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荒原,一支车队被一千多蛮族轻骑兵围杀。
车队中间一辆大四轮车,罗慧娟也就是沈夫人,正襟危坐。
左手紧紧握一柄匕首,右手放在一柄黑色雕文,金色丝镶鞘长剑上。
楚楚动人脸上,只有坚毅不屈。
丫鬟翠兰道:“夫人,你不如和我换装。我扮作你,稍后你悄悄混在人堆里……”
罗慧娟摇摇头:“翠兰,我累了……”
翠兰语滞。
作为贴身丫鬟,当然知道夫人多累。
三年前,老爷疾病猝逝,留下夫人独力支撑沈记商行。
三年里,夫人既没有找杭郡娘家,也没有依靠临州主家。
却把一个原本生意平淡的沈记商行,办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囿于此点,沈记商行终于引来他人觊觎,窥视商行财富。
可恨是,这些恶人非是外人,而是临州主家沈氏弟子,是已故老爷堂兄弟。
“夫人,你既然打算找神力侯府做靠山,现在你已经帮了这么大忙。
万一夫人今日……岂不白帮了这个忙?”
翠兰继续劝解。当然她也些微不解。
罗慧娟看看她,笑了笑:“神力侯府做主的是侯爷或是大世子高锐。
咱们目下虽和三公子有了些许联系,但若真要侯府帮咱们出头对付临州沈家。
没有侯爷应承,三公子如何做得了这个主?
原本我想徐徐递进,慢慢策划,不意主家已经等不及,现在我是束手无策……
谋算再好,没有力量,都是虚妄。好比沙中楼盘,风一来,悉数化作灰烬。”
翠兰骂道:“主家真是可恶,亏他们还是北地四家之一,竟然做出这种吸噬旁系之血的腌臜事出来。”
罗慧娟笑她单纯:“这个世界伟力归于己身,力量才是王道。
譬如当朝太后,若无大宗师力量,如何慑伏四海,咸压八荒?”
翠兰道:“夫人,我平生最佩服两个人。”
“哦?”
“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当今闫太后。”
“是呀,太后以孀居身份,接掌大乾,说来境遇与我相似。
可惜我能力不足,做不到闫太后那样威盖天下。
说来说去,还是需要力量。
你想天下世家和宗门,谁不在背后说一句魔后。
但若真要他们正面直说,却是万万不敢。”
车外,维扬镖局总镖头江海扬忽然大声喊道:“沈夫人,挡不住了。不知哪里钻出来不少天尸宗弟子……”
话音未落,刀剑相撞之声传来,江海扬戛然而止。
接着厮杀声,惨叫声越来越近。
罗慧娟双眸一暗,淡淡道:“知道了。”
说着,掀起车帘,走了出去。
她身着素雅,站在车上,一手扬剑。
草原风拂,群袂飘荡,犹如遗世仙子,风华绝代,绰约动人。
蛮族轻骑兵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大乾美女,无不兴奋莫名,哇哇大叫。
骑兵头领举着长柄大锤,舞如旋风,直朝大车疾驰。
“夫人……”
江海扬大叫。
不解沈夫人怎么出来了。
须知沈夫人美貌惊人,漫说荒原异族,就是大乾繁华,似此美女也属少见。
原本就抵挡不住,这会蒙蛮人见色起意,越发搏命。
维扬镖局节节败退,眼看溃败在即。
谁都没留意到,天空这时变得彤红一片。
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忽而火烧般耀眼发亮。
罗慧娟仰首观望。
寻思着,是不是老天爷知道今日有一位无辜女子要屈死荒原,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远方天穹一道黑影如电闪雷鸣,横空而掠。
“老天爷亲自下来看戏了……”
罗慧娟五味杂陈。
脸上哀怨、留恋、悲怆……百感交集。
长剑横割,欲待刎颈。
“噗……”
一道掌印天空降下。
掌缘风雷夹杂,霹雳肆虐。
似天地之罚遽降。
蛮族骑兵首领刚刚冲了数丈,猛然勒马不动,手中长柄大锤犹如吸引雷电的长针。
亮起无数火花。
红色天空,背景诡谲,只见白色,亮着蓝火的骨骼在血肉中泛现。
继而掌印落下。
轰隆一声。
尘土飞扬。
唯独罗慧娟呆呆站在车辕上,顾盼周围一切。
落下掌印之人算得极准,大车适好在拇指、食指之间。
千余名蛮人包括战马,悉数血肉模糊压在泥里,化作草丛养分。
维扬镖局之人有些留在大车边,有些正好站在指缝之间。
一个都没死,不过尽皆呆若木鸡,骇得面无人色。
太恐怖了!
天降正义之手,灭杀蛮族。
固然开心,但适才一刻,他们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其他人噤若寒蝉之时。
还是江海扬见多识广,朗声叫喊:“可是侯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一个极威严声音,天上传来:“江总镖头古道热肠,帮助小儿之事,本侯已知。区区援手,不必挂怀……”
“多谢侯爷……”
维扬总局设在冀州。
多赖神力侯守护边疆,保家卫国。
听见救他们的居然是视为天神的膜拜对象,齐皆下跪,叩谢侯爷救命之恩。
有几人道,回去冀州,定要为侯爷设立长生牌,保佑侯爷寿逾千岁,最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翠兰开心死了,一跃而出,拉住罗慧娟手,“夫人,咱们不用死了……”
“是啊……”
望着天际一点雷光涌现的黑影,美眸里一丝羡慕与向往。
于她来说,宛若天塌地覆大祸,别人只须一动手,便彻底翻转。
果不其然,力量才是唯一出路!
天空行走之人,正是帝国九曜之一,当朝神力侯,虎擊军大帅高怀德。
前一刻,他刚引动麾下三万虎擊军把十万蛮族大军杀得大败。
下一刻,遥感炎帝道场与天地共鸣,立时分身坐镇军中,本尊朝炎阳山赶来。
途中望见维扬镖局遭困,随手一击,灭了千余蛮族轻骑兵。
大概百里。
突然有一人对向而来。
两者空中相遇。