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气呼呼地先走了,宁珂快步追进楼内,刚好看到电梯门合上,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乘另一部电梯上到5层,电梯门一打开就听到重重地关门声,宁珂自嘲地笑了。
来之前,简方南就叮嘱:阿诺是个真性情,吃软不吃硬,有话就直说,千万不要瞒着她。
他敲门,只一下她就立刻打开,显然等在门口。宁珂没等她开口质问,一脸诚恳地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让方南这样做的。”
只是给女人撒气的话,他自己来,毕竟这是自己看中的人。再说,把简方南摘干净,也方便他日后继续给自己做助攻。这笔账,他算得清。
见他坦诚,宋惟诺面色稍缓,气未全消。她双臂抱在胸前,并未放下心里的防备。想到他之前说的话,她沉声问:“宁医生向来公私分明,今天来是为公为私?”
“为我们。”
听着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宋惟诺有一时的愣神。看他一脸平静,她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宁珂看着她又重复一遍,一字一字讲得清晰,她绝不会听错:“我今天来,只为我们。”
谁都没有说话,走廊里的声控灯都灭了。
宋惟诺原本抱在胸前的双臂慢慢放下,变成两手交叠搁在小腹的位置,她仰头看着他,双唇微启,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宁珂先动了。他看她红彤彤的鼻尖,领口开得极低的大衣下空荡荡的,一看就很冷,他再一次不请自来,进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宋惟诺身体僵硬地去拿一次性拖鞋,他却没换,弯腰从鞋柜最底层取出一双男士拖鞋,看着她。
“哎,这是给简先生准备的,他穿过一次。”宋惟诺伸手想要抢过来。
宁珂却快速地换好:“刚好,我和他同一个鞋码。”
见他已穿上,大小正合适,她便脱下风衣挂在身后衣架上,对他抢拖鞋的举动有些无奈:“你想穿就穿吧,反正你俩也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再同穿一双鞋也没什么。”
宋惟诺挂好衣服一转身,一身黑的男人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身后,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刚好踩在刚脱下来的高跟鞋上,脚一歪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地毯上。
她穿着一件浅杏色的改良版旗袍,随着这一摔,裙摆的开叉直接提到了胯骨,露出两三指宽的黑色蕾丝布料。
“宋惟诺。”男人蹲下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这个样子,我会怀疑你在勾引我。”
看出她面上的局促,他松了手,伸手把她拉起来。没等她请自己进门,他拎着搁在一旁的几个袋子先走了进去。
“上次加这次,已经两次了。”
“什么?”宋惟诺整理好衣服,往客厅走。
他把一个袋子放在餐桌上,两个放在地上,剩下的一个则搁在茶几上打开。
“事不过三,男人的定力,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和简方南相识多年,他虽没直接提宁珂的名字,倒是说了许多“我大哥”的故事。宋惟诺坐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捧着脸,有些好奇:“听简先生说,你的定力很好,很多女人送到你怀里,你都能面不改色、坐怀不乱。”
“我心里乱不乱,他怎么知道?”
宁珂从袋子里拿出三个玻璃保鲜盒和一个保温桶,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和碟子,三个菜各拨了一点在盘子里,倒出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你做的吗?”
她立刻把刚才的话题抛诸脑后,看着倒出来的粥,还有扒出来的菜,香味扑鼻,顿时觉得饿了。因为她并不擅长做饭,所以对掌勺的人天然存在好感。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宁珂做饭给她吃,她觉得他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又高大了许多。
看宁珂把碗碟都摆在自己面前,剩下的拿去餐桌晾着,宋惟诺有些奇怪:“你不吃吗?”
“我看你吃。”宁珂说着,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解开袖扣挽起来。
看到他额角带汗,她才察觉出屋里的温度对他来说是有些高了。她伸手拿空调遥控器,却被他抢了先。
“好好吃饭。”他把遥控器放在身后,示意她专心吃饭。
宋惟诺指一下墙边那个手袋,她有看到那里面装的是他的衣服:“不调温度可以,你有带薄衣服的话,冲个澡,换上吧。”
*
把盘子里最后一根菜叶夹进嘴里,吃饱喝足,她推开饭碗滚倒在沙发上,有些慵懒地舒展腿脚。宁珂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本来不爱吃青菜的她,今晚把他分出的青菜全部消灭掉了。
她拉过小毯子裹着裸露的腿,蜷在沙发上又看起了裴氏的资料。
裴氏医药是陵川市的五大名片之一。裴氏的创始人积攒下来好口碑,继任者带其走向辉煌。有趣的是,这家公司的实际管理者是居常务之位的宋律生,他在五年前拿到公司的继承权却放弃了法人之位,执意要将其转让给不久后便失踪了的裴氏千金——裴樱爱。
这些年,他没有去找那位失踪的裴氏千金,也不愿坐在公司的最高位。他坚持:裴氏医药只能姓“裴”。
宋律生是个手腕强硬的人,接手裴氏医药五年,让这家公司的市值翻了10倍,同时抗生素类药品更是瓜分了40%的市场,几乎小一半的蛋糕。这么多年,他不闹绯闻,也没有太多报道,能搜到的资料极为有限,多为半真半假的传闻。
宋惟诺感觉沙发一沉,同时自己被拉了起来,变成坐姿。
“裴氏宋律生。”宁珂看着宋惟诺手里拿的资料,读出首行加粗的几个字。
宋惟诺随口问:“你知道他?”
“当然,附院就有不少药品是裴氏医药提供的。物美价廉,算是良心企业。”
“你和他很熟吗?”
听宁珂说起裴氏,语气如常,没有惊讶和好奇,宋惟诺觉得他应该知道什么。
“接诊过裴樱爱,有点印象。”
宋惟诺肚子撑得慌,想要找个东西靠一靠,说话间已转换了数个姿势,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又换了个姿势。
宁珂长臂一伸,把不安分的女人按在怀里,调侃:“终于不乱动了?”
宋惟诺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了。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已经离得够近了,而现在自己坐在他怀里,近的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吐出的灼热气息。这种被异性气息包围的感觉,让她觉得很陌生。
她脑海里转了很多话,不知该怎么说,忽觉小腹有坠痛感,她觉得此时此刻此地此景,实话实说应该不会惹他不高兴。
“宁珂,我肚子痛。”说着,她移开他的手臂,按着他的腿站起身,光着脚跑进了卫生间。
宁珂低声笑起来,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隐入卫生间门后。
收回视线时,看到自己亚白色的西裤上有一抹血迹,他好看的眉蹙起:她受伤了?
宁珂想到登门复诊那次,她磕到茶几膝盖下肿了一个大包都没留意,他觉得她生活中真的够马虎的。
宁珂叫了一声“宋惟诺”,却没听到她的回复,焦急染上眉间。
他并未多想,立刻起身往卫生间走去,门并未锁一扭就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女子低着头,手里捏着的擦拭过的纸巾上带着刺目的血迹。
他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