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田野独镇杞朝臣

只见他满脸怒容的走上前来,对着田野道:“敢问你来自何方?”

“晏子当年使楚,不过是三十年不到的时间罢了,莫非尊王攘夷的齐国,也要自号一声‘吾蛮夷’不成?”

晏子使楚的故事,已经深入人心了,这个一波三折的小故事,已经传遍了列国。

齐国晏子多智的形象,甚至已经成为了齐人的一面标签。

大谏的话语,不可谓不恶毒,这是在反问田野——

是不是三十年的时间,齐国已经与当初不遵守礼节,开挖狗洞给晏子钻的“蛮夷”楚国为伍了!

……

田野本来正在鄙夷这一群窃国者。

他们内斗倒是很厉害,直接砍杀了杞隐公的所有支持者,然后杞遂登上了杞国君位。

但是,自己不过是三个字,就吓得他们瑟瑟发抖了!

果真是一群无情无义的小人啊!

哪知道,猛然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发出了质问。

田野眉角一挑。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啊!

他转身,看着大谏那衣衫不整的样子。

田野眉头微微一挑,却弯腰一礼,然后叹息道:

“君在杞国,担任何职?”

大谏愣住了,本以为这是一个狂生,哪知道……

他楞了一下,才是也赶紧弯腰行礼,这才是回答道:

“某左葛,忝为杞国大谏。”

“杞国无人!”

田野叹息一声:

“君当为上卿啊!”

大谏左葛赶紧致谢,声言杞国人才济济,自己不过是小卒一名罢了。

这不过是外交辞令,齐使拿来化解自己的尴尬的罢了,谁信谁傻逼!

……

听到田野的话语,鲸夫楞了一下,转既怒目看向了大谏左葛。

匹夫无状,竟然敢妄图孤的上卿之位……

……

而遂却是脸上堆满了笑容:“使者所言甚是,左卿当为执宰……”

看着那舔着脸搭话的杞君遂,田野连话头也不接。

他自顾自的打量着杞国宫室的布局。

大殿上一根根的木梁,不单单是去了皮,更是雕刻的方方正正……

田野微微撇嘴。

看大梁与房屋的颜色,就知道这大梁才放上去,也就是十几年的时间罢了。

你看,那房梁的木色都还没有变化。

这是十几年前返修的啊!

而遂,正是16年前自立的杞君之位。

……

田野不由得想起了赵氏的那个孤儿……

有人见到贵为上卿的赵武,居住的宫殿,大梁竟然连树皮也没有去,更别提雕梁画栋了。

当即,他就预言赵氏当兴……

此时,看着这不过是一个蕞尔小国的杞国,竟然在细节处耗费了如此大的人力……

杞国不灭,天理难寻啊!

……

遂虽然没有得到齐使的回应,但是,他已经开口了:

“鲸夫,你和左葛换换吧,齐使说的是,你……”

“杞国四公子遂!”

田野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汝身为杞国国君之弟,不思为君分忧,反倒弑兄夺位,更是多召国人徭役,使得国困民乏,国力不支!”

“啊!”

……

遂和鲸夫都是被田野的话语吓了一跳,难道齐国真的是要来为先君复仇的么?

田野已经发出了诛心之语:“更为可恨的是,诸夏亲昵,彼等竟然与东夷莒国结盟,甚至放弃华夏之尊,对东夷多有恭维,委实该死!”

杞君遂和执宰鲸夫都是被吓得脸色苍白。

齐人真的是来对付他们的啊!

大谏左葛也是吓了一跳,他正要分辩几句……

虽然,的确是无可分辨的,毕竟遂真的杀了杞隐公!

但是,这与莒国结盟之事……

老天爷啊!

你齐国,不是也收了莒国作为小弟么!

难道只许霸主称王,不许大国称皇啊!

……

执宰鲸夫已经恨透他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左葛——

丫挺的,不要以为得到了齐使的欣赏,就想骑到老子头上!

信不信,今天晚上,老子就干掉你!

就像是——当年跟着君上干掉了杞隐公那样……

……

可是,田野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留下内讧的时间,他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方卷轴:

“齐乃诸侯长,奉王令不臣!”

“杞人遂弑兄自立,结盟异人,猥以下隶,敢发难端,窃据周封,役属诸城。

遂兴荐食之志,窥我三恪之邦,伊歧对马之间,鲸鲵四起,乐浪玄菟之境,锋镝交加,君臣逋亡,人民离散。

杞城净公,驰章告急,请兵往援。

朕念姒杞,同为三恪,适遭困厄,岂宜坐视,若使弱者不扶,谁其怀德,强者逃罚,谁其畏威。

况南方为齐肩臂之藩,则此贼亦门庭之寇,遏沮定乱,在予一人。

于是少命偏师,第加薄伐。”

田野将国书合上。

或者说这不叫国书,只是田氏的讨伐文书罢了。

但是,对于杞国这样的小国来讲,这就是无上的天威!

他随手将帛书,递给了一边已经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执宰鲸夫:

“当然,汝等也可摆明了车马,与我一战,胜者自然万事皆可!”

田野轻蔑一笑,沉声道:

“若是没有这个勇气,那就自缚出城而降吧,兴许,我家公子还能为汝等留的一命呢!”

田野转身离去。

此时,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公子说的那句话——

十万健儿齐卸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杞国虽小,可是,正所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他刚才可是将杞君羞辱的够呛,竟然没有一人敢反驳自己!

甚至,就连那大谏左葛,也是被鲸夫的一个眼神,给吓得不敢在继续了!

……

城门打开,田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淳于城。

正在一边观战的净、姒小宛两人,不由得惊呆了!

在他们的眼里,强横无比的杞君遂,竟然没有刁难齐使?

那使者去了军营,向田豹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就朝着旁边的山坡走来。

……

田野弯腰下拜:

“小公子,余幸不辱命!”

田白一样是弯腰行礼,他指着一边的席位:

“仲父请坐!”

田野是田恒安置在后院里面的女人,生出的年纪最长者。

他比田白的父亲田盘要小两岁。

却见他郃下三缕长须,相貌稍微有些清瘦,眉角更是斜飞入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