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胡瑞的目的

“嘿,秉德。看看为兄手里这是什么?”

就在王秉德脑海中天人交战之时,胡瑞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走进教室。

“胡兄,你还真破费了?这,无功不受禄...我....”

王秉德看到食盒的一瞬间,立马想到了上午二人的对话。后来因为上课被打断,再后来又因为自己脑海中的风暴给遗忘了。现在陡然看到胡瑞真请了客,总感觉对方别有图谋的王秉德下意识就想拒绝。

“秉德这是说的哪里话?”

胡瑞不等王秉德将话说完,佯装恼怒地打断道。同时将食盒放在王秉德的桌前,一边盘腿坐下,一边说着。

“不怕秉德笑话,为兄出自商贾之家。除了这浮白之物外,倒也剩不下什么。秉德先尝尝,如果喜欢,以后咱就吃这个了。”

“胡兄不必如此介怀。在我眼里,人生而平等,职业也无高低贵贱之分。既然吃食已经买来了,浪费也是可惜。这顿饭,秉德记下,来日胡兄可得给我机会回请啊。”

看着胡瑞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王秉德稍微呆愣片刻后,才想起来“士农工商”。这种人为对职业等级进行划分的行为,在王秉德看来格外扯淡。

君不见后世的商人,恨不得牛皮上天。而在这年头,商人穿什么衣服,坐什么车,都有明文规定。钱是赚到了,但却很难享受些什么,当真是穷得只剩钱了。

这么说来,朱元璋同志明显有仇富心理啊。

王秉德脑海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胡瑞不得而知。但看到王秉德在知道自己是商人之子时,并没有和别的学子那般露出那股掩藏在客套之下的鄙夷,胡瑞心里也是一暖,同时面色上短暂地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又迅速变得坚定起来。

“哈哈,我就说,今日与秉德一见如故。难得这世上,还有不随波逐流之人啊。端的是大气,来,尝尝这道醉鸡。”

“好食楼的掌勺是绍兴人。这醉鸡啊,也是他的招牌菜。先用黄酒将鸡灌醉,再精心烹制而成。快尝尝味道怎样?”

早对胡瑞有所提防的王秉德自然也留意到了胡瑞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一边听着胡瑞献宝似的介绍菜肴,一边在心里肯定了眼前这家伙有所图谋。

王秉德不露声色,一边应和着胡瑞,一边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

味道在王秉德看来,属实一般。但这也并非是胡瑞骗自己,不说这个时代压根没多少的调料,佐料。单是炒菜都少有,普通人家多是一锅炖菜了事。

加上江浙地区口味偏向清淡,这让前世喜欢吃辣的王秉德到现在都没有多少口腹之欲。而这道醉鸡,虽说也不辣,但醇厚的酒香伴随着地道土鸡娇嫩的鸡肉一起入口,味道的确比自己此前三年吃过的菜都要香得多。

这样一来,下筷子的速度也便快了起来。一个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一个呢,是压抑了三年的口腹之欲爆发。几道菜肴很快被两人消灭干净。

吃干抹净,两人又将残羹剩饭全部收进食盒。用胡瑞的话说,明儿自有下人来取走收拾。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就在王秉德摸着圆溜溜的肚子,准备听听胡瑞这般做派意欲为何的时候。便听见胡瑞这句话,见对方现在没有摊牌的意思,王秉德也没有多言。

跟在胡瑞身后向着宿舍走去。这时候的宿舍,和后世大学那种完全不同。说好听点叫宿舍,难听点就是一个大通铺。

床就是土砌的长墩子。上面铺上一层茅草,再加一层麻布。剩下就是学子各自带来的褥子,被子等物。仿佛蹲坑一般,一人一个位置。房室内,连张桌子都没有。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王秉德简单洗漱一番后,便爬上床躺下,很快进入梦乡。这一天精彩的见闻,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耗尽了王秉德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多精力。

一夜无话。

书院的日子,相对枯燥却单调。每天都是念书,念书,再念书。没有考试,因为考试都是随堂考校。完不成的人,便会被先生打手心。

除了念书外,仅有不多的课余时间。年岁稍小的孩童,会选择玩耍,年岁大些的学子则是自己继续苦读。

在这样的氛围下,王秉德过得还算安逸。对比后世学校的升学,考试压力,以及各种各样的课外辅导班。这个年代的学子,还算说得上幸运。

但王秉德也算是这慈湖书院中的一个另类。每次散学后,他既不像稚童般玩耍,又不像年长学子那般继续苦读经书,而是喜欢抱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书跑到湖边的亭子里,一边喝着胡瑞家送来的茶,一边看。

这一个月来,胡瑞始终都没有提过自己的目的。只是每晚坚持让家中的佣人送来可口的饭食和王秉德一起享用。

本有些拒绝的王秉德一来架不住对方的热情,二来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些事。如果对方真要对自己不利,也犯不着如此。再者说了,自己身后的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

一个月下来,周围学子们对自己的态度,王秉德都一一看在眼里。见面之时,打个招呼,点点头。既不得罪自己,又和自己保持绝对的距离。

这种表现,王秉德自然也清楚是因为什么。王秉德并没有责怪过王石老爷子多管闲事,非要燕十七跟着自己进入书院,把自己逼到如今孤家寡人的境地。相反,王秉德还挺感激爷爷的。

不仅让一些宵小不敢把注意打在自己身上,又让他自己足够清闲。没有人打搅,每天念念书,看看书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明天就是休沐的日子了,今晚胡瑞照常提着两个食盒走进除了王秉德外空无一人的教室。一个月的投食已经让二人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

“秉德啊,为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吃过饭食,王秉德照常将碗筷放入食盒。冷不丁听到胡瑞开口,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好家伙,请自己吃了一个月的饭,终于图穷匕见了。

“你我兄弟二人,有何不当讲的?”

“嗨,那为兄就直说了。此次回家,不知可否麻烦秉德,替我问问尊祖,旗牌之事。若此事能成,我胡家必有厚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