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方有露初凝3

伦敦市与燕市有着8个小时的时差。

刚开通线上咨询那两天,简方南忙疯了,每天晚睡早起,操碎了心。当所有工作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简方南成了被遗忘的那个人。

早晨醒来,窗外刚刚泛白,他拿起手机和电脑查看,真的是一条消息都没有,他顿感内心空落。

人闲着,就会犯贱。

枕着手臂刷手机,正是百无聊赖时看到付初凝更新了朋友圈状态,简方南立刻点了她的头像发出视频通话。

看着手机上简方南的名字,付初凝不想接。她蜷在格子间里熬了个通宵剪辑视频,现在困得像是走在云端。

等视频电话自动挂断,付初凝舒了口气,刚好叫的车也来了。

刚把手机放进包里,铃声响起,简方南这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再装没听见没看见就不合理了。

“干什么?”

付初凝没好气地问。不接,他会一直打;接了,她有些生气。

“过来。”

只要是他主动打来,通话的全部内容就是:过来、过来陪我。偶尔她忙没看来电显示,他便再多说一句:我是简方南。

他是一个话多到没谱的人,却在她面前一反常态,言语寥寥,等到了电话中,那更是无话可说。

“别挂。”她急急喊出声。

听筒里静静的,她以为自己又说晚了,从耳侧拿下来,屏幕自动亮起,显示还在通话中。

“我,太累了,今天做不了。”

他们之间见面好像就为了那一件事,也只有在抱紧彼此时才不会恶语相加。

简方南听着她的声音里明显的疲惫,不由蹙起眉,开口不容置喙:“过来睡。”

听着“嘟嘟”的盲音,付初凝叹了一口气,对司机师傅报出一个新的地址,又在手机上改了行程。

车里的暖气烘着,付初凝很快就睡着了。

*

一只冰冷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腰,让她一下惊醒过来,抬起手肘一个防卫的格挡,被男人灵巧地偏头躲过。

“多少年了,还是只会这一招?”

见她醒了,简方南把她从车里拉了出来。

室外的冷风一吹,她清醒了些:“专门在这儿等我吗?”

他满身寒意,应该是在楼下站了多时。司机没有叫醒她,很可能是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他截住了。

“没出入证,你怎么进去?”

简方南不愿承认自己的关心,口气冷冷的,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两人走进电梯,他的手在她腰间摸索起来,付初凝毫不犹豫地躲开,走到与他相对的另一侧站好。

简方南把手收回裤兜,手指间还留有她皮肤的温度,他懒懒地开口:“我只是帮你整理衣服,在外面我不会碰你。”

两人不说话,付初凝很快被困意征服,倚着厢壁站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简方南怕她真的睡着了摔倒,默默地走到她身前把她揽进怀里。

付初凝本就窈窕,穿着高跟鞋的她几乎与他一般高,因为困倦,她没有再拒绝,主动伸手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她对他无意中施舍的好有多贪恋。

半托半抱地把付初凝弄进家门,简方南累的够呛。

“你先洗个澡,睡的舒服些。”

简方南把她推进浴室里,转身给她找适合睡觉穿的衣服,她虽然隔三差五就会来,却从未留下过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简方南工作应酬多,衣柜里清一色的衬衫和正装,正犹豫给付初凝拿哪一件,旁边伸出一只手臂,拽下一件棉质衬衫。

她取了却并不穿,伸手来解他的扣子。

“你那个快来了吧。”

“嗯,今天还没。”

因为困倦,她今天的话格外少,倒是比往常更大胆热情。

跟了他这么久,付初凝清楚他身上的敏感点,到处点火,只想快点结束,他能放她睡觉。

一路把他领到卧室,她心里松了口气,一沾到床就睡着了。

简方南自己忙活了半天,见女人是一点反应都没,低头看到她紧合双眼,显然早抛下自己会了周公,他顿时觉得好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又沉默了,空气顿时安静,可以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

他伸手拨开她面上的一缕长发,在她身旁躺下来,睁眼瞪着天花板,等着体内的躁动安分下来。

她为什么还不开口提那个约定呢?

简方南和付初凝之间有个约定:30岁前随便玩,若是到30岁还没遇到自己心仪的人,就按家里的意思结婚。

他早过了30岁的生日。

两人的订婚宴五年前就办了,他们的关系却是拖了五年还没理清楚。

当初定下这个约定,其实更多的是站在她的立场考虑。无论如何提倡性别平等,对女性终究存在世俗的偏颇,过了适婚的年纪就是大龄剩女,少了那层膜就是不检点。

定下这个约定的时候,简方南没想过要她,等他们的关系乱如麻理不清时,再看这个约定就有了特别的意义。

只是她不提,他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起。

*

简方南已经不止一次地感叹:“此生,良人难遇。”

他22岁遇到宋惟诺,顺理成章成了她的医生,等他发觉自己动心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不可能更进一步。

简方南嚣张跋扈,漠视规则,可当他遇到爱时,却只能低头认栽,本分地做好宋惟诺的心理医生。

26岁他遇见付初凝时,身边围着一堆莺莺燕燕,已经到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把女人塞给他,下场不言而喻。

可她看起来,却是那样干净美好。

付初凝是一枚棋子,也是弃子。她的父母为了公司利益把她丢进简家,用她换取一笔简家的投资。

说得直白点,便是父母卖女儿的荒唐事。

简家靠风投发家,简方南却不喜欢这种玩心跳的生意。他大学一毕业就自立门户,创立了简心心理工作室,拉来成名已久的宁珂做活招牌。

他吃过创业时没钱的亏,所以后来即使有钱了,他也抠门的很。

没见到付初凝时,简方南的想法很简单,付家要的那笔钱出自父亲的腰包,自己白白落个女人,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见到付初凝后,简方南立刻明白自己被父亲摆了一道,自己还是太嫩了。

付初凝像一张白纸,心思一眼可以看破,没有一点坏心眼。

简方南不信世间有这样干净的人,是人都会有痛有坎坷,不免就有怨和恨。

认识她的前两年,他不停的试探。人可以伪装一时,但不可能伪装一世,他要等她露出马脚。

对她忽冷忽热,获取她的信任,再背叛她。

那两年他做过不少荒唐事,甚至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而且还不止一次。

简方南亲手在付初凝的白纸上泼满了墨,当他拿着这张再也写不出一个字的皱皱巴巴的纸,觉得自己太荒唐,也太可笑。

那时候他才明白,付初凝从小跟在父母身后耳濡目染,并非不懂人心险恶。

她父母机关算尽,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要靠“卖”女儿换取体面。

她配合父母,心甘情愿地做那枚弃子,自以为是摆脱了苦海,谁知又掉进了深渊。

简方南唯一庆幸的是,无论如何,她在他这里,终是等来了平等,他无法否认那些荒唐的试探,但他最起码不会肮脏的算计她。

他对付初凝的感情太复杂了,有亏欠、有怜悯、有珍惜,或许还有难言的喜爱。

婚姻是长辈安排的,别别扭扭。

两人的感情,糊糊涂涂。

他们从不谈情说爱,给足对方体面,也从不打探彼此的生活,见面只做一件事,抱紧彼此,却从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生怕一眼万年,往后岁月只剩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