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结局④』灵魂伴侣

“Avada Kedavra！”

“Expellimus！”

砰的一声，如炮弹般炸响，咒语相撞的地方发出了金色的火焰。

绿色的光束离哈莉越来越近，哈莉知道这一刻来了，她释然了，作为最后一个魂器，她死了，伏地魔也会死去。

可是不行――明明还没有好好和他告别――还不能接受死亡――

下一秒，绿光直直地击中哈莉的胸膛，在倒下的前一秒，她闭上了眼睛。伏地魔的最后一片灵魂也消失了，他的眼皮向上翻着，像个凡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我很幸运，在我死去的最后一秒看到的是他的脸。虽然不是微笑的模样。是哭着的，太丑了，德拉科，多笑一笑吧。

……

我很惊讶，我竟然变成了幽灵，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飘荡在还是一片狼藉的霍格沃茨里，面前站着的还是德拉科，庆幸地快要哭出来。没有和德拉科好好告别成了我的执念，这份执念让我变成了幽灵，看来我足够幸运。

“太好了……德拉科……”

可是他好像没有看见我，我只能看见他抱着我还留在地上的遗体流泪。所有人都被这景象震在原地，赫敏和罗恩都哭成了泪人。

“嗨？”我试着和他们挥挥手，还飘到德拉科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我成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幽灵。

那这真是太糟糕了。

我飘到他身边，蹲下身，轻轻抱住他。但我忘了他感受不到我，最后我也只能无能为力地飘荡在他四周。

我在霍格沃茨里游荡，看着他们把我的遗体搬运到礼堂里，为我开了一场不亚于邓布利多死去的葬礼，整个礼堂满满当当，都在为我的死去而哀悼。但我没有看见德拉科。

之后的日子，大家都在齐心协力地重建霍格沃茨。太阳在霍格沃茨的上空冉冉升起，人们尽情表达着哀悼和欢庆，悲伤和喜悦的情感。我目睹了他们的泪水，互相的感谢，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只是，在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看见德拉科的影子。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冷得像冰。

我讨厌不辞而别的人，讨厌自己，讨厌现在。

德拉科在两个月后回来了，和大部分回来继续他们学业的学生们一样。

哈莉会跟着德拉科，他去教室，她也去，他去礼堂吃饭，她也去。她发现他会一直发呆，一直独来独往，一直拒绝和别人交流。

每一天都不开心的他，在他坐在床上发呆时哈莉就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又不敢靠得太近。要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每天跟着自己，会害怕的吧。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被称为什么，因为她的躯体已经死了。

她熟悉地走上二楼来到德拉科的宿舍门口，推开门，宿舍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样的整洁，一样的物品摆置。窗户边的床头柜上本来什么都就没有，现在却多了一个放着合照的相框。

说实话这样有点丢人。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最后躲到了窗帘后面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哈莉抹去眼泪，坐在德拉科的床上，像以前一样，看着灰暗的墙壁，和死前看到的一样。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回头一看，是德拉科。他走进门，脱去身上被雨淋湿的校袍。

“德拉科？”

哈莉站起身，不知道是第几次尝试着与他对话。

“已经好久了。”德拉科突然开口，盯着哈莉。哈莉一惊。

“你可以看得见我了？”

德拉科没有说话，去衣柜里拿了干爽的衣服重新穿起来。哈莉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是对着桌上自己的照片说的，而不是此时站在这里的她。

“是已经好久了。”哈莉的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德拉科的话。

她突然垂头丧气地想，德拉科像现在这样看不见我也好，至少我还是个奇怪的幽灵，我还能见到他。要是他看得见我，和我说了再见，我就再也――算了，打住。

身后传来书本翻页的声音，是德拉科的指尖翻过一页又一页科林给他们留下的相册的声音。她一看见桌上的一个玻璃罐里漂浮的星星，就立刻认出那是六年级时我们的星星。

其实，虽然她不在了，德拉科的房间里却还是艰难又可怜地保存着她还在时的痕迹。

他和她的记忆，在霍格沃茨的所有过往，是组成他灵魂的所有。

“夜晚的时候点亮这盏灯，就不会害怕了。”

这是哈莉最后一次坐在熟悉的四柱床上，看着德拉科送给自己的玻璃罐。极少数的时候，她有点怕黑，因为黑暗里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

“别太逞强了。”

德拉科一直这样说。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哈莉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德拉科的侧脸。

她悲哀地发现，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了。一天比一天。

她和他的故事，在霍格沃茨的所有过往，是组成她灵魂的所有。

1998年的六月中旬，哈莉刚从格兰芬多休息室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就看见潘西在和德拉科吵架，她不顾旁人的目光，几乎是撕破脸皮地向他大喊。

“不说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而是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

“多少个月了，你一直沉浸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中，德拉科，我知道你伤心，但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自己看看，现在的你还是你吗？她希望看到这样的你吗？她……”潘西突然哽咽了，情绪慢慢从激动恢复了一些。

“她牺牲了自己，就是希望你能快乐啊，希望所有人都能快乐……你怎么能这样呢。”

德拉科被她的话震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是时候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了，放过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没有人想看到。”潘西的语气彻底恢复平静，然后转身走上了楼梯。

哈莉慢慢地飘到德拉科面前，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痒，眼睛有些发酸，头也有些难受。原来其实幽灵也会疼的吗。

她想和他说几句话，但很快就被打破了，想说的话，想做的动作，想表达的感情，全部戛然而止。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个奇怪的幽灵，而是发现她自己根本无法再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说下去。

只是，真的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德拉科，你其实不用那么勇敢的。

我只希望你能一直那么的无忧无虑。

希望你能快乐。

你能拥有真正的幸福。

半个月后，哈莉从格兰芬多休息室里看望完赫敏和罗恩，游荡过城堡的走廊，跟着几名斯莱特林学生，然后依旧熟悉地找到了德拉科的宿舍，只是在门口就听见德拉科的哭声。她轻而易举地穿过墙壁，看到躺在墨绿色的帐幔里，把自己裹成小小的一个的德拉科。

“不要哭啦，德拉科，笑一笑。”

“谁？”

本来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像冰雹砸到水里。

德拉科竟然在看着自己。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哈莉？”

“是我。”

他蹬掉被子，跳下床给了哈莉一个快把她撞倒在地上的拥抱。

“我好想你啊。”

她想回答他，但发现已经很难再说出话来了。哈莉垂眸看了看手臂，已经看不见了。她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能用最后的力气留下一句话。

“德拉科，能不能……答应我，多笑一笑吧……这样我会很开心的。”

“还有啊……我想好好地和你道个别……好吗…”

哈莉忍着眼泪，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楚。

三十秒，二十九秒，二十八秒……

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想说的话也要早点说。      

不要让自己过度沉浸在过去，学会放下，学会让自己发现爱的人留下的美好正是你继续乐观生活下去的最重要，最真实的理由。

哈莉贪恋着和他的最后一个拥抱，无比希望这个拥抱能多停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秒。

德拉科看着她，露出了笑容。虽然还带着眼泪，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她很高兴，因为无论如何这就是她最爱的德拉科。

很高兴，在离开前，我们能有个正式的道别。

多幸运啊，在我消失前还能好好地拥抱你一下，这样也没有遗憾了。

“德拉科，再见。”

毕业之后，德拉科一个人带着两人的合照，带上行李，不回头地离开了英国，在世界各地旅行。他只是一个人在行走，又不像是一个人。

他不知道最后和她的见面是不是一场梦，但是他觉得这是真实的，他万分确定。

他爱上了画画，在旅途中用画笔记录下每一幕他觉得难忘的风景。可以是一家门口种满了花的书店，是一位站在红色电话亭里打电话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或是在湖上划船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是啊，这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

他希望能把这些世界上美好的片段在画纸上保存下来，在下次重逢之时，能够给她看看，能再次看见她的笑容。

他也在旅行中学会习惯，一个人，走路，吹风，听歌，画画，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

没有她的世界，像一个没有尽头的寒冬，但他想这也一定会拥有某种不同的特别的意义。

他觉得他不会再害怕了，因为他可以自豪地对她说我有记得你，我一直记得你的愿望，一直在好好生活。但是对不起啊，这一次让你等得有些太久了。

“死亡只不过是场伟大的冒险，

如同朋友远渡重洋，

他们的爱和陪伴会因为不朽而永存。”

秋天的傍晚，德拉科躺在一艘行驶在海上的船上，闻着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和游船上食物的香气，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长大后的哈莉和自己。那是一个金灿灿的夏天，他们一起坐在马尔福庄园的秋千上，同是金发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围绕在他们周围嬉笑打闹。

“德拉科，今天的夕阳好漂亮啊，和以前我们在霍格沃茨时看到的一样――这讨厌的风，我的头发都吹乱了。”

“我来帮你。”

德拉科看着她笑着说。

“说好了帮你绑一辈子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