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浣月正在家里练嗓子,随着自己的心意,唱上几句。
她早已久不登台,过起了恬静的居家日子。虽没有了舞台上的绚烂风光,却有那么一个人儿,让她经常可以在家里等待。
不过,虽不登台,在济城沦陷以后,她有时候却不得不跑几次堂会。说是堂会,其实是去济城日军作战部山崎将军的家里,给他的私人聚会,唱上几出戏。山崎老头,对外号称喜爱中国文化。
给日本人唱戏,就算心里百般个不情愿,山崎那里,浣月不得不去。
浣月正唱得尽兴,起居室的西洋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李岱,他的男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大忙人。”浣月笑吟吟地看着他,轻轻挪到他的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大白天的,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不用忙你的公务了?”
李岱反手搂住她,二人挪至铺着织锦软缎的贵妃椅上。
他眉头紧蹙,心事重重,不似平常。
“怎么了?”浣月偎依着他,素净纤巧的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抚画。
他半天没有说话,她只静静看着他。
终于,李岱的表情,像是内心做好了一个重要决定,他捉住浣月两只不安分的小手,认真地看着她,“我送你出济城吧,到后方去。”
“那你呢?”浣月也看着他,她漆黑的明眸,闪动着一丝渴望。
“我......”李岱言止。
“我不去。”浣月别过脸去。
李岱轻轻掰过她的脸,“听话,这次听我的。”
浣月看着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一个人,能去哪里?又有些什么意思?”
李岱轻轻把她轻轻搂到自己怀里,“你先去,随后,我就去找你。”
她把他推开,双眸里隐约闪动着泪光,“你又骗我,只是哄我。你要带我走,早就走了,何必等到现在。现在,你就不用管你的家国大事了吗?”
李岱低头不语。半晌,他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跟她说,“你走了,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去找你。”他的目光热烈而痛苦。
浣月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忍。
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只怕现在想走,也晚了。”
她去那梨花木几上捡起一样东西,递给李岱。
李岱愣了,他的大衣口袋里,也塞着一样的东西。
是请柬,来自山崎野夫,天皇特派华北济城作战部,将军。
李岱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浣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复又吊开了嗓子:
汉兵已掠地,
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
妾妃何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