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能够认识他们?”这是早上乍一醒来,我的第一个念头。早茶前我走进花园,但没太靠近栅栏那边,而且一个人也没见到。喝完早茶,我在别墅前的小道来回走了好几圈,远远地观望那些窗户……仿佛看到窗帘后她的脸,于是惊惶地加快跑开了。“可我一定要认识她,”我一边思忖,一边在涅斯库齐内公园门口那块沙土平地上毫无头绪地乱走一气,“但怎么办呢?这才是问题所在。”我想到了昨天邂逅的一些特别细微的细节:她冲我微笑的样子,不知为何给我留下的印象最强烈……但是,在我激动不安地策划各式各样计划的时候,命运眷顾我,已经给我做了最好的安排。
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收到了那位新邻居送来的一封信,信写在一张灰色信纸上,用棕色火漆封口,这种火漆只有在邮局通知单还有廉价红酒的软木塞子上面才会看到。
这封文法不通、字迹歪歪扭扭的信里,公爵夫人请求母亲对其予以关照:照公爵夫人的说法,我的母亲认识很多声名显赫的人物,而她的命运和她孩子们的命运都与这些大人物有关,因为公爵夫人的一些诉讼案子那个时候正走到很关键的环节。“我请求给您,”公爵夫人写道,“像一位高贵的夫人请求给另一位尊贵夫人,与此同时,我也乐得于攫取这一会机会。[5]”信的结尾,公爵夫人请求母亲允许她来登门拜访。我回到家正赶上母亲心情不太好,父亲不在家,她没人可以商量。不给“高贵的夫人”何况还是个“公爵夫人”回信,不太可能,可如何回信,着实让母亲犯难。用法语给她回一个便笺似乎对她不太合适,可要用俄语的规范拼写,母亲自己也不擅长——她很清楚这一点——于是也就不想自毁声誉了。见我回来她非常开心,马上吩咐我去一趟公爵夫人家,口头跟她解释清楚,就说,我母亲说了,随时恭迎公爵夫人大驾光临,愿意效劳,并欢迎她下午一点光临寒舍。我秘密而热切的愿望实现得出乎意料地快速,让我既惊又喜,只是我的窘态并未表露出来。我先跑回自己的房间,戴上崭新的领结,穿上礼服。在家里我常穿短外套和翻领衫,尽管觉得很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