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Fake Love

(承接结局‘无人知晓’，西奥多视角）

虚假的爱，我得到的，一直都是，虚假的爱。

我一直在问自己，我是不是很自私？

我知道哈莉不怎么喜欢我，我总是能感觉得到这一点。就算我们之后在一起了，我也没有看过到她以前看向德拉科的那种眼神，从来没有。我从十一岁开始就很喜欢她，可是她不知道。

十二岁那年，为了在情人节能送给她一盒巧克力，我跑去霍格沃茨的厨房借用了工具，结果在地上捡起了从德拉科口袋里掉出来的情书，是她写给德拉科的。

巧克力被我丢进了休息室的壁炉里，滋滋冒气的火声，连同巧克力的甜味一起燃烧，蔓延在吵吵嚷嚷的休息室里，弄得我心烦意乱。却是在很久之后才明白，那封信是洛哈特搞的鬼。

算了，她就算收下了大概也不会吃。

十三岁的时候我帮了她的忙，她和我说谢谢，却不愿意和我分享一次圣诞晚餐。这是有原因的，那时候她已经和德拉科在一起了，所以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只是觉得，一顿晚餐也是可以的吧？还是，这是不是我太自私，总是在想着自己？这一年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没能送出去。

十四岁的圣诞节，我看见德拉科的手里拿了一束玫瑰花，他们避开所有人群，独自溜进了一间空教室。

其实她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和她跳一支舞。那一天，我的奢望好像站住了脚，俯下身望了我一眼。

十五岁那年，我经常在城堡里的窗口看见在雪地里的他们。这么久了，我还以为哈莉会厌倦他。

十六岁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以前原本会注定的一切。

那一天，我在对角巷的巷子前和德拉科快速地擦肩而过。我没有看见他的脸，只觉得他走得很急，手里还紧握着他的魔杖。接着我在巷子里看到了哈莉，她蹲在黑暗的墙角，黑发垂在肩上，衣服上都是灰尘，满脸泪水，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笑着对我说她没事，只是好像错过了什么。

“我刚才……看见德拉科了，你没有和他一起吗？”我把她从脏兮兮的墙角拉起来，她带着疑惑看着我的眼睛，手心里紧紧攥着我给她的白色手帕。

“德拉科？他是谁？”

太奇怪了。我被她的疑问定在原地。

“德拉科·马尔福。”我别扭地说着这个我不是那么喜欢的名字。

“抱歉，我的记忆力可能不太好……”她这样说着，“我不记得他是谁。”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快速的擦肩而过，她的眼泪，她说的好像错过了什么，都是因为德拉科，他对她施了一忘皆空，修改了她的记忆，而我也明白为什么。

在我的意料之中，德拉科对我们坦白了他做的一切。他亲手切断了他和她所有的羁绊，我知道这一定很难做到。

后来，我如愿和她在一起了。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的游戏之夜，她的玻璃瓶转到了我，在所有人的起哄下，她吻了我。她吻我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浅绿色的眼睛也没有在看着我。她似乎只是觉得，这个吻仅仅是一个毫无意义的游戏。但这个吻也成为了我们几天后在一起的理由。

我和她的一切仿佛都是虚假的。我和她一起在图书馆里写作业，为了一篇论文或一道难题发愁；一起去教室上课；一起去霍格莫德，品尝我一直很想和她一起分享的黄油啤酒；一起在天文塔上看雪。但是，去图书馆是我邀请她的，去霍格莫德是我不断提醒她好几天才定下来的，去天文塔也是我以我心情不太好为理由她才来陪我的，甚至是她唯一一次，主动向我走来的吻，也是在别人的起哄下才给我的。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对我展现出以前对待德拉科的一点，一点点。她也会对我微笑，牵我的手，也会收下我送给她的玫瑰花，也会和我分享她生活里的点滴。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没有那么喜欢我。

或者说，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似乎都是我从他的手里一点一点偷来的。但可笑的是，我竟然还是乐在其中。虽然她真正喜欢的不是我。我很喜欢她，喜欢和她呆在一起。换作我，我大概是做不到像他这么的果断。

有时候我会想，一忘皆空，似乎是一个比不可饶恕咒还要残忍的咒语，它的残忍在于亲手把与某人创造下来的记忆链条剪短，记忆是美好的，这样对于双方都是折磨。

在鼻涕虫俱乐部的圣诞酒会结束的那天晚上，我和她来到天文塔上。那天的夜空很晴朗，虽然下着雪，但是清新透亮，像幅画。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

“如果，一个你爱的人把和他有关的记忆从你的脑海里清除，你会生气吗？”

这是我犹豫了很久，才不得不问出的话。

“当然会。我生气的是，他甚至都没有问我愿不愿意不和他一起坚持下去，这很不好。但是……”她看着远方的雪花，轻轻地说，“如果我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我也不记得他，他觉得这样会对我们都好，这么想想，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怎么？难道你要让我忘了你吗？”她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开玩笑似的对我说。

“当然不是，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也对她笑着。真傻，我怎么舍得让她忘了我呢？

由于这一年发生的事件，她捡回了德拉科·马尔福这个名字，但她捡不回来和这个名字有关的回忆。甚至她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只剩下了刻薄，仗势欺人，可疑。

要我说，德拉科·马尔福现在一定很后悔。

之后在我们十七岁的那一年，我和她，韦斯莱和格兰杰一起流浪在外。我很乐意和她一起度过任何时间，哪怕是像这样的艰难的时间，也不错。

在马尔福庄园，德拉科就算服用了吐真剂，也没有说出哈莉的名字。我看见了哈莉眼里快要溢出来的震惊和不解，我突然觉得很渺小，在他们面前，我微如尘埃。

战争，改变了太多太多。我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太多生命的逝去，邪恶的，英勇的，清白的，无辜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德拉科·马尔福。

那一天霍格沃茨的太阳升得很高，一片辉煌灿烂。我和哈莉在礼堂里看见了抱着他尸体哭的马尔福夫妇。哈莉也在看着这一幕，她呆呆地望着他们，看了很久。

“你还好吗？”

“……嗯，就是觉得……很难过。”

我愣住了。麻木和冰冷贯穿了我的身体，让我挪不动步子。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让往昔的真相全部埋在土里。我自私自利，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我给了自己最后的两个月，让我还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最后两个月。

是得不到的真挚，是虚假的爱，是虚假的两年。

在她的十八岁生日那天，我和格兰杰，韦斯莱商量了很久，还是决定把潘西给我的从德拉科的宿舍找到的几瓶记忆归还给了她，这些都是属于哈莉和德拉科的。

潘西严肃地说我不应该这么做，隐瞒真相至少可以让她开心地度过一生，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而且德拉科对她施了一忘皆空就是希望她能够幸福，不会因为他而难过。

但是把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藏起来，真的是正确的吗？这又能继续隐藏多久？几个月？一年？十年？一辈子？我觉得隐瞒才是更残忍的。

1997年7月31日的晚上，哈莉对于这个准备在校长办公室里的生日感到不明所以。她一脸茫然地接过盒子，里面的玻璃瓶，装着德拉科脑海里关于他们的记忆。

我太残忍，不能站在她的身边。她在冥想盆里看完所有记忆后，向后退去，靠在石柱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为什么。”她低着头，一直在重复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胸口的衣服上是一大片被泪水浸透的深色。晚风从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她哆嗦了一下。

“对不起。”

我也垂着头，几乎不敢去看她的脸，我能重复说的只有这个。感觉至始至终，我对不起的都是她。

她甚至拉住我的手臂，一直求着我再给她来一个一忘皆空，好让她彻底忘了这个世界，丢掉所有的记忆，忘了所有人。

“你，你只需要对我挥一下魔杖……西奥多，求求你，求求你。”

她哭着，叫着我的名字。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Theo...Please...I beg you...”

西奥。她第一次这么叫我。但一个一个音节都像刀一样刮在我的身上。

我无法这么做。她还有生活要继续。

我果然不够资格，我永远也做不到像他给予她的爱那样的轰轰烈烈，那样的记忆深刻。我带给她的只有痛苦。

只记得，那天漂亮的生日蛋糕一口都没有动。那些装着记忆的玻璃容器堆在盒子里。那天的夜空依旧很晴朗，有闪闪发光的星星和觉觉的月亮。轻轻一闻，空气中还有残留的花香。这些仿佛还残留着余温的物品披着可笑的外衣。

我没有让她知道我最真实的感情，我知道她不需要，我也不能。因为我知道，我再汹涌的爱，也惊不起她内心的一丝波涛。

最后，她给了我一个简单的拥抱，作为我们之间最后的道别。很多事情都会和天气一样，渐渐地变热，或者渐渐地变热。只不过我和她仿佛是在一瞬间就变了。现实生活中有遗憾已经是常态，得学会接受和释怀，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美好的尾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只是在此之后，我们没有再联系过。

她没有回霍格沃茨完成学业，而是直接进入了魔法部成为了一名傲罗。她很优秀，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到头来，我们最近的距离也只停留在那个虚假的吻。

我彻底退出了她的生活，只允许自己留下那最不真实的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