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继承大统

“儿子替盈柔叩谢皇阿玛隆恩。”

晚上,胤禛把孩子抱到绾意寝殿里,绾意看见女儿那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在她那光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哎呀,有了女儿,就把夫君抛于脑后了。”胤禛佯装吃醋。绾意招呼汪姑姑把孩子抱走,然后坐到床上从后边环住胤禛的腰:“你都多大了,跟女儿吃什么醋啊?”

“是是是,夫君错了。”胤禛转过身子将绾意抱在怀里。

另一个寝殿内李令月孤零零坐到椅子上,透过她屋内的窗户正好能清楚地望见绾意的寝殿,自从一个时辰前王爷进去后,到现在烛火还没有要熄灭的意思。这时齐雯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乳:“福晋,夜已深,喝杯牛乳安歇吧!”

“再热的牛乳也暖不热我那颗被冰蹂躏的心,齐雯,换成酒吧!”

“福晋,喝酒对身体不好啊!”

“放肆!连你也不听我的了么?”李令月站起来,打开窗户,指着对面的暖阁悲愤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雍亲王府只有两个季节,年绾意日日享受着春风的沐浴,而我不过是想在这寒冬喝点酒暖暖身子罢了!你竟也要阻拦?”

“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拿酒!”齐雯不敢耽误,端来了一壶花雕,看见李令月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心里很难过,也不敢去劝!

一大早,在雍亲王府另一个角落,宋欣正在用早膳,韩雪木匆匆进来,伏在宋欣耳边:“格格,昨夜李福晋喝的不省人事,今早也没醒过来,嫡福晋都谴人找大夫了。”

“没想到李令月也有今天!她早年不是挺狂的吗?除了嫡福晋谁也不放在眼里。”宋欣冷笑一声,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享受一大桌美味。

韩木雪掀开热气腾腾的豆浆,拿起碗给主子盛了起来:“是啊!格格,年福晋不过生了一个女儿,李福晋就在那里醉生梦死,倘若年福晋为王爷生了一位公子,李福晋可怎么办?”

“那我们主仆就等着看好戏吧!日后雍王府好戏不断啊!”宋欣诡异一笑。

李令月的寝殿,禄银,耿燕舞在旁边等待大夫诊断的结果。大夫的手刚搭上李令月的手腕,李令月就有了反应,她喃喃道:“年绾意,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王爷。”

耿燕舞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便凝视着禄银问道:“福晋,李福晋说什么?”禄银当然听清楚了,但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不想给胤禛徒增烦恼。

“令月好像在叫时儿,可怜天下父母心,令月在病中还在想着儿子。”她搪塞道。

大夫告诉众人,李令月喝酒喝得太多了,只是没醒而已,煮点醒酒汤服下,下午就能醒来。

下午李令月渐渐转醒,睁开眼就看见一脸严肃的禄银坐在床榻边,李令月被齐雯扶起来,感觉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

“主子,你怎么了?”齐雯焦急地问道。

“喝那么多,不难受就奇了,你看看你,还有个侧福晋的样子吗?”面对禄银的指责,李令月哑口无言,她接着道,“令月,不是我说你,时儿是王爷的长子,先不说年氏现在没儿子,即使是年氏将来有儿子,再怎么也赶不上时儿啊!有时儿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令月知道理事这个理,但是她看见王爷是如何宠爱年氏的,还是心下不舒服。禄银早就她这点小心思,调侃道:“时儿都快成年了,你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你想想当年你刚刚嫁给王爷,王爷那么宠着你,我和宋欣不也熬过来了吗?若我们都跟你一样,王爷有个新人就伤情醉酒,要死要活,雍王府不就乱套了吗?”

“福晋......”李令月红着脸羞愧地低下头。

朝堂上自从太子胤礽二次被废后,诸皇子争位愈演愈烈,最热门人物就是八阿哥胤禩。自从十三弟被圈禁,胤禛就远离朝堂纷争。他本善于治国、懂得韬光养晦。他尊释教道学,自称“天下第一闲人”,平日里就带着福晋格格们在圆明园,种种菜,吟吟诗,赏赏月,消除康熙的一切疑虑,好好诠释“闲人”二字。

那日绾意炖了燕窝正要给胤禛送去,走到书房门口,正好看见兄长年羹尧和隆科多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小姐,二少爷进园子怎么没和咱们说一声?”依影不解地问。绾意此时明白了胤禛的心思,那个位子,谁不想坐上去?谁不想号令天下?纵使受到重创,朝中人脉凋零过半,不过有自家兄长和隆科多大人鼎力相助,这条路也不算坎坷。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这位集万千宠爱的和硕格格爱新觉罗盈柔因为一场风寒薨逝,失去爱女的绾意和胤禛一度悲伤异常。

祸不单行,紧紧一个月后,胤禛出嫁不足五年二女儿也撒手人寰。齐妃得知爱女噩耗,一日之内哭晕了三次,幸得弘时在母亲身边宽慰。

盈柔去世后,绾意大病了一场,一个月才痊愈。大病初愈的她知道胤禛二度丧女,此时一定很难受,于是便亲手做了一盏枸杞羊肉汤,给胤禛端到书房。

她轻柔地迈入书房。胤禛没有察觉,只是坐在书案前,托着头,连声叹息。她将羊肉汤放下,绕到胤禛身后,伸出双手为他按摩肩膀。胤禛回过神来,摸着她那骨节分明的双手,扭过头,蹙眉道:“绾意,你又瘦了!要好好保重才是。”

“胤禛也要保重!”她握着他的手,“这几日看你消沉的样子,我很心疼。盈柔去了,二格格也不幸薨逝,你一个月内失去两个女儿,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人死岂能复生,胤禛要振作。”

胤禛忽然将绾意拉过来,拦腰抱着她,哭泣道:“盈柔年前还欢蹦乱跳地叫我阿玛,我实在不敢相信她不在了,还有婼儿,她是我唯一成年的女儿,也是说没就没了。我四个女儿都没了!”

绾意没有出言相劝,只是一遍遍抚摸着胤禛的脊背。禄银站在门外,亦是泪流满面。

为了宽解绾意思女之情,禄银带着绾意到街市上游玩。途径一家卖小儿玩具的商铺,绾意失神地走了进去,流连着琳琅满目的玩具。

“夫人,这是我们店特制的拨浪鼓,您孩子肯定喜欢!”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向绾意推荐自家商品。拨浪鼓是盈盈生前最喜欢的玩具,每次她哭闹不止的时候,摇动拨浪鼓立即笑逐颜开。依影也在一旁小声地抽噎,看此情形,禄银只好让乔春把绾意唤走了。

马车上,绾意脸色煞白,禄银顺势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居然是冰凉的。

“妹妹,孩子已经走了,你就别再伤心了!”禄银安慰道。

“姐姐,我知道,我不伤心了,不伤心了。”绾意低下头,喃喃道。

冤家路窄,禄银她们正在胭脂铺跳胭脂,正好遇上了八福晋郭络罗氏,和九福晋董鄂氏。八爷九爷本来对胤禛就颇为不满,即使现在胤禛想做个闲人,他们也会时不时为难一二。夫妻本为一体,郭络罗氏董鄂氏遇见禄银和绾意,自然也想嘲讽奚落一番。

“哟,这不是两位四嫂吗?四哥都去种田了,你们还用得着这么好的胭脂吗?”董鄂氏先发制人,一把夺去了禄银中意的胭脂。禄银答应胤禛,这几年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在其他福晋面前能忍则忍。哪怕手中的丝巾都要撕破,禄银只能忍忍忍!

“九福晋此言差矣,女卫悦己者容,纵使我们王爷远离朝堂,难道我们福晋就不打扮了?”乔春忍不住了,出言道。

“放肆,一个奴婢竟敢插话!来人,给我打。”董鄂氏像市井泼妇似地吼叫着。

“我看真正放肆的是九弟妹你吧!我们王爷是亲王,我们福晋是亲王嫡妻。自古尊卑分明,九弟只是固山贝子,九弟妹的身份哪能跟我们福晋相比呢?”董鄂氏还没缓过神,绾意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起那盒胭脂,接着道,“你说这胭脂我们福晋用不上,那你们岂非这辈子都没资格用?”

董鄂氏委屈的走到郭络罗氏身后,拉着她的衣角,用眼神在求助。郭络罗氏心想,自己夫君也不过是个贝勒爷,连郡王都不是,如何申辩?只得拉着董鄂氏尴尬的走了。

经过此次事件,禄银得重新认识绾意了,这次真真正正为雍亲王府扳回了一局。

坐在马车上的董鄂氏愤愤不平:“八嫂,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她们羞辱吗?”

“还能怎么办?总是我们理亏。”

在调理三年之后,康熙五十九年,绾意终于再为胤禛诞下一子,胤禛喜不自胜,亲自取名为爱新觉罗福宜,可这个孩子因为先天不足,只活了几个月,于康熙六十年正月去世。

康熙六十年十月份,绾意生下了第三个孩子,是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男孩,叫做爱新觉罗福惠,他的出生让已经失去两个孩子的绾意,有了活下去的指望。

康熙皇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德妃三番两次请求康熙召胤祯回来,可是康熙以前线战事吃紧为由拒绝了德妃。转眼六年了,每到夜深人静的深夜,依影就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向皎洁的月亮祈祷胤祯能平平安安回来。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他急召胤禛进宫,胤禛走进养心殿,发现案子的圣旨是打开的,上面赫然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继朕位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胤禛看见那几行朱红色的大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阿玛一向喜欢胤禩和胤祯,满朝文武有目共睹,他在最后一刻,为何要将皇位传给自己呢?默默片刻后,胤禛鼓起勇气走进内殿,跪在了奄奄一息的康熙皇帝面前。

“胤禛,你来了,到皇阿玛这来。”康熙艰难地朝他挥了挥手。

胤禛坐到康熙身边,给他掖了掖被子,哽咽道:“皇阿玛,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您不是一向喜爱十四弟和八弟吗?一向不待见我。”

“老四啊,你在胡说什么?皇阿玛儿子虽多,但皇阿玛知道唯有你才能将大清朝发扬光大,这也是朕与表妹的约定。”康熙虚弱地说。

康熙口中的表妹是他的第三任皇后,孝懿皇后,是胤禛的养母,从小用心教养胤禛,可是在胤禛十一岁是时候,她就去世了,临终前孝懿皇后告诉康熙胤禛是个有抱负的孩子,加以培养将来必成大器。

胤禛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皇阿玛早就定好了他是太子,当年罢免他恰恰也是为了保全他。之所以重用老八老十四也是为了将祸水东引,让他远离朝廷的尔虞我诈,甚至把绾意赐给他为侧妃,是为了让年羹尧尽心尽力地辅助他。

原来皇阿玛这些年苦心策划,全是为了他啊!胤禛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磕了三个响头,走过去拉着皇阿玛的手,深情款款地道:“儿臣谢皇阿玛苦心栽培儿臣,谢皇阿玛对儿臣的信任与期望,更谢谢皇阿玛把绾意赐给儿臣,让儿臣知道什么叫爱。”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皇帝驾崩,绾意此时正躺在床上养胎。依影急忙忙跑过来,喘着气说道:“小姐,刚刚得到消息,皇上驾崩了。”

一旁的汪姑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扭过身子看向绾意,这一天终是来了,绾意扶着隆起的小腹缓缓坐起,问道:“王爷进宫了吗?”

依影朝她点点头。

紫禁城的天要大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宜承继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国不可一日无君,第二日晨起,胤禛按照康熙的遗诏,登基为帝,年号雍正,成为了大清入关后的第三位皇帝。那日太阳光芒普照大地,照耀着胤禛帝王之路。为了避讳自己的名字,雍正改了兄弟们的姓名的首字,唯独十三弟除外,依旧叫做胤祥。加封八阿哥允禩为和硕廉亲王,十三阿哥胤祥为和硕怡亲王,和马齐隆科多总领事务。

下午的时候,胤禛安排内务府将王府的家眷接进了皇宫,因为要处理先帝的丧事。暂不册封女眷,女眷只好先住在养心殿里。

此时绾意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当时生下惠儿的虚亏没有补回来,这个孩子怀得格外艰难,害喜特别厉害,双脚浮肿地穿不下鞋子。

刚刚搬到养心殿的绾意胎像不稳,只好早早的躺下了。胤禛处理完公务,迫不及待地来看绾意。绾意欲站起行礼,胤禛阻拦道:“你身子不便,就免了这些虚礼了。”

“臣妾谢皇上恩典。”她柔声道。

见绾意还是这么客套,胤禛揽过绾意的腰,皱了皱眉:“怎么,才一日没见,就和我生疏了?”

“虽然短短一日,但是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你不只是我的夫君,更是天下之主。咱们不仅有夫妻之情,还有君臣之分。”

胤禛轻轻地把绾意的脑袋埋到自己怀里,温柔地说:“绾意,你记住,即使我当了皇帝,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绾意闭上眼睛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又顾念着胤禛忙碌一日了,劝道:“有胤禛这句话,就够了,我身子不便,你也劳累一天了,去别的姐姐屋里休息吧!”

“朕决定封你为皇贵妃,让你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妃子。”胤禛实在不愿意走,就岔开了话题。

“皇上,臣妾资历不足,怎可位居皇贵妃之位?”绾意地语气流露出惊讶之意。“再说皇贵妃形同副后,你若立了我,就等同于在皇后头上悬了把刀,此事万万行不通,请胤禛三思!”

“绾意,不能给你皇后之位,已经算是愧对你了。你说得对,是我没有顾及禄银的感受,那就先封你为贵妃,日后再晋封。”胤禛坚定地说,在他心里,绾意实实当得皇贵妃。可是除了世祖的孝献皇后,还没有皇后在位就封皇贵妃的先例,更何况禄银与他少年结发,早年孩子夭亡,她至今膝下无子,他也不能再伤她。算了,来日方长,等绾意生下皇子,过几年再晋封也不迟。

绾意没有拒绝,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那其他姐妹的位份定了吗?”

“其他人的位份都是皇后定的。我刚刚看了折子,皇后准备封李氏为齐妃,封钮祜禄氏为熹妃,封耿氏为裕嫔,封宋氏为懋嫔。”

“胤禛,为什么只是封宋姐姐和耿姐姐为嫔。妃位上四角齐全也是好的。”

“皇后起初也是这么想的,是我给改了改!宋氏虽然入府时日长久,但母家地位不高,又总爱搬弄是非,给她一个嫔位也算对得起她了。至于耿氏,母家过于低微,又是汉军旗,只好暂时委屈她了。”胤禛轻轻拨开绾意黏在额前的乱发,“对了,明天先帝叩拜大礼,你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