,这可是您的不是了,昨夜那么大的风,您还放任皇上去怡亲王府,万一皇上也染上风寒那可怎么好啊!”
“熹妃姐姐,皇上素来重视与十三弟的兄弟之情,十三弟病危,难道作为哥哥不该去看看嘛?”绾意这还是第一次反驳熹妃,这么多年熹妃针对她,她不愿后宫起波澜,给胤禛添不必要的麻烦,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心思和她们斤斤计较,唯独胤祥这件事不能任由熹妃添油加醋。熹妃向年樱雪使了个眼色,年樱雪便接起话茬说:“嫔妾听贵妃娘娘的话,好像十三爷比皇上的龙体重要?”皇后娘娘点点头表示赞成樱常在的说法。
“本宫不是那意思,皇上心系十三弟的病情,即使是留在宫里也肯定辗转反侧,与其这样,不如让皇上陪着十三弟,这样心安些。”
皇后训斥绾意有些任性,皇后禄银的观点是,皇上的身体是第一要紧事,皇上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作为妃子应该多多规劝皇上,而不是和皇上一起胡闹。绾意跪在禄银面前,说道:“皇后娘娘,请恕罪,皇后娘娘的教诲,嫔妾不能领受。娘娘,倘若十三弟有什么好歹,皇上不在身边,皇上会愧疚一辈子的。娘娘,皇上最最看重他和十三弟的兄弟之情。”
“贵妃娘娘,你说这话,是不是认为皇后娘娘没有你了解皇上?”齐妃看皇后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开始添油加醋。
“齐妃姐姐何以这样说?本宫没.......”绾意解释道。
“够了,贵妃,你今天的话太多了,你去你宫门口站一个时辰,反思反思,如果以后不顾皇上龙体,本宫定不轻饶。”
虽然挨了罚,但绾意不后悔在翊坤宫说的每一句话。胤禛和胤祥虽不是一母同胞,但是他们几十年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苍天可鉴,日月可表。绾意也有两个亲哥哥,对这份感情自然是感同身受。绾意走后,懋嫔摆弄着手帕说道:“在王府的时候,总以为她是个温柔的女子,没想到这才坐上贵妃宝座一年多,竟变得如此任性,都敢跟皇后娘娘顶嘴了。”
“可不是吗!懋嫔,咱们服侍皇上几十年才为嫔为妃,她呢?不过三十岁就是贵妃了,母家又是何等荣耀,能不恃宠而骄吗?”齐妃跟着懋嫔一起指责绾意恃宠而骄,目无尊卑藐视皇后。品贵人,禄贵人,文常在虽然心里知道绾意并无过错,但是奈何身份地位,人微言轻也不好出言相帮。
回到储秀宫的熹妃和年樱雪心情大好,胃口大开,在宫里吃着点心,喝着茶水,方晨去翊坤宫外看了看年绾意,她果然站在门口反思呢,熹妃得知后,笑着说:“好,今个儿皇后娘娘算是给了年绾意个教训。”
”娘娘,年绾意会不会向皇上告状,那我们.....“年樱雪放下手里的点心,担心地说。
”不会,皇上心系怡亲王的病,暂时没空搭理她,就算她向皇上告状,还有皇后娘娘呢,咱们不用怕。“钮祜禄琴儿说的眉飞色舞,好像自己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年樱雪打量着这个女人,太有心计了,城府那么深难怪皇上不喜欢她。年樱雪好几次问自己,她难道真的要和年绾意作对到底吗?想想她的父亲一直被年羹尧压迫者,想想入宫后因为年绾意各宫妃子对她各种不友善,年樱雪内心最后一点善良终于被邪恶吞噬,她立誓一年内代替年绾意登上贵妃宝座。
几日后,得知胤祥已经清醒,胤禛再一次亲临怡亲王府,胤祥还是很虚弱躺在床上,兆佳氏片刻不离开夫君左右。
“十三弟,你醒了,感觉如何?”胤禛的无限关怀之情让胤祥惶恐,额娘去得早,他自小在四哥身边长大,跟在四哥身边教养学习,跟四哥感情最深,甚至可以为四哥付出一切,所以十年前自愿为四哥承受十年囚禁之苦。他以前是个活泼好动的壮小伙子,康熙都说他是巴图鲁的好苗子。可十年圈禁,心思郁结,让他的身子一落千丈。曾几何时他能徒手杀死一只熊,可现在连弓都拉不开了。
胤禛继承大统那一天,下的第一道旨意便是解除胤祥的囚禁,并封他为和硕怡亲王,总领事务大臣。十年啊!胤禛再次见到十三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个毫无生气,胡子拉碴,走路都需要别人扶着的人,还是昔年那个英俊潇洒动如脱兔的十三弟吗?胤祥也变得沉默寡言了,他时时不敢忘记,如今的爱新觉罗胤禛不仅是他最敬爱的四哥,还是大清威风凛凛的皇帝,所以他解除囚禁后对胤禛处处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懈怠。
“臣弟无事,让皇兄担心了,是臣弟的不是。”他依旧恭谨小心地对皇兄说。
”十三弟,你这是怎么了,自从朕登基,朕感觉你离朕越来越远,十三弟,朕是你四哥啊!“胤禛再也忍不住了,倾诉道。兆佳氏告诉胤祥是皇上救了他的命,那天晚上是皇上没合眼陪了他一晚上,知道他转危为安皇上才离去,此时他感动落泪,他想不到已经荣登九五大位的四哥,还能这般待他,对他说:“皇兄,臣弟哪里值得你这样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