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百天

高铁已经到站。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不冷不热。我和妈妈慢慢走出车厢,七列高铁整齐的排成七条直线。走上楼梯,车站里挤满了乘客。尽管妈妈来过这里很多次,但我们还是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出口,这城市的变化让妈妈也感到惊叹。车站的大门外写着“湖宁北站”四个大字。“微风拂过我的眼睛,是你在和我对视吗?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这座城市是她生活的地方,她就在这里。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我和妈妈在黄旺南路公交站下了车,车站旁边是一排的餐馆,过这么久了,我们还是早上吃的早餐,肚子叫个不停。我们走进正对面的餐馆,准备好好吃一顿。热腾腾的拉面端上了桌,老板非常友善,好奇的询问我们是哪里来的?

“慕屏县”妈妈回答着。店里的小猫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可爱。老板又和妈妈“尬聊”了起来。我看着对面步行街,又想起了什么?

我在路人的帮助下买了票,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找到了站台。虽然很难为情,还是特别感谢她们,世界是友善的。高铁进站了,我按照票上的指示四处寻找,尽管费了些周折,不过幸好还是找到了位置。

高铁发动了,耳朵被刺耳的声音包裹,依稀听见乘客在畅谈。这时电话响了。

“小砝,你到哪里了?我还是去接你吧。”

是妈妈打来的,上午的时候她就打过好几个电话了,狠狠的责备了我,但也无济于事。

“不用,我已经坐上了去湖宁的高铁了,妈妈,你放心,我明天就会回来的。”

她对我很不放心,又唠叨了很久才结束,但我想她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善罢甘休”的,可能此时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之后我继续给萱悦发消息,打电话,果然,还是一样。

高铁飞速行驶,窗外风景很美,我紧紧的盯着外面,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不适感。看着窗外美景,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方到站,旗文站,请下车的乘客……”

“前方到站,珉阳东站,请下车的乘客……”

一路上,我的耳朵里回想着一样的声音。

“前方到站,湖宁北站,请下车的乘客……”

高铁上的广播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我。揉了揉眼睛,看看时间,才过一个小时左右。一座更大,更繁华的城市呈现在眼前。高铁慢慢进入更大的高铁站。

“到了,到了,下车了。”

我冲出车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天很阴沉,没有烈日当空。

“今天这天气,肯定又要下雨了。”

“看来是这样的,快点走吧,我们又没有伞,还是去……。”

乘客之间相互交谈着。原本以为我这个乡下小子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出口的。不知怎么?我竟然走出了车站。我心情更加复杂了,“终于到了,不知道她看见我会不会很失望……”一系列问题在脑子里一一出现。我已迫不及待。面对陌生的大城市,完全不知道往哪里走。这时,阿睿打了电话过来,着急的询问我的事,我向他解释了一切,让他不用担心。挂断电话后,我看到了优彤的号码,于是就打了过去,“不过那个时候,她应该在学校,手机又怎么可能在身上呢”,可电话竟然通了。

“喂”

“优彤,是我,没想到你身边有手机呀,你在哪里啊?”

“祷砝,我在学校,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你没上课吗?”

“没,我来湖宁了。”

“什么?现在吗?不过,我现在出不去,要不你先到我家去吧。”

虽然很想见优彤,但现在我要先去见那个朋友。接着,我向她询问了萱悦所说的那个公园的地址。尽管有地图,但不知道公园的名字。

“这是武宁湖公园,在月景台区,离我们这里还比较远,不过,你去哪里干什么?”

“没,一件必须做的事,等我做完了会去找你的。”

我没有告诉她此行的目的。我们聊了几句,就挂了。我查阅了地图,有很多种方式都能去到哪里,我最后选择了公交。

经过两次换乘,我终于到了武宁湖公园,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人不是很多。这时候已经是三点二十二几分了。我知道萱悦家一定离这里不远。公园很大,我拿着照片比对,终于找到了照片里那个位置。后面的山上有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的东西,正正方方的,满山都是。

天渐渐黑了,我坐在她坐过的那张石椅上,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还是不见萱悦的身影,可能她下午不回家吧,以前她和我说过,有时候下午她是不回家的。“再等等吧”。低着头,看着那张照片,“好想知道你的模样。”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太阳还没落山,余晖很温和,打在我身上时,不会觉得难受。

“这不是周周吗?”

一个头发略白的中老年人站在我的面前,看上去有五十几岁。我急忙问道。

“阿姨,您知道她?”

“当然知道,我们两家是邻居,我看你在这里坐半天了,你是来找她的吧,你是她家亲戚吗?”

“不是,我只是她朋友,是专程来找她的,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们前面是一片电梯楼。她沉默了,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一脸沮丧,她的脸朝向有五栋的小区。

“那里。”

“那栋楼吗?阿姨,到底在什么地方?您能带我去她家吗?”

“这个倒是没问题。不过……”

她说话断断续续,可这丝毫不会影响到我内心的激动,阿姨带我走到了那个小区,离公园大概也就十分钟的距离。公园的路连接着小区门前的大马路。小区由五栋“参天大楼”组成,最矮的也有二十层左右高,我们进了小区,在第二高的楼里上了电梯,电梯里播放着各种广告,其中最多的是医院的,听上去很不祥和。

“小伙子,你找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重要的事倒是没有,就是从没见过面,想来见她一面。”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呀?我看你很饿的样子,那么消瘦。”

“没。”

“那先去我家吃饭吧?不过我家没人在家,所以很没有煮,要不去外面吃了再来吧?”

“不用了,阿姨,不用了,谢谢,我会去吃的。”

电梯在二十三层停了。

“到了,右侧的第二间。”

我们下了电梯,来到门前,阿姨敲了门。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我猜测她是萱悦的妈妈。

“王姐,你怎么来了,他是?”

“他是周周的朋友,来找她的。”

我看着那个女,她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脸上有很多泪痕,我的心痛了起来,越来越强烈,要被撕开了,好奇怪。

“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姨说完就转身离去,我向她道了谢,她投来了我无法理解的目光。女人用手摸了摸眼袋。

“那个,你是周周的男朋友吧?”

她笑着说,我一脸茫然,心里

却感觉有阳光照了进去,汗水从脸上留了出来。

“不是的,伯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她挤出笑容,说道。

“我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孩子,你先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屋子尽管看起来很气派,但里面很乱,到处都是东西,还有不少狗狗的毛。

“不好意思,屋子很乱,让你见笑了。”

“哦,没事。”

电视柜上摆在一张照片,是略微偏向阳台的。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像是那照片在呼唤我,我快速跑了过去,拿起照片。

那时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无瑕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抿着小嘴,淡定的注视着我,她笑的好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一头乌黑的长发。“太好了,终于知道你的模样了。”我的眼泪竟然就这样掉了下来,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漂亮吧?”伯母温柔的说。

“嗯,好漂亮,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她,对了,伯母,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伴随着话的说出,心脏跳了一下,我在期待什么?又要接受什么?

“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去了天上。”

人,她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脸上有很多泪痕,我的心痛了起来,越来越强烈,要被撕开了,好奇怪。

“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姨说完就转身离去,我向她道了谢,她投来了我无法理解的目光。女人用手摸了摸眼袋。

“那个,你是周周的男朋友吧?”

她笑着说,我一脸茫然,心里却感觉有阳光照了进去,汗水从脸上留了出来。

“不是的,伯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她挤出笑容,说道。

“我开玩笑的,别那么认真,孩子,你先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环顾四周,屋子尽管看起来很气派,但里面很乱,到处都是东西,还有不少狗狗的毛。

“不好意思,屋子很乱,让你见笑了。”

“哦,没事。”

电视柜上摆在一张照片,是略微偏向阳台的。心里有种特别的感觉,像是那照片在呼唤我,我快速跑了过去,拿起照片。

那时我第一次看清她的脸。一双晶亮的眸子,灿若繁星,清澈明亮的瞳孔,白皙无瑕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抿着小嘴,淡定的注视着我,她笑的好开心,露出白白的牙齿。一头乌黑的长发。“太好了,终于知道你的模样了。”我的眼泪竟然就这样掉了下来,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漂亮吧?”伯母温柔的说。

“嗯,好漂亮,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她,对了,伯母,请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伴随着话的说出,心脏跳了一下,我在期待什么?又要接受什么?

“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去了天上。”

“小砝,发什么呆,我们要走了。”

妈妈的话一下子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店里的小猫在我脚下舔在我的鞋子。我们背着包,离开了那间餐馆,在黄宁北路站上了地铁,到了这里,我已经很清楚要去哪里了。

一个月前,我私自来到湖宁,为的就是找到周萱悦,然而,得到结果竟然是……伯母很自责,到现在也没有原谅自己,常常以泪洗面,一下子看上去衰老了很多。那天伯母让我看了她的房间,我送给她的发光别墅模型放着书桌上,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她写的日记,还有那条粗糙的黑色手链,听说她一直戴着,直到去世前一天才取下来,“明明是给你的护身符,干嘛要取下来,如果不那么做,你就不会……为什么?”。日记下压着的是一张病历表,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月景台精神病医院”几个显眼的字。日记的最后一天是5月19日。最后一页写着“从来没见过面的那个笨蛋,虽然一直这样叫你,不要为我:担心,我笑着将生,也笑着死去,没有一点痛苦。答应我,要好好的,就这样下去,这样就好。”

眼泪早已按耐不住了。我背对着伯母,我不敢睁眼,一直紧闭双眼,强忍着痛苦,面带虚伪的笑和伯母谈论她的事。伯母显然很“脆弱”,没过多久就又哭了起来,眼睛一直是湿的,令人心疼,她的哭声一次次冲击着我忍受的极限。

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人还活着,不该死去的人却离开了,无法抑制的悲伤折磨着我。“对不起,现在才发现你不见了,无法保证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已经违约了,快出来道歉呀,求你了”。

告别伯母,离开小区后,已是八点了,天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心里的寒冷早就超过了周围急剧下降的温度,多想把心取出来,放在雨里,让它好好感受温暖。我拼命奔跑,至于目的地,答案是未知或无所谓,就是想跑起来,想赶上去。“神明,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泪水被雨水冲刷在地上,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感觉已经超过了雨,浸湿了整个城市。我在跑上一个阶梯时摔在地上,侧脸被尖锐的东西(可能是石子或玻璃片)划破。雨已经特别大了,无情的落在我的脸上,与眼泪、血混合。眼前慢慢变黑,光一点点消失,而她的笑容出现了,“祷砝,别哭了,129600年后,我们会再次相见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看夜空了,我很期待,你呢?”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县医院里了,听护士说,我昏迷了四天半。爸妈就在床边,妈妈还哭昏在了爸爸怀里,爸爸抱着她睡着了,阿睿则直接睡在了地上。我手里紧紧握着那个日记本,和那条手链,伯母同意我把它们带着身上,也是她的遗愿。

听说了她家里发生的事,伯母伯父离婚了,经过两次打击的钟双灵慢慢振作了起来,回到了学校,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只有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笨蛋,自私的将烦恼告诉你,却从没想过你的感受,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你默默的守护着我,我静静的失去了你。”

在出院后尝试过去天堂找她,“你是上天给我的愚人节礼物吗?”那一刻,本已做好了决定,最后还是被爸妈阻止了,看着她们的悲痛,心里在隐隐作痛,是生不如死的感觉。“你怎么会那么狠心呢?”我责怪着她,她的话却一次次浮现在我眼前,提醒着我,生命的意义;无法改变的结果,没有你的生活失去了一切意义,可还有很多东西要去经历,不是什么都会如人意的,我的胆小还在,身体不会听从脑子,短短的一个多月,竟像过了百年,梦里无法次看见你,醒来后依然很平静,多么想永远沉睡,却总要被叫醒,这样懦弱的我希望你能永远感到厌恶。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原来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我们的约定还要继续下去,听见了你的呼喊,“我也很期待”。

天快黑了,太阳已经下山。我和妈妈在武宁湖公园站下了地铁。妈妈在公园里等我,我看了那栋楼,爬上了公园后的山,那是“月景台区公共陵园”。向右走过五个墓碑,再向上过一个就是她的墓碑。上面是她的名字和她给我的那张看不见脸的照片。我蹲在地上,把花放在墓碑前,手链发出暗暗的光。

“原来最神秘的地方不是夜空,而是我们的梦。”

夜空就要降临,黄昏的光照在山上,此刻我对夜空没有了过多期待。远处的光照在墓碑上,天是菊红色,地是浅黑色,我们站在天地之间,你往上,我向下。

“第一百天,所以我来了。见你真不容易呀,我来了两次才找到你;你看,我脸上有好多汗水,从眼旁流到手上……我们能约定下一个一百天吗?”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好呀。”熟悉的声音很亲切。

身后,她,站在黄昏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