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后,胤禛傻傻的坐在龙椅上,错了,真的是他多疑了,绾意不是给年羹尧报信,而是劝解年羹尧化解与蒙古的仇怨。反而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绾意已经嫁给他,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她当然以夫家利益为重。
“小姐,是依影无能,被仇家发现,才致信件遗失。”依影回来后跪下向绾意负荆请罪。
“依影,是我没有思量周全,才害你涉险”她将依影扶起,又对小童子说,传个太医好好给依影看看,依影走后,汪姑姑猜测这件事八成是蒙古贝勒干的。
“姑姑,你猜错了,依影是我的侍婢,蒙古贝勒不敢这样公开跟我作对。倘若真是蒙古贝勒,那依影还有命回来吗?”绾意坐到椅子上,汪姑姑蹲下给她按摩膝盖:“那娘娘?到底是谁呢?”入夜,得知皇上在养心殿休息,绾意决定亲自去一趟,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是苏培盛的声音,胤禛一怔,他此时最怕见到绾意了,又担心外边风霜露重,迟疑了片刻还是让绾意进来了。绾意进去后打量四周在一堆奏折旁看见了她写给兄长的那封信,这事果真是皇上派血滴子的人干的。
“绾意深夜前来,可打扰胤禛了?”既然信在胤禛手里,他必定是看过了,绾意故意叫的如此亲切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哪会,我正好批完奏折,要休息呢!”他从龙椅上起身,拦过她那芊芊细腰走向屋内。走到半路,绾意突然跪倒在地,说本来想让依影去西北劝劝兄长向蒙古贝勒道个歉,没想到半道上让歹人所截,求皇上做主。事已至此他也不忍心再隐瞒绾意了,移步到案边,把那封信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翻出来,说道:“绾意,其实是我派人拦的依影。”
“皇上,竟然怀疑臣妾。”听见换了称呼,他抬眼惭愧的看向绾意,只见绾意的双眼通红,眼角满含泪水,这么多年了夫君竟然还怀疑自己,他连忙向她道歉,说他不应该怀疑她。
绾意转身跑向外边,一个不留神摔倒在地上,胤禛心疼地跑过去抱着绾意,说:“对不起,我再也不怀疑你了,对不起,全是我的错。”绾意反身拥着胤禛,在他肩膀上尽情的宣泄,他能感受到她的泪水已经渗透了他的外衣,渗进血肉里去了。
年樱雪带着许多好吃的糕点到翊坤宫找福惠玩,绾意带着依影去裕嫔的咸福宫做客了。留在宫里的汪姑姑主子这位本家侄女。
“樱常在,我们娘娘去咸福宫了,您先请喝茶,奴婢去派人知会娘娘一声。”
“姑姑,不慌,我是来看八阿哥的。”年樱雪把食盒里的点心一碟一碟的摆到桌子上,小童子把八阿哥抱来了。“樱娘娘,樱娘娘。”小童子刚把福惠放在地上,福惠立即扑到年樱雪的怀里。她抱起福惠,轻轻吻了吻福惠的额头,说:“八阿哥,樱娘娘给你做好许多点心,看看,你想吃哪种?”
紫薯绿豆糕,玫瑰豆沙饼,蜂蜜桂花糖,牛乳肉松饼,这么精致的点心,对于年幼的福惠来说几乎没有抵制力。抓了一个紫薯绿豆饼,送往嘴里,汪姑姑见此情形,夺去他手里的点心,阻拦道:“八阿哥,您刚吃完饭,如果再吃,肚子会受不了的。”
“嬷嬷,我想吃樱娘娘的点心,惠儿想吃!”在汪姑姑为难的时候,年樱雪随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说道:“姑姑,你放心,我这点心很容易消化的。”汪姑姑怕年樱雪在点心里下毒,如今看来是自己多思了,福惠毫不保留的吃了起来,吃完用稚嫩的声音高兴的说:“好吃,点心好好吃。”
“姐姐,这是我给五阿哥手抄的战国策,里面我自己加了些批注,希望五阿哥能喜欢。”耿燕舞翻开了书稿,看了看,绾意的见解还挺别致的,笑着说:“弘昼上书房的时候看见四阿哥拿着您送给他的诗经,还加了批注,弘昼眼红的不得了,只能麻烦娘娘了!”
“举手之劳而已,姐姐客气了。”耿燕舞把几个肚兜交给依影,说道:“贵妃娘娘,姐姐愚笨,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给八阿哥绣了几个肚兜,请娘娘不要嫌弃。”
“怎会?”
易学来禀报年樱雪去翊坤宫了,绾意知道后赶紧带着依影回宫。回来的时候,年樱雪已经离开了。汪姑姑还是不放心传来了太医来检查那些糕点,太医说这些糕点没有任何问题。汪姑姑亲自送太医出宫,还给了太医一包银子,希望太医别把这件事传出去。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钮祜禄琴儿和年樱雪看在眼里。
年樱雪看到太医匆匆忙忙离开翊坤宫,冲着熹妃笑了笑。对她说:“还是娘娘高明,没有直接给八阿哥下毒,而是先放几颗烟雾弹来迷惑她们。”
原来钮祜禄琴儿吩咐年樱雪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去给八阿哥送吃的,让翊坤宫放松警惕,伺机下毒。
“留心着吧!年绾意可不是好对付的人,连我们皇上都被魅惑的五迷三道,可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说完她环顾四周看有没有旁人,确定没人后示意方晨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熹妃。熹妃亲自将小瓶子放到她手里,合上她的手心,小声的叮嘱道:“樱常在,本宫让你何时下毒,你便何时下毒,如果你敢擅自做主,到时候东窗事发,本宫可不保你。”
“娘娘放心,嫔妾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娘娘!”她紧紧握着小瓶子,惶恐的跪下向熹妃表衷心。晚上熹妃在寝殿和方晨下棋,她的棋艺实在是马马虎虎,每次都是方晨刻意让着她,方晨在想着白天的事情,因而举棋不定,问道:“娘娘,您就那么相信樱常在?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她就是个蠢货,本宫怎么能指望她?”熹妃落下一枚棋子,围住了方晨一大片,此时方晨哪有心思对弈,又问:“那娘娘,您给樱常在的,是什么?”
“那只是普通的糖丸,下毒的事情本宫要亲自操作,那年樱雪只是本宫一枚棋子罢了!”说完她将手伸进棋盒里,抓起一把棋子洒在了棋盘上,棋子和棋盘撞击的声音异常的清脆悦耳。
皇上把绾意写给年羹尧的那封信交给血滴子的人,让他们务必尽快送到年羹尧处。在西北战场上,年羹尧正在和心腹魏权商量对敌之策,魏权知道蒙古贝勒的事情,不禁为主子的前途命运担忧,不止一次的劝说年羹尧,让他先给蒙古贝勒道个歉,然后再服个软,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可是年羹尧都对他的建议置之不理。
“够了,魏权!本将军是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怎能对一个小小蒙古贝勒低头?”今日他又旧事重提,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年羹尧训斥了。年羹尧是个很自负的人,他算是那种武力高强,头脑简单的人,他认为他是助皇上登基的头号大功臣,他不知什么是功高震主,更不知道世上还有一句话叫伴君如伴虎。
“将军,那蒙古贝勒是受皇封的.......”魏权没说完,士兵禀报,有一人带了贵妃娘娘的亲笔信要面呈年羹尧,年羹尧读完信,怒不可遏的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地上。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扑出去的水啊!这就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亲妹妹。”魏权捡起信,看了看,跪在地上,将信举过头顶,说道:“大将军,这都是娘娘的肺腑之言啊!娘娘这是在保全大将军,末将请将军三思!”所谓是忠言逆耳,面对绾意和魏权的双重夹击,年羹尧气的拔出佩剑指向跪在地上陈情的魏权,“魏权,看在你跟随我多年,我暂且不与你计较,你若是再敢劝我向蒙古贝勒道歉,休怪我不念旧情。”年羹尧拿着剑冲出帐篷,骑上了千里马奔向了站场,年羹尧手握长剑在战场上呼啸而过,将数十名敌军斩于马下,仰天长啸:“本将军,绝不向尔等鼠辈低头,绝不!”
半夜,绾意惊醒他梦见哥哥年羹尧被处于谋反罪,年家被株连九族,大汗淋漓,浸湿了寝衣。汪姑姑听到有动静,赶紧进去查看,只见绾意披头散发,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一角,汪姑姑轻轻拨开挡在绾意面前的头发,绾意被吓得面如白纸。
“姑姑,姑姑,我梦见...我梦见皇上杀了哥哥,父亲一把年纪也被株连,年家,瞬间倾覆。”她精神恍惚,边摇头边说。
“娘娘,那只是噩梦,大将军好好的在西北呢!”就这样安慰着,绾意勉强睡着了,但还是皱着眉,汪姑姑用手舒展开她紧锁的眉头,叹息道:“娘娘,我可怜的娘娘!”
最终年羹尧还是不肯向蒙古贝勒低头道歉,绾意也死心了。为了补偿依影,胤禛答应放依影半个月假,让依影回年家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依影自然不会错过和允禵团聚的机会,出宫当日下午,赶往了遵化。两年了,允禵在遵化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里允禵只能在景陵与恂勤郡王府无数次的徘徊,生活当真是空虚极了。无聊的时候学了很多从前不乐意学的东西,书法,古琴,笛子。
“允禵,我来了。”正在院子里弹奏十面埋伏的允禵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回身望见了朝思暮想的身影,兴奋地跑过去抱起她转了好几个圈,“啊呀,好疼。”听到这声音,允禵立即将她放下来,撩开了她的袖子,看着右臂上有一大片淤青。
“怎么回事?你在宫里为何会受伤呢?”她随着允禵进了屋,把年羹尧的事情告诉了他,允禵命令下人拿来上好的跌打损伤药酒为她疗伤。
“你忍着点啊!皇兄也真是的,居然怀疑绾意,还对你下那么重的手!”他抱怨道。
“别这么说,小姐和皇上已经和好了,再说,不受伤,我还见不到你呢!”依影调皮的环过他的脖子。
“我情愿见不到你,我也不想看你受伤!依影,答应我,在保护绾意的同时,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依影点点头,环顾四周看见房间里有许多的乐器,调侃道:“呦!我们大将军王,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允禵拿起了一根笛子有模有样的吹起来了,她也一时兴起坐在那里抚起了琴,和允禵的笛声交相辉映,一曲毕,他惊讶地放下笛子,问道:“依影,没想到你的琴艺如此高超?”
“难道恂勤郡王认为我是年家的一个粗使的奴婢吗?”依影面容严肃,撅起了小嘴。允禵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凑到她跟前连连道歉,她笑着说:“我没生气,跟你开玩笑呢!小姐待我如亲妹妹,自小小姐学什么,我就学什么,可惜我愚笨,只学会了小姐的十分之一。”
“原来如此啊!”
绾意和裕嫔在御花园里坐着,看着惠儿,弘时,弘历,在一起玩耍,你追我赶好不热闹!“贵妃娘娘,看啊!咱们八阿哥越发长高了。”
“姐姐,如果八阿哥长成像五阿哥那样高,妹妹就放心了。“
“妹妹,弘昼哪里能与八阿哥相比?八阿哥是皇上心头肉,日后一定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面对耿燕舞的吹捧,绾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什么荣华富贵,太子的宝座,她都不在意,她只想着让唯一的爱子平安长大,当一个逍遥王爷,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此愿足矣!三个孩子玩累了跑地一身大汗,裕嫔和绾意上前给孩子擦汗,弘历看见五弟和八弟都有额娘擦汗,心里好失落低下了头。见此情形绾意示意汪姑姑把福惠抱下去,她走到弘历身旁,掏出了个绣着梅花的干净帕子给弘历拭去额头上晶莹的汗珠。
“四阿哥,以后头上有汗一定记得擦,当心着凉啊!”弘历从绾意这里深深感受到久违的母爱,亲额娘钮祜禄熹妃对他冷冷淡淡,其他宫里的娘娘就更不必说了。
“年娘娘对儿臣真好。”弘历欣慰地说。
绾意微微一笑,将手帕收起来,弘历说喜欢这个手帕,她将手帕送给了弘历,弘历拿着手帕闻了闻,便跑跑跳跳的回宫了。
“妹妹何以对四阿哥那么好,给他送书,送点心,妹妹难道忘了,他额娘是怎么对你的?”裕嫔疑惑的问。
“熹妃是熹妃,四阿哥是无辜的,他是皇上的孩子,惠儿的哥哥,再说熹妃也不曾对我如何呀?”
“妹妹,这么多年你依旧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我自愧不如。”接下来她们相伴回了翊坤宫。
半晌,禄贵人带着自制的糕点前来翊坤宫献艺了,走进寝殿,她向绾意盈盈拜倒:“嫔妾参见贵妃娘娘,裕嫔娘娘,嫔妾闲来无事做了奶茶和几样家乡糕点,请娘娘尝尝。”裕嫔端起奶茶,品了品蒙古奶茶,居然是和以往喝的牛乳茶不同,是咸味的。
“禄贵人,这奶茶别有一番风味,你的手真巧。”绾意道。
“谢贵妃娘娘夸赞,娘娘,不知皇上会喜欢吗?“听到此处,一旁吃着点心的裕嫔才恍然大悟,原来禄贵人醉翁之意不在酒,饶了一圈就是来问绾意皇上的喜好,想要讨皇上欢喜,于是端起杯子用眼角余光瞟向一旁,看绾意作何反应?
“皇上平时爱喝清淡点的茶,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无不可。“面对绾意折中的回答,禄贵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晚上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端着精心熬制的奶茶进了养心殿。
“启禀皇上,禄贵人来了。”胤禛正在询问弘时的功课,让禄贵人进来了,“臣妾参见皇上,三阿哥。臣妾熬制了家乡的蒙古奶茶,请皇上品尝。”
“放那吧,你有心了。”胤禛说。
苏培盛将奶茶端到胤禛面前,掀开盖子那种奶香味扑鼻而来,弘时也馋的不行,胤禛先让弘时喝了一碗,弘时喝完后感觉口齿留香,赞禄贵人好手艺,还想再喝一碗,胤禛对他说:“弘时,今天的功课答得不错,你若喜欢,朕全部赏给你。”
“谢皇阿玛!”
禄贵人看着自己精心熬制的奶茶,全部进了三阿哥的肚子里,心情可想而知,佯装大度地对胤禛说:“皇上,臣妾明日再熬制点,给皇上尝尝。”
“不必了,你也辛苦了,下去吧,朕还要继续问弘时功课。”待她走后,胤禛继续问起了弘时的课业。
禄贵人强忍住怒火回到了她的寝殿,宫女太监看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便各司其职躲得远远地,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恼主子。“三阿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跟我作对是吗?”坐在椅子上的禄贵人一甩手将桌上的花瓶带到了地下,花瓶瞬间砸了个粉碎,卓月疾步走向门口,向四周张望着,看四下无人便悄悄关上了寝殿的大门,然后她拿着扫把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要是传到齐妃娘娘耳里,可不得了。”卓星小声在主子耳边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