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

超人

一、作者简介

冰心（1900—1999），原名谢婉莹，祖籍福建长乐，生于福建福州。1921年入文学研究会。著作主要有短篇小说集《超人》《去国》《姑姑》，小说散文集《往事》，散文集《寄小读者》《再寄小读者》《樱花赞》《拾穗小札》《晚晴集》《三寄小读者》，诗集《繁星》《春水》等。

二、解析

（一）《超人》写于1921年，原刊于1921年4月的《小说月报》第12卷第4号上；最初收入由上海商务印书馆于1923年5月出版的小说集《超人》中。

（二）内容梗概

何彬办完公就回住处看书，几乎与公事以外的人没有交际，也什么都不爱。房东程姥姥送饭给他时，他偶尔也说几句话：“世界是虚空的，人生是无意识的；人和人，和宇宙，和万物的聚合，都不过如同演剧一般……与其互相牵连，不如互相遗弃；而且尼采说得好，爱和怜悯都是恶……”夜里，他因楼下禄儿凄惨的呻吟而无法入睡，于是，就回想幼年时的事，如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等。几天后，他得知禄儿是因摔坏了腿而呻吟的，就拿出钱来请大夫给他治病。禄儿腿好后向他道谢，他冷冰冰的不加理睬。他调动工作行前整理行装时需要绳子，禄儿便给他买回了绳子，但在要和他说话时，他却不理会。晚上睡觉时，他梦见了母亲，看到她目光里充满了爱。起床后看到在捆好的书籍上面放着一篮花，底下压着禄儿给他的信。信中除对他表示感激外，还写道：“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很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么？她也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所以先生必要收母亲的朋友的儿子的东西。”他看信后感动得哭了。走后，禄儿在收拾空房间时，发现了他留下的信，信中写道：“小朋友禄儿：我先要深深的向你谢罪……你深夜的呻吟，使我想起了许多的往事。头一件就是我的母亲，她的爱可以使我止水似的感情，重新荡漾起来……你送给我一篮花之先，我的母亲已经先来了。她带了你的爱来感动我。”

（三）人物分析

何彬：是“五四”落潮之后一个信仰出现了严重危机的青年，颇具虚无主义色彩。在他眼里“世界是空虚的，人生是无意识的”，人和人“与其互相牵连，不如互相遗弃”，因为“爱和怜悯都是罪恶”。他表面很冷淡，但内心深处并不平静，有怀疑，有深深的思索，也有未尽的热情，而且，他的情感很容易被激发调动。

（四）主题

小说通过何彬的内心思想和言行举止，反映了“五四”落潮之后一批出现了严重信仰危机的青年的内心苦闷。

（五）艺术特色

1．通过描写人物心理来刻画人物

小说故事简单，结构单纯，主要通过对人物心态变化的描写来刻画人物，表现主题。如小说的起始细腻地描写了何彬的生活方式和内心的情绪，其心理状态清晰可见。接着描述外力的启迪、推进，逐渐动摇了占据其心灵主导地位的憎。随后通过禄儿蕴满深情的信，促使他的情绪向另一极转化。最后以留下的书简，展示其心理转换的历程。读者可以感受到他由憎到爱的情感转化旋律。

2．抒情色彩浓郁

小说注重运用多种方式来抒情：其一，穿插了两封书信，这样，人物能方便、自然、毫不掩饰地倾吐衷肠。其二，运用排比反复手法。如“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在小说中三次出现，这一方面逐步深入地揭示了何彬看似冷漠但终于又不能冷漠的特征，又使小说染上了一种追忆往事的淡淡的忧愁色彩。其三，运用清丽、精练、富有诗意的语言，如“微微的风，吹扬着他额前的短发，吹干了他头上的汗珠，也渐渐的将他扇进梦里去。”“月光如水，从窗纱外泻将进来”，“清香还在，母亲走了！——窗内窗外，互相辉映的，只有月光，星光，泪光。”其四，所描写的母爱恬淡、清雅、宁静，充满温情的色调，甚至近于空想主义。这些组合在一起，使小说呈现出浓郁的抒情色彩——以至于该小说被称为抒情小说和诗化的小说。

3．结尾隽永

小说的最后以何彬信中写的，用一缕柔丝，将悔罪的泪珠穿起，系在半弦的月亮两端，“摘下满天的星儿来盛在弦月的圆凹里，不也是一篮金黄色的花儿么？”为结，袒露出禄儿纯朴、童稚的心灵世界，颇为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